第八章 花落花惜
不久之後雷然來到了老血說的地方，在遠處就看見了杏子靠在韓霜的肩上。表情很糟糕，他直接走了過去。
韓霜一看是雷然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坐在杏子一旁。杏子靠在他的肩上眼睛傻傻的看著地上，好像在哭又好像在想些什麽。
“你們在這幹什麽？”雷然問了一句，沒人理會他。他又看向杏子：“杏子姐！你怎麽了？你那裏不舒服嗎？我送你回家。”
杏子依然沒有說話。
“韓霜！杏子姐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啊！”雷然有點怒道。
韓霜看了雷然一眼一聲冷笑道：“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麽？我知道還用問你嗎！你這不是廢話嗎！”雷然不耐煩的說。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那好我就告訴你！”韓霜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雷然。
雷然有點不相信的問了一聲杏子，杏子還是不說話。這一刻雷然相信了，他將怒火匯聚到了拳頭上，轉身就向一棵樹上打去：“我去找他們！”雷然狠狠的拋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了韓霜的聲音：“麻煩轉告一下花美俊，我即將去拜訪他，讓他做好準備！”
雷然給美眷打了一個電話，得知他們都在家。雷然掛掉電話，打了一輛車向美眷家開去。一路上他突然想明白了，這幾天這兄妹倆個一直很少露麵，而且也很奇怪。現在一切都想明白了。
雷然叫開了門，開門的是美眷。美眷驚奇的問道：“你怎麽來了？”
雷然沒有理會美眷直接向美俊的房間走去，美眷一看雷然臉色不對，立馬關上門追了過去。歐夢秀剛給花美俊倒了一杯水，隻聽到“咚”的一聲巨響，門被雷然踹開了。歐夢秀嚇了一跳水杯掉落在了地上，杯子沒有摔碎水卻全灑了出來。
美俊被這一聲巨響驚了一下，回頭一看是雷然。雷然走過來一句話也沒說就一拳打在了美俊臉上，美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打到在地。靠在床邊，當然雷然沒有用盡全力。
歐夢秀立馬衝了過來，擋在美俊麵前！雷然指著歐夢秀吼道：“滾開，你這個賤人！”
“雷然！”這時美眷吼了一聲，聲音中夾雜了悲傷的撕裂。“雷然！你什麽意思？你是在打我哥還是在打我！”美眷厲聲道。
“美眷！他們是怎麽對杏子姐的你不知道嗎？你不管嗎？如果我今天不是碰到杏子姐，你們還要瞞我多久？”雷然氣憤的說道。
“你跟我過來！”美眷說了一聲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雷然也隻好跟了過去。
美俊擦了擦嘴角的血，歐夢秀想扶他起來，但被他示意不要，他想在坐一會。
美眷打開自己的房門，雷然也跟了進來。
“把門關上！”美眷對身後的雷然說道。雷然很聽話的關上了門。美眷的房子的牆紙，桌子床都是白麵黑邊的裝修風格。空中還掛著一串串玻璃珠子和風鈴，一切布置的很夢幻，很有藝術美。牆上掛了許多相框。
她走到相框麵前目掃了一邊，指了其中一個相框說道：“這張照片是我們家最後一次的全家福，也是唯一一張全家福。這裏的照片你都見過，也都知道。但我從來沒有給你講過這裏麵的故事。”
美眷用手撫摸著那個全家福的相框說道：“這張全家都是我三歲，哥哥四歲時我們一家人照的。也是在那一年，我們永遠失去了爸爸。他當時是一名軍人，也是我從小在別人麵前炫耀的人。”
“再一次救災中他去了以後就永無歸途，你知道一個三歲的小孩失去爸爸的感受嗎？大人們都無法接受這種痛，那我們呢！才三四歲。我哭了好幾天，飯也不吃，我相信爸會醒來的，等他醒來我們一起吃飯。爸爸就是我心中的超人是我的驕傲。爸爸走後，我就如同失去了保護。”美眷說著哭出聲來，又控製住。
雷然聽後更是傷心，一隻手抱住美眷的肩膀，看著牆上的照片。
美眷有接著說：“之後過了一年，有一天我們一覺醒來，媽媽不在了！她隻留下了一封信，從此就消失在了我們的世界。那封信最後在哥哥一氣之下給毀了。”
“自從那以後，我不敢和其她小孩子玩，怕他們會笑我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從此以後我就封閉了自己的世界。那種悲痛伴著我度過了無數個黑夜。爺爺奶奶一手把我們養大，爺爺除了下地幹活，他還每天早上做清潔工。家裏的生活並不好，爺爺奶奶一邊養我們，一邊還要供我們上學。”
美眷緩了緩又說道：“在我五歲那年，我看見別人家的孩子都有一個漂亮的小書包和文具盒。我也想有一個漂亮的小書包，但那一切都隻是我內心裏的一個夢。我隻能藏著，因為我沒有爸爸媽媽，家裏又很苦。這一切我都明白，我必須聽話，我隻能把這個夢寫在我的本子裏，讓它成為我的秘密，然後再給自己畫一個書包。”
雷然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聽的人比說的人還要悲傷。
“這個夢有一天被哥哥知道了，他每天放學後就會一個人偷偷的去撿垃圾。我們都不知道，他撿了有三個月的垃圾。每天都把撿到的垃圾賣到廢品站，還有每個月爺爺都會給我們三塊錢的零用錢。大多數的時候別人家的孩子在吃好吃的，我們就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有時候有的小朋友也會分一點給我，我感動的都會哭。。”
“爺爺給的錢哥哥一分也沒用，他和撿垃圾賣的錢加在一起，給我買了一個二十塊錢的書包，和一個三塊錢的文具盒，還有幾支漂亮的圓柱筆。當時我高興壞了，我也和別的孩子一樣了。每天睡覺都要抱著它睡覺，可是但我知道這書包是怎麽來的時候，我又哭了好幾天。我突然有點不舍得用它了，最後又背上了我那個用針線縫製的舊書包。那個書包現在還在我的櫃子裏，還和原來一樣。”
美眷摸掉了眼角的淚：“就因為這件事，那些和
我們一樣大的小孩子給哥哥起了一個外號，他們叫哥哥“小垃圾”。每當我聽見別人叫他小垃圾時我就會哭，我會怪自己不懂事。可哥哥為了讓我開心他從不在意別人說什麽，可我會在意，會心痛。”
“從那時起哥哥的堅強，讓我感覺到了爸爸在身邊一樣。愛我，護我，疼我，不讓任何人欺負我。”
“到了十歲那年，我們也長大了。西安市區擴建到了我們村附近，家裏的地也買了。那個時候生活也都好了起來，村子也變得熱鬧了，做生意的人也多了。”
“十三歲那年爺爺去世了，奶奶一個照顧我們兩個。那是我們也都能自立了，放了假我們就去打工賺錢，奶奶不讓我們去，說家裏有錢。房客也很多，我們還是去了！”
“十九歲的時候村子拆遷，給了一些錢和現在這套房子。奶奶住進來後常常懷念以前的家，兩年後奶奶也離開了我們。我和哥哥相依為命，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回想我的一生都是在經曆無數次的親人永別。那種痛苦我不想在感受一次。”
“可是！…………”說著美眷把檢驗單遞給了雷然，雷然不明白是什麽東西打開一看，整個人一下子都蒙了。他這才明白美眷今天為什麽說了這麽多自己的人生的不堪經曆。
“這——這，這怎麽可能，不會的。美俊哥這不是好好的嗎！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雷然不相信這一切，也不能接受這一切，他似乎瘋了一樣的自語。
“當我得知我最後一個親人，我這輩子最愛的哥哥不知那一刻就會突然離開我。我的心真的很痛！我唯一的支柱沒了，我的世界也崩塌了。”美眷看了看雷然說道：“你知道嗎？有哥哥就有親人，就有娘家。沒有哥哥我什麽都沒了。”雷然一下抱住美眷，兩個人相擁而泣。
“和杏子姐分手，我哥他逼不得已。他為了保護杏子姐的一生，自己卻承受著最大的痛苦。和全世界人對他的怨恨。”
“我們告訴杏子姐這一切！”雷然說道。
“你難道管不明白嗎！我哥做的這一切就是讓杏子姐從新開始，從新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幸福。”美眷說道。
“那也不能讓俊哥一直痛苦，一直受委屈啊！”雷然一時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這件事如果杏子姐一旦知道，他會不顧一切的和我哥結婚。那結完婚以後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哥走了，讓杏子姐英年守寡嗎？讓別人背地了損她是寡婦嗎？到時候會有多少人傷害她。毀了她的青春也毀了她的幸福。”美眷說道。
“可是！”雷然正要說什麽，又被美眷示意不要說。
雷然走近了美俊的房子，美俊依然坐在那裏。雷然看著美俊心裏一酸，淚水湧動跪在了美俊麵前：“俊哥！”那聲音叫的萬分悲傷。
美俊看了看他淡淡的說：“看來你都知道了！”雷然點了點頭。美俊接著說：“你能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嗎？”
雷然有點了點頭答應。
花美俊看著雷然說道：“雷然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我答應你，你盡管說。”雷然控製了悲傷回道。
美俊看雷然同意了就說：“我走以後最不放心的人就是美眷了，她從小就性格薄弱，膽小怕受欺負。你能答應我一輩子對她好，不傷害她，好好照顧她嗎？”
雷然用力點頭道“我答應你，我會的，會照顧她一生，不傷害她一分一毫，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美俊一下顯得很放心，嘴角一絲輕笑。用手拍了拍雷然的肩膀：“一言既出，承君子諾。我相信你，他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把他托付給你。你要替我照顧好我妹妹，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氣息，也是我唯一和這個世界的聯絡。”
美眷控製不住哭聲向門外跑去，因為他感覺哥哥好像馬上就要離開她了，在交代後事一樣。她的心裏一直抽痛著。
美俊看美眷跑了出去就示意雷然去看看，雷應道。他轉身先對歐夢秀說：“對不起夢秀姐，剛才我出口傷你。”
“沒關係，記住我們都是為了杏子，我不會在意的。快去看看美眷。”歐夢秀說道。
雷然便向門外走去，看見美眷一個人站在客廳的窗戶旁。
《下》
冬天的夜晚，寒風似乎要凍結傷心人的世界。大街上人也變得稀少，偶爾也會碰到幾個賣烤串的人。他們搓手跺腳讓自己增加一點體溫，感受著這夜的薄涼。
杏子跌跌撞撞的走在昏黃的馬路上，泛黃的燈光讓這個場麵顯得更加淒涼。杏子搖搖晃晃的幾次直接跌倒，韓霜都是極速的扶她。她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靜靜的有著。也不知去哪，好像再找一個容得悲傷人的世界。韓霜默默的跟著之後他又給馬靜打了一個電話，馬靜來了以後韓霜告訴了她一切。
馬靜開始聽了後死都不信，可是看到杏子的樣子夠。她信了！她心中最崇拜的男人，最欣賞的一段戀情，卻就這樣徹底崩塌了。
馬靜給杏子家裏打了一個電話，說杏子晚上有事和她住在一起。
杏子走著走著停了下來，看了看路邊的一家便利店低聲說：“韓霜！給我買一瓶白酒。”
韓霜一下蒙了，他奇怪的看著杏子說：“杏子！我知道你今天很痛苦，但你也不要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啊！”此時的韓霜如果說是勸說倒不如說他實在乞求。
杏子悲吼道：“給我一瓶白酒！”
馬靜拍了拍韓霜小聲說：“去給她買一瓶，她酒量不好最多喝幾口就會醉到，到時候把她帶回去。要不然她這樣哭鬧一個晚上就更不好。”
“可是！”韓霜正要說什麽，被馬靜舉手製止說：“最傷人的不是酒，而是情。醉了的人反而到好一些。”
韓霜很不情願的去買了一小瓶白酒，杏子接過
來打開蓋子直接就一口喝了下去。一股熱辣的暖流直滲心肺，杏子咳了幾聲。跪在地上低聲的哭了起來，這一幕韓霜心裏酸痛。
馬靜不忍淚水湧動，以前她覺得杏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然而這一刻她卻感覺杏子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女孩。她半跪在杏子一旁用紙巾幫她擦著淚水，杏子慢慢的靠在了她的肩上睡著了，她真的累了。
韓霜背起杏子去了馬靜住的地方，韓霜給杏子蓋好被子，看著杏子的悲傷的臉他的心裏也深深的痛著，淚水濺落在床邊上。那一夜韓霜趴在杏子床邊睡著了，馬靜蜷縮在沙發上也睡了。
第二天天亮了，韓霜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哭泣聲。他醒來一看，原來是杏子用被子蒙住頭再哭。
“杏子！杏子！你不要再哭了，你的眼睛都哭腫了。”韓霜對著杏子說道。
馬靜也醒了走過來：“是啊杏子姐，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韓霜都快要崩潰了，我們都很擔心你。”
杏子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頭發顯得有些淩亂。嘴裏不停的嘀咕著：“他們為什麽這麽對我？我那麽相信他們！他們為什麽？不久後所有人都來參加我的婚禮，到時候怎麽辦！不行我要去找他們！”說著她就立馬下了床推開了韓霜和馬靜向門外走去。他們叫了幾聲杏子沒有回應，他們就跟了上去，韓霜給方旭打了電話幾個人一起去了花美俊家。
方旭在花美俊家樓下叫了幾聲，又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過了一會花美俊和歐夢秀還有美眷雷然四個人一起下來，所有人都一下變得相視無語，氣氛靜的可怕。
“美俊！”杏子突然叫道，那聲音充滿了悲傷。杏子麵容憔悴很可憐的樣子。
美俊看到杏子的樣子，心裏一陣抽痛。這一切都是他害的杏子，他心裏對自己自責。卻又很無奈他別無選擇。
美俊平靜道：“你怎麽來了？你不該來的。”
“你真的選擇不在繼續下去了嗎？你真的要選擇放棄我們的一切嗎？”
“既然都已經說了分手，那就該徹底放手，忘了吧！”美俊強裝出來的無情，心裏卻如萬箭穿心般的痛苦。
“放手！忘記！你說的簡單，可我要承受多少痛苦。我又如何麵對別人來參加一個破碎的婚禮，你隻想過她，你有想過我嗎？”杏子哽咽道：“不是我不原諒你，而是你從來就沒想過挽救我們的感情。”
美俊裝出來的平靜無情已經隻撐不住了，他轉過身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此時杏子明白了，無論自己怎麽挽救，這一切都是徒勞沒有用。她乞求的眼神看著歐夢秀，多麽希望她放棄美俊，那種乞求充滿了可憐。
歐夢秀心裏也不是滋味，她也很痛苦。看著杏子她的心裏非常難受，她也怕自己堅持不了了，也轉過了頭避開杏子。
杏子一下變得堅強起來，但這肯定也是假裝的：“好吧！既然你選擇了放手，我也隻能配合你。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今生不再見！我也不會再糾纏你，也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從此不再見！”杏子說完黯然的轉身離開，她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微微側頭向後說道：“對了！我李杏祝你們一家人永遠幸福。”說著又走去。
韓霜一下擋住了杏子的腳步。
馬靜氣憤道：“俊哥！你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俊哥嗎？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音你而變，你最珍貴，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她可是是你口口聲聲說相守終生，始終如一的人。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瘋了嗎？”美俊堅強的撐著，不讓自己崩潰。臉上的淚也不能擦，他怕別人發現他的強裝。
“花美俊！”方旭對他吼了一聲。
韓霜對方旭和馬靜說道：“你們看好杏子！”說著便向花美俊走去很嚴肅的問道：“花美俊！難道你忘了我們幾年前在操場的約定嗎？還有那天在酒吧裏的承諾了嗎？”
“那都是昨天的事了，和今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又何必拿昨天的誓言來束縛今天的自己。你不覺得累嗎？”花美俊顯得很輕鬆無所謂的樣子！
“你個混蛋！偽君子！”韓霜氣憤的罵道，一下怒火衝天一把拽住花美俊，直接一拳打了過去。一邊還叫著“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你就不知道自己算什麽東西！”
花美俊被一拳打的向後退去，歐夢秀和美眷立馬上來扶住他。這一拳正是之前雷然打的那一拳的地方，花美俊嘴裏裏流出了血絲。
雷然上前一腳將衝上來的韓霜向後踹去，方旭又去扶住快要倒在地上的韓霜。
“誰敢動他試試！”雷然厲聲道。
“你欺人太甚！”方旭想衝上去又被韓霜拽住對他搖了搖頭，又接著咳了幾聲。方旭問他身體狀況，韓霜隻回道：“沒事！”然後站直了身子冷笑了一聲道：“我忘了！你們都是一家人。都合起夥來欺負人，好！好！”
“韓霜！我們走，不要打擾人家一家人的生活。”杏子冷冷的說道。頭也不回就直接走了，韓霜也冷冷的看了花美俊一眼跟在杏子後麵離開了。
“哥！你還好嗎？”美眷擔心的問道。
花美俊隻是點了點頭望著杏子黯然離去的身影，他的心也徹底碎了。眼中的絕望和不舍化為淚水流了出來。他又幹咳了幾聲，咳出了一些血絲。
“趕快扶他上去吃藥！”歐夢秀急切緊張的叫道。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美俊扶到樓上。
這一次杏子是徹底絕望了，幾天裏不是一個沉默發呆就是低聲哭泣。已有三天都沒回家，韓霜一直是寸步不離和細心照顧。隻要杏子安全不做傻事，一切對韓霜來說就是最好的。他一直靜靜的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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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