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地方的烤串攤子,於果和大勝兩人喝得滿臉通紅。
“裝。我跟你認識這麽多年我能不知道你嗎?你這就是想孩子了。”
“我想過誰啊?”
“所以史無前例,所以百爪撓心。你啊,想孩子就別繃著了。果兒,你這次是動了真情了,包括對你爸對珊珊你都沒這樣過……”
於果不吭聲了。大勝見他有些出神,接著說:“想孩子呢,就去看,看一回少一回,起碼現在還能看,以後回了美國,就連見得機會都沒有了。你自己想想吧。”大勝碰了於果的杯子一下。於果愣愣地看著杯子,沒說話。
被大勝連著勸導了兩個小時後,於果發現自己正在菜市場裏。走到賣麵食的攤位前,看著裏麵一張張的烙餅發呆。“老板,給我來三張。別切,來整張的。”
拎著三張烙餅和一兜子蔬菜火腿之類的東西回到修理廠,於果套上圍裙就進了廚房。
洗洗切切一通忙活,又將大餅平鋪在桌子上,將各種蔬菜、肉丁一股腦堆在了餅上,抓了一把起司扔到餅上,拿起噴槍,點上火,衝著餅噴了過去。
於果端著噴槍披薩,聞了聞,沒敢下口。
轉身端著披薩下樓,盯著眾夥計把披薩吃光。
吃光還不算完,於果挨個問大家改進意見,然後很認真用筆做了記錄,返回自己的小廚房,繼續搗鼓他的噴槍披薩。
於果端著新披薩下樓,眾人紛紛逃竄,大飛腳程慢了點兒,被於果抓個正著。
大飛勉強湊過去聞了聞於果送到鼻子底下的大餅:“這是什麽呀?聞著味兒怎麽這麽怪?”
“你哪兒那麽多廢話,又不是毒藥。夏天不是喜歡吃披薩麽,我試試自己做看,趕緊來一塊。”說著,於果拿起一角餅塞進大飛的嘴裏。
“怎麽樣怎麽樣?”於果期待著看著大飛生吞下那角餅。
“怎麽有股煤油味啊!”
於果聽完,不再理會大飛吐舌頭擠眼睛想要嘔吐的表情,自顧自地端著披薩上樓去了,邊走還邊說:“哦,那是得改進一下,下次用燒氣的噴槍試試。”
幾天後,於果來到三妹家,按下門鈴。周雲清打開門,見是於果,非常熱情地招呼於果進屋,還衝著屋裏喊:“夏天,你看誰來了。”
夏天從屋裏跑出來,看見於果,站住不動了。“你來幹什麽?”
“你這話說的,我來當然是看你啊。你看這是什麽?”於果揚了揚手裏拿的東西,“你不是最愛吃披薩餅麽?我今就讓你嚐嚐爸爸親手做的披薩,怎麽樣,想吃雞肉的、牛肉的還是海鮮的?”
夏天沒說話,轉身回到房間。於果有些失落地放下手中的袋子,周雲清拍拍他:“還沒過別扭勁呢吧?”
於果苦笑一下:“阿姨,能借用下廚房麽?我給他做點吃的。”
三妹家廚房裏,於果全副武裝,頭頂三妹的浴帽,身穿周雲清的圍裙,戴著手套拿著噴槍,在廚房裏製作披薩。周雲清在廚房門口看著於果幹活,夏天好奇地走出房間,躲在周雲清的身後,看著忙碌的於果。
於果看到夏天在周雲清的身後探頭探腦,放下手裏的噴槍。“夏天,幫爸爸拿一個盤子好麽?”
夏天看了一圈廚房,沒有找到盤子,周雲清指著碗櫃最上麵一排的櫃門:“盤子在那上麵呢。”夏天搖搖頭:“太高了,我夠不著。”
“沒事,我幫你。”於果將夏天舉起,夏天打開櫃門,取出兩個盤子遞給於果。周雲清看著父子二人一起做飯,笑著走出廚房。
三妹和泰勒走進屋裏,餐桌上放著一張熱氣騰騰的烙餅披薩,周雲清和夏天正擺放著碗筷。
於果一身頭頂浴帽,披掛圍裙的誇張造型,腳上還穿著三弟的毛絨拖鞋。
三妹和泰勒看到於果,一愣。
夏天從廚房裏跑出來,手裏舉著兩把刀:“爸爸,這兩把刀用哪個?”
“你說用哪個就用哪個。”
“那能讓我來切麽?”
“沒問題。”
偷偷看了一眼剛剛還笑眯眯但是現在就陰雲密布的泰勒,三妹無奈地問於果:“你怎麽在這兒呢?”
“那什麽……我給夏天做了點吃的,要不洗洗手一起嚐嚐,反正也到飯點了。”
三妹看看泰勒,泰勒搖搖頭麵無表情地說:“不了,我還有事。”
“夏天,”泰勒對夏天想說什麽,但是於果和夏天一起看著他,他隻能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沒事,拿刀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跑來跑去的。”
“你舅舅說得對,用刀得留神,要不容易傷著自己。”
夏天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拿刀將披薩切開。於果指著披薩對泰勒說:“吃一口再走吧,這是我跟夏天一起做的。”
“謝謝,真的不用了,我後麵還有安排。”
“哦,那就帶回去吃吧。夏天,給你舅舅找一飯盒去。就在最下麵一排左邊第三個抽屜裏,我剛才看見了。”
夏天將飯盒交給於果,於果鏟起一塊披薩放進飯盒,蓋上蓋,遞到泰勒麵前。泰勒看看飯盒,又看看三妹,不情願地接過飯盒。
“好不好吃都說一聲,我繼續改進。”
泰勒開車回到酒店,停車熄火,正要下車,看到副駕駛位置上的飯盒。泰勒看著飯盒想了想,拿起飯盒下了車走進酒店,隨手扔進了垃圾箱。
泰勒穿過大堂,準備上電梯,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泰勒一轉身,於建國站在他身後。“你是?”
“我是夏天的爺爺……於果的爸爸。”
“哦,有什麽事麽?”
“我想跟你談一談。”
“關於什麽?”
“我聽說你要把夏天帶回美國去?”
泰勒點頭:“是這樣的。”
於建國搖搖頭:“恐怕不行。”
“不行?”
“對,夏天……於夏天,是我孫子,我是他爺爺。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能把他帶走。”
“於先生,您是長輩,所以我對您說話會很客氣,但這並不代表在夏天的問題上我會有任何的讓步。從情理上說,你沒有和他一起生活過,從法理上講,你不是夏天的監護人,況且,夏天是美國國籍,他回到美國是理所當然的。”
“我不跟你說這些,夏天的身上流著我們老於家的血,這個事實不容改變。”
完美的修養被怒氣摧垮,泰勒加重了語氣:“夏天的身上也流著跟我一樣的血,這也是事實。我不追究於果對我妹妹的所作所為,並允許夏天和於果相認,乃至於讓他們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對我來說,這已經是以德報怨了。我做到了仁至義盡,問心無愧。你們不要以為在夏天的問題上你們有任何的資格可以跟我討價還價,你們沒有。現在你們想要夏天留在身邊,可是於果讓我妹妹懷孕,卻離她而去音信全無的時候你們在哪兒?我妹妹獨自一人辛苦撫養夏天的時候你們在哪兒?她去世後夏天一個人孤苦無助的時候你們在哪兒?不要跟我說什麽血濃於水血脈親情,你們不配!”泰勒說完,身邊的電梯門打開,泰勒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
於建國站在電梯門口回想著泰勒的話,啞口無言。
餐桌上的披薩被吃掉了大半,於果和夏天同一個姿勢拍著肚子。“味道怎麽樣?”
“還行吧。”
“這就才還行啊?你這嘴也太刁了。還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會做蛋糕麽?”夏天期待地看著於果“蛋糕?會吧……”
“那明天你能給我做個蛋糕麽?”
“明天就要。”
“對,就明天。”
“那……我試試吧。”
小艾麵色鐵青坐在床上,腳腕子腫得像饅頭。於果湊上前看,一邊看一邊嘖嘖的搖頭。
走出了臥室,於果摸著下巴問:“你們倆怎麽回事?小艾怎麽傷成這樣了?”
“哎,甭提了。”大勝摸了摸鼻子,“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李三弟的事兒麽?”
“記得。”於果點點頭,“他怎麽了?”
大勝往臥室方向探了探頭,回過身來神神秘秘地的跟於果說,“我答應三弟一件事兒。”
“什麽事兒?”大勝的神秘在於果看來就是鬼鬼祟祟,“你……答應他什麽了?”
“當模特!”
“什麽?”
“模特!”大勝有些驕傲地的說,“其實三弟是服裝設計師,他設計了一些衣服,打算參加設計比賽。然後他就看中了我,希望我做他的模特。原來他設計的衣服都是給胖子們穿的,你說這種利同伴利世人的好事兒哥們兒怎麽能推辭呢。所以我就從家裏把相機順出去了,又怕小艾笑話我,就沒跟她說,騙她在公司加班。結果小艾去公司給我送飯,就穿了幫了。”
“那小艾的傷呢?”
“小艾在樓下摔倒了,扭傷的。”
“你先把人家照顧好再說,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又受了傷,說什麽都沒用。等過了這幾天,身體恢複一點,心情也好一些的時候你再負荊請罪吧。記住,態度一定要誠懇。”
大勝點點頭。“也就隻能先這樣了……你怎麽樣?見著兒子了麽?”
“那當然,那小子吃了我做的披薩,你是不知道啊,那眼神裏,全是欽佩,全是崇拜。”
“為口吃的這沒出息的樣兒,像你兒子。”
“你說吧,說什麽我也不生氣。他吃我做的東西那叫一個香,還跟我說想吃蛋糕,讓我給他做個蛋糕。”
“蛋糕?他為什麽要吃蛋糕啊?”
“吃蛋糕還需要什麽理由麽!想吃就吃唄。”
“不是,我是說……無緣無故的,沒點別的事?他是不是要過生日了?”
“剛過完。”
“那是為什麽呢?”
二人低頭不語,於果突然一下抬起頭:“明天……是夏小白的生日。”
三妹家的臥室裏,夏天在桌上點了一支蠟燭,拿出夏小白的照片,放在蠟燭前。“媽媽,生日快樂!”
夏天在照片上親了一下。
這時,周雲清在外間喊夏天:“夏天啊,該洗澡了啊。”
“來了。”夏天起身走出房間,關上了門,輕微的震動,桌子上的蠟燭沒有立穩,突然倒了。
回到家裏,於果扔下鑰匙,直接躺在床上。瞪了半天天花板,突然躥起,從床下拉出一個舊箱子。把裏麵東西一股腦倒出來,在裏麵著急地找著什麽,終於,他翻出了一盤老舊的DV帶。
於果打開電視,插入DV。電視上播放視頻,裏麵是當年在美國時夏小白生日party的鏡頭,時間顯示是2004年9月3日,畫麵裏,於果給夏小白慶生,各種溫馨的畫麵。DV帶播放到結尾,畫麵消失了。於果長長歎了口氣,想關閉電視,突然,畫麵又重新出現了,於果一愣。畫麵是夏小白的自拍,夏小白調式好了機器,自己坐到了DV的麵前。
夏小白:今天是2004年9月3日,我的生日。今天是我特別高興的一天,因為有一個人替我慶祝了我的生日,我發現我已經很深很深地喜歡上了這個人。對,就是你,於果。我喜歡你。我這麽說,你又要損我了對不對,可我就是喜歡你。嗯,喜歡你,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很想控製住自己,讓自己不這麽傻,你隻是一個過客嘛,我認識你隻有短短的一個禮拜嘛,你很快就會回中國,那麽遠的距離咱們真的沒有結果啊……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跟你犯傻,於果,我愛上你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唉,自己說得都難為情了,為什麽突然腦子裏出現了很多年以後咱們倆都是老頭老太太了卻坐在沙發上看這段DV的畫麵呢……放首歌給你聽吧,我最喜歡的歌,不管你能不能看到這段視頻,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麽,記住我愛過你,我想嫁給你,生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孩子,叫他什麽呢……叫於夏天吧,因為我認識你就在夏天,一個我生命裏最美的夏天……夏小白轉身放音樂,音樂裏,於果已是淚流滿麵。
於果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搜索蛋糕的做法。屁哥敲門:“果爺!你要的東西大飛哥給你整來了。“車廠的一眾小兄弟圍著一個破烤箱看著。“我跟我二姐她嫂子借的,果兒,你確定你會使嗎?我可還得還人家呢!”
於果貼著那烤箱看:“嗯……其他東西呢?”
屁哥拎來兩塑料袋東西:“都給你買來了,黃油、麵粉、奶油,奶油沒有你說的那種淡奶油,我買的甜的行嗎?”於果拎出奶油看,皺眉不確定地說:“甜的?也差……不多吧?”
“我說果兒,你真要自己烤蛋糕啊,咱們門口那多美味買一送一,你買一個現成的不就行了嗎,費這勁呢!”
於果光顧著看蛋糕材料,沒說話。屁哥替於果回答:“我們果爺這就是一心意,是吧,果爺?”
大飛歎了口氣:“真麻煩,還是單著好,這有老婆孩子就是麻煩!”
於果不理他們,把電源插上,回身,指著那修車的
台子:“把那台子給我收拾出來!”
車廠的一幫兄弟穿著工作服,在收拾出來的車台上故弄著那些麵粉、黃油、雞蛋。一群大老爺們兒開玩笑似的打著雞蛋,搞得蛋液橫飛。大家正鬧著呢,於果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三妹家著火了。於果掛了電話,頂著滿頭滿臉滿身的麵粉一路狂奔趕往三妹家。
泰勒的車一路風馳電掣地開來,一個急刹車,喊於果:“上車!”
泰勒的車停在三妹家門口,於果和泰勒停下車。三妹家門口停著一輛消防車。消防員正在跑進跑出。泰勒和於果衝了進去。
三妹家的火已撲滅,燒得其實並不嚴重,但消防隊救火的水將整個院子澆透了。看於果和泰勒衝了進來,三妹穿著睡衣迎了上來。
“這兒呢!你們倆都來了?”
泰勒和於果異口同聲。
泰勒:“你怎麽樣?”
於果:“夏天呢?”
“夏天沒事,大家都沒事。”
三妹領著於果和泰勒進屋。於果一眼看見周雲清懷裏的夏天。
於果:夏天!夏天一看於果,掙脫了周雲清,就朝他撲來。
夏天:爸爸!
夏天撲進了於果的懷裏。
於果緊緊地抱著他:“不害怕不害怕,爸爸在呢,怎麽回事啊,傷著沒有?讓我看看!”
於果看夏天,夏天滿臉淚痕,一臉黑,但是沒有傷。“身上哪兒疼?有地方疼嗎?”
“沒有!”
“夏天,你舅舅也來了。”
“夏天,你怎麽樣?”
於果二話不說,一把抱起了夏天:“他說沒事,但是我得帶他去醫院一趟,做個檢查,要不不放心。”
“你先別急,應該沒事,火剛起來就被我媽發現了,我第一個帶著夏天先跑到了安全了地方,應該沒事,就是嚇著了。”
於果緊緊地抱著夏天,反複確認。
“真的沒事?沒有疼的地方?”
夏天再次搖搖頭:“真的沒事。”
泰勒插不上手,隻好轉向三妹:“到底怎麽回事?”三妹看了一眼夏天,欲言又止。把泰勒拉到一邊,三妹說:“起火原因是夏天在屋內點了根蠟燭,但是蠟燭倒了,點燃了桌子上的東西,最後就……”瞅了眼泰勒,三妹繼續說:“其實夏天也是無心的。”
泰勒皺著眉走上前去問夏天:“夏天你為什麽要點蠟燭?”
“因為明天是他媽生日。”
“我說呢,”三妹恍然大悟,“今天他哄著我給他買蛋糕,原來是想12點點蠟燭,第一個給媽媽過生日。”
泰勒想說什麽,看於果護著夏天的樣子欲言又止,突然轉頭發現李三妹胳膊上有傷。“你胳膊怎麽了?”
“沒事,我帶夏天往外跑的時候,煙起來看不見路,夏天摔倒了。我怕他碰著就去抱他,結果自己絆倒了,沒事,皮外傷。”
泰勒看著三妹胳膊上的傷,看著院子裏一片狼藉,又看著周雲清和三弟忙碌狼狽運東西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了,轉身向夏天:“夏天,你過來!”
大家都一愣,於果抬頭看著泰勒:“你幹嘛?”
“我沒跟你說話,夏天,你過來!”
夏天趴在於果懷裏,害怕地看著泰勒。
“你能不對孩子那麽大聲吼嗎?他剛受完驚嚇。”
泰勒壓了一下自己情緒,盡量和顏悅色:“夏天,你聽舅舅說,剛剛因為你的過失,導致了一場火災,所幸沒有人員傷亡。但是你看看,因為你,三妹阿姨受了傷,三妹阿姨的家現在變成了這樣,舅舅希望你過來跟大家道個歉。”
夏天看著舅舅,想要過去,卻被於果緊緊地抱住了:“你有病吧你!”
大家都吃驚地看著於果。
“你腦子進水了是嗎?多大點事兒啊,道什麽歉啊?你以為我兒子故意放火玩是嗎?不說了嗎,點蠟燭想給他媽過個生日,不小心行嗎?孩子沒傷著就是萬幸,你裝什麽裝啊!”
泰勒要急,三妹一把拉住:“對對對,泰勒,真沒必要,什麽道歉不道歉的,一個孩子,不小心嘛!大家都沒事,我這點傷不算什麽,貼個創可貼的事兒,於果說的對,孩子沒傷著就是萬幸!聽我的,聽我的……媽,你剛才不是想搬你那箱子嗎?泰勒,你幫我媽一下……”三妹將泰勒拉走。
於果抱住了夏天:“有病!兒子,咱不怕!”
“媽,泰勒給咱們訂了酒店的房間,說今天晚上先去那兒住,一會兒車就來接了。”
“別破費了,屋子也沒大事兒,就是有點味,後半夜就散了。”
泰勒堅持讓大家去酒店住:“不行阿姨,這件事因為夏天而起,我必須負責。你們今天都受驚了,一會兒去酒店好好休息,家裏交給我吧,我會安排人來收拾的,我保證一定給您恢複到火災前的樣子。”
周雲清看三妹直衝她使眼色:“那……行吧,就麻煩你了。”正說著,泰勒看見於果抱著夏天就往外走,泰勒趕緊跑了過去。“你帶他去哪兒?”
“回家啊!”
“他家在美國!”
“騷瑞,口誤,回我那兒,行了嗎?”
“不行!我訂好酒店了,一會兒三妹全家和夏天都跟著我回酒店!”
“周家跟你回去沒問題,畢竟給人燒成這樣了,這樣……多少錢,我買單。”
“不必,我會付這筆錢的。”
“那我就不跟你爭了。反正你是舅舅。但夏天就不跟你們去了,我這就帶他回去了,明天起來再帶他去做個檢查,真的沒事,也好放心。”
於果要走,泰勒一把拉住了他:“不行!夏天剛剛受到驚嚇,需要一個好的環境恢複!”
“沒有什麽比跟親生父親在一起更好的環境了。”
“親生父親?你現在承認是他親生父親了?”
於果臉陰下來:“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如果沒有你這個親生父親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夏天必須跟我回去!”泰勒動手搶夏天,於果不肯鬆手。夏天大叫,喊叫聲將三妹召喚過來:“你們別這樣!再嚇著孩子!你們問夏天,看他願意去哪兒!”兩個男人都停住了手,氣喘籲籲地看著夏天。
夏天委屈地看著於果,又看泰勒……於果滿臉委屈的目送泰勒把周雲清和夏天送上了車。三妹返身,看著失魂落魄站在院門口的於果,走了過去。“其實夏天還是挺想跟你回去的,我估計是他覺得自己闖了一個大禍,不好就這麽一個人走了,其實夏天挺懂事兒的,你別多想。”
於果苦笑一下:“沒事兒。那……我幫你們收拾收拾吧。”
“別了,有……泰勒呢,你趕緊回吧,有什麽事兒,我再給你打電話。”
於果感激地握住三妹的手:“那行,萬一夏天有什麽事兒,一定給我電話。”
三妹尷尬地抽回雙手:“行了,行了,你快回吧。”
於果點頭,插著兜孤單地離開。三妹看著於果的背影,歎了口氣。
回到家,於果看著工作台上淩亂的半成品,吐出口氣,振作了一下,開亮了全部的燈,拿出了那張他下載的製作流程:“三分之一袋麵粉,四個雞蛋,兩勺黃油……這也沒說這勺是多大勺……”
清晨一縷陽光照在車台上,熟睡的於果蜷成個半圈,而那個半圈中間,擺著一個看起來類似於“蛋糕”的東西。陽光慢慢地移到於果臉上,紅嘟嘟的,將於果粉飾成了蘋果。蘋果的臉上帶著笑容,還在說著夢話:“夏天……”
於果拎著自己製作的蛋糕來到泰勒等人住的酒店,他不知道泰勒和夏天的房間號,酒店服務生也不肯提供泰勒他們的信息。“我知道你們有規定,不能隨便泄露客人的信息。我跟你說我是這孩子他爸爸也沒用對吧,所以這樣行不行,你跟我一起上去,開了門孩子看我一眼不就什麽都清楚了麽?”
酒店大堂經理微笑地看著於果,將前台的電話推到於果麵前:“對不起先生,這恐怕和我們酒店的要求不符,您還是給您的家人打一個電話吧。”
於果看著大堂經理,看了半天,沒好氣地推開電話,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泰勒打電話。“那泰先生,我是於果。”
“我知道,有什麽事?““我現在在酒店大堂呢,那個,你把夏天的房間號告訴我一下。”
“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給他送點東西。”
“夏天在這裏什麽都不缺,如果他有什麽需要,我會讓我的助理去幫他買的。”
於果聲音突然高了八度:“我是夏天的爸爸,我給他送點東西,你怎麽這麽多廢話啊!趕緊的,把房間號告訴……”
沒等於果說完,泰勒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沒一分鍾,電話又響起來了,泰勒接聽電話。
於果語氣更加不善:“我靠!你這人怎麽這兒樣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麽掛我電話……”
泰勒又將電話掛斷。
電話又響,泰勒再接。
“孫子!你丫……”於果氣得快要爆炸,另一頭泰勒又將電話掛斷。
這次等了一會兒,電話才響起,泰勒等了一會兒,拿起電話。
於果聲音很平淡:“他舅舅,咱們都別激動,都冷靜,好好商量行麽!你看,我人也到了,東西也帶來了,你是不是就讓我看看夏天?”
“夏天還在休息,昨天他也受到了驚嚇,今天他需要好好休息。”
“這我知道,我就看一眼,就一眼,把東西給他我就走。”
“你把電話交給酒店的人,我跟他們說。”
“唉,這就對了麽……”於果將電話交給大堂經理,大堂經理接過電話,“你好……是……好的……好的……明白了……不客氣……祝您愉快。”
大堂經理把電話還給於果,於果重新拿起蛋糕,準備跟著大堂經理上樓。
“泰勒先生交待,請您把東西留在前台。”
“什麽?”
“請您把東西留在前台。”
“那不行,這東西我要帶上去的……等會兒,你的意思是,把東西留在這兒,然後我就可以走了是麽?”
“是的,泰勒先生就是這麽交待的……”
“靠!憑什麽呀!他憑什麽交待!交待什麽交待……我是孩子的爸爸,他憑什麽交待我啊,憑什麽不讓我看孩子啊,他才來中國幾天啊,有倆糟錢就裝得人模狗樣的!哪根蔥啊!還有你們,太勢利眼了吧!”
“對不起先生,保護客人的隱私是我們必須要做到。“於果氣得要摔手機,剛把手機舉起來,想了想還是將手機放回口袋裏。突然大聲地喊起夏天的名字。酒店裏的人都被於果的喊聲驚動了,紛紛看著他。大堂經理隻好找來兩個保安反映於果架出酒店大門,自己拿著於果的東西跟在後麵。大堂經理和保安放下蛋糕和於果轉身進了酒店,留下於果無奈地看看四周,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夏天躺在酒店的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突然一道光斑在房頂上劃過。夏天一愣,緊接著又一道光斑從天花板上劃過。夏天起身看著窗戶,發現光斑是從窗戶外投射進來的。夏天從床上爬起,來到窗戶前,發現於果站在酒店外,拿著手機的屏幕反光到處去晃酒店的每一個房間。夏天站在窗戶裏向著於果揮手。於果也發現了夏天,向著夏天揮揮手,並做了一個讓他出來的手勢。
夏天跑出酒店,衝著於果跑了過去。“爸爸你怎麽來了?““不是你要吃蛋糕麽!你爹我一宿沒睡,費了牛勁才做出來的,趕緊給你送來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看!”
於果拉開手裏的塑料袋,夏天探頭往裏看。
“走,找個地方咱們把它給消滅了去!”
二人來到一個街心公園旁,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坐在街心公園的長椅上,二人中間放著那個奇形怪狀的蛋糕。
“看起來好奇怪的樣子。”
“看著奇怪,吃起來好吃就行。來,嚐一口。”於果將一塊蛋糕塞進夏天的嘴裏。夏天嚼了兩下,皺起眉頭。“好硬啊。”
“硬?不應該啊,我試試。”於果也拿起一塊蛋糕塞進嘴裏,嚼了兩下,也皺起了眉頭。夏天看著於果的樣子,笑了起來。
“真的是有點……硬了。”
“不是有點硬,是太硬了,嚼不動。”
“對啊,這才能證明是爸爸親手做的啊,要是外麵賣的,肯定比這個好吃。”
“行了,嚐也嚐了,吃不了就扔了吧。”
“不行!”
“你不是說嚼不動麽?那怎麽吃啊!”
“那就慢慢吃唄,這是爸爸親手給我做的蛋糕,不能扔。”
夏天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張夏小白的照片,放到蛋糕旁邊。“而且我要媽媽看著我們一起吃,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我們要和媽媽一起過。”於果看看夏小白的照片,點點頭。
於果拿出手機,摟著夏天湊上前,舉起夏小
白的照片。“咱們合張影,第一次三個人一起給你過生日。”
“不是啊。”
“什麽不是啊?”
“每次我生日都是我們三個一起過的。每次都是我和媽媽,還有你的照片一起啊。”
“我聽著怎麽覺得怪怪的。”
“不會啊……對啊,還有你寫給我的信……”說到這,夏天抬頭看看於果。“現在我知道那些信其實不是你寫給我的……”
說到這裏,父子二人都沉默了。
泰勒和三妹出現在二人麵前。“三妹,麻煩你把夏天先帶回酒店,我有幾句話想跟於果單獨溝通一下。”
於果和泰勒走到一旁。“你想說什麽?”
“於果,你給我聽好了,因為我隻說一遍。我已經受夠你了,對於你一切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夏天的份上沒有跟你計較,但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
“閉嘴!我還沒有說完。你已經簽署了放棄夏天撫養權和監護權的文件,從法律角度上來說,你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之所以給你們這段時間,是為了讓你跟夏天有一個交待,他剛剛失去了母親,我不希望再給他造成被父親遺棄的感覺,雖然事實比這殘酷,因為你把他賣了。”
“你小點聲!”
泰勒並不理睬,繼續說道:“我一直不希望把這件事說破,但是你不要逼我。你在文件上簽了字,而且你也收了我的錢。我不想在夏天的生命中留下什麽不好的東西,但如果你再企圖幹擾夏天正常的生活,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會考慮把這一切都告訴夏天,你應該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於果看著泰勒,點點頭。
“夏天也許會恨我,但是他最恨的那個人不是我。而且我保證,如果走到了那一步,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讓你再見到他,也不會讓你知道關於他的任何消息。他現在還小,我有大把的時間讓他忘記你,或者讓他知道你是怎樣的一個人,讓他知道你是怎麽對待他的媽媽的,又是怎樣把他賣掉的。”
“別這樣!求你了!”
“知道害怕了麽?”
於果點點頭。
“知道了就好,現在過去告訴夏天,他要回酒店,他應該聽從我的安排,明白麽?”
於果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垂頭喪氣地走到夏天麵前:“夏天,你先跟三妹阿姨回酒店去吧。”
“為什麽?你不是要帶我回去麽?”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這幾天特別忙,有好多需要加班的事情,暫時照顧不了你……”
夏天拉住於果的手央求道:“我不用你照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需要的話我還可以照顧你。”
“真乖!那什麽……我真的特別忙,你先回酒店住幾天,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夏天一把拉住於果的手。見夏天固執的不肯聽話,於果隻好裝著生氣板起臉來:“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我都說了我特別忙,沒時間看著你……”
於果一把手,將夏天的手甩開,夏天扁著嘴委屈的看著於果。
“你看什麽呀!本來就是這樣的,就為給你做這破蛋糕,我耽誤了多少時間,耽誤了多少工作你知道麽,你還這麽不聽話!趕緊回酒店去!”
夏天一臉的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於果最後補上了一刀:“還傻愣著幹什麽呀!走啊!”夏天一轉身,哭著跑開了。
“你瘋了?怎麽這麽跟孩子說話啊!”三妹不可置信地看了於果一眼,趕緊追了上去。泰勒以成功者的姿態拍了拍於果的肩,也隨著三妹和夏天離開。於果一屁股坐在長椅上,旁邊還有一根剛才和夏天一起點起的蠟燭。
夏天回到酒店就不停地鬧,在三妹的建議下,泰勒同意讓夏天繼續上學。
學校門口,老於千等萬盼終於等到了夏天,但是泰勒的助手瑟琳娜一直攔著老於不讓其接近夏天。老於無奈隻好打扮成清潔工的模樣,偷偷潛入學校。
夏天又失蹤了,泰勒和於果從學校老師和門衛口中得知夏天被一個清潔工打扮的人帶走了,因為夏天表現得和那人相熟,所以沒有人阻止他們。從大家的描述中,於果確定是老於帶走了夏天。大家分頭去老於家和老於平時會帶夏天去玩兒的地方找,可是都找不到夏天的身影。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於果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知道老於帶著夏天去哪裏了。”
療養院的走廊裏飄蕩著夏天的歌聲。夏天站在於實的床頭唱著歌,身後,於建國坐在旁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於實。夏天唱完,走到窗前看看於實。“姑姑能聽到我唱歌麽?”
“能,一定能。”
夏天拉著於實的手說:“姑姑你要好好的休息,等你把病養好了,就可以和爸爸一起到美國來看我啦。”於建國聽到夏天的話,將夏天拉到身邊。“夏天,你真的要走了麽?”夏天看看於建國,點點頭。
“你想走麽?”
“我想和爸爸在一起……”夏天看向於建國,“還有爺爺……可是爸爸好像不想讓我再留在這裏了。”
“他敢!”
“舅舅說當年爸爸離開媽媽的時候沒有想過會回去,所以他現在也沒想要跟我生活在一起。他說於果不是一個會負責人的人,是這樣的麽?”
“你爸爸這個人啊,毛病是不少,但這件事,不能怨他。”於建國看看床上的於實,摸摸夏天的腦袋歎了口氣:“你爸爸之所以沒有回去找你和媽媽,都是因為爺爺不好,要怪,就怪爺爺吧。”
泰勒和於果驅車趕到康複中心的時候,正好看到老於牽著夏天走出來。
“這是最後一次,對於你們這樣的行為我已經忍無可忍了。如果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會采取一切有必要的措施和手段,來保證夏天的安全。”
“你跟誰說話呢?我是夏天的爺爺,孩子跟我在一起怎麽就不安全了!再說了,你隻是孩子的舅舅,這是他親爹,你憑什麽就把孩子從我們身邊帶走!”
泰勒伸手指著於果:“詳細的情況你可以問他,總之夏天的監護權現在在我這裏,我有權去安排夏天的生活,包括他應該或不應該見誰。你們不要讓我做出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OK?我想大家還是多少相互留點麵子比較好。”
泰勒說完,不再做流連,拉開車門載著夏天離開。於果和老於吃了滿嘴的汽車尾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夏天趴在車窗上的小臉漸漸走遠。
於建國去酒店找泰勒,卻遇到了三妹。酒店咖啡廳裏,三妹一臉抱歉地對老於說:“於叔叔,泰勒現在有點事情,估計一時半會還回不來。要不您看改天怎麽樣?或者等他有時間的時候,我讓他給您打電話,有什麽事你們電話溝通您看可以麽?”
於建國歎了口氣:“這個事,憋在我心裏也好久了,也不知道應該跟誰說。於果離開夏天和他媽媽這件事,真的不能怪於果,要怪,就怪我吧。”
三妹有些驚異的看著於建國。
“於果還有個妹妹,叫於實,比他小兩歲。我愛人去世得早,他們倆還在上中學的時候就走了。於果這小子,從小就調皮搗蛋,不聽話,整天的惹事,但是他妹妹不一樣,於實從小就聽話乖巧,從來不讓我操心。他們媽媽走的時候,我還在部隊上,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感情好得很。我這人一輩子都在部隊上,總覺得家裏怎麽著也得再有個當兵的。打小我就培養於果,想把這小子培養成一個好兵苗子,可是他就是跟你想的不一樣。這小子腦子活,聰明得很,對什麽都感興趣,就是不能提當兵。考大學的時候這小子自作主張,也沒跟我商量,就報了一個什麽汽車工業設計的專業,為了這事,我們還吵了一架。後來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因為這事不開心,我那閨女全都看在眼裏了。等她高考的時候,直接就報了一個軍校,為的就是圓我這個心願。”
“這不也挺好的麽?”
“是啊,按理說挺好的,都挺好的。於果畢業那年跟著學校一個什麽交流項目去了趟美國,回來就跟我說他要去美國繼續上學,還說在那遇到一個姑娘,談上戀愛了,要跟人家姑娘結婚。這我都沒反對啊,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啊……”
於建國情緒有些激動,停了一下才繼續道:“於實參加實習演習的時候出了事故……於實為了救兩個同學,受了傷,傷在顱骨,搶救了一百三十多個小時這才把命保下來。但是醫生說,腦死亡,搶救和治療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你知道那整個過程中我一滴眼淚都沒掉,不是我心狠,我是個軍人,於實也是個軍人,軍人的眼淚,不能輕易流的……”說到這裏,老於已是淚流滿麵。
“我當時想,人已經這樣了,大家也都盡力了,就不要再給國家添負擔了。既然已經確定了腦死亡,那就放棄吧。於果知道了我的想法,直接跑到醫院去守在於實的病床邊上,誰都不讓靠近。我讓他回家,他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說於實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而我現在還想放棄她……這小子就這樣把他妹妹給接走了。為了照顧他妹妹,他放棄了去美國,放棄了去汽車設計院工作,找了一份修車的工作,就是為了能維持於實的一口氣……”
於建國說不下去了,低頭用紙巾捂住了眼睛。眼圈紅紅的三妹看著於建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這位傷心的老人家。
三妹從於果手中接過紙袋看了眼購物袋裏的羽絨服,不禁吃驚道:“這牌子很貴啊。你哪來的錢?”
“單位發的購物券,要不我也買不起。”
“哦……那個,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或者,你有什麽話要帶給他麽?”
“沒有了。”於果搖搖頭,卻又突然喊住了三妹。三妹錯愕地回頭,看到於果給自己鞠了一躬:“謝謝你,真的,特別謝謝你。”
“你看你,這是幹嗎啊,我這也是舉手之勞,夏天是你兒子嘛,我懂的。”
於果拚命點頭:“真的,謝謝你懂……那……那什麽……我撤了,回去就舍不得打的了,得趕最後一班公交車。再見!”
三妹拎著購物袋站在了門口。泰勒敏感地看了一眼購物袋。
“怎麽了?不歡迎?”
泰勒趕緊將三妹讓進屋。
三妹晃晃手上的購物袋:“我不想瞞你,剛才於果過來了一趟,他給夏天買了一件羽絨服,托我帶給夏天。”泰勒伸手要接,三妹並沒有給他的意思。“我能親自交給夏天嗎?”泰勒看了看三妹,停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夏天的房間門口,三妹敲開門看到夏天已經躺在了床上。
“三妹阿姨,你怎麽來了?”
“我是替某個人來看你的,他給你買了樣東西。”
夏天眼睛一亮:“我爸爸?”
三妹把購物袋交給他:“看看喜歡不喜歡?”
夏天一下坐起來,一把搶過了購物袋,可是又突然停住,沒有打開,而是放在了一邊。
“怎麽了?不想看看是什麽嗎?”
夏天沉默。
“是你爸爸給你買的羽絨服,天冷了,他怕你沒有厚衣服,這個牌子的羽絨服很貴的,你爸爸一定是特別喜歡夏天才給夏天買的。”
夏天把臉扭到了一邊。
“怎麽了,小夏天?還生爸爸的氣呢?”
夏天仍然不說話。
“你看阿姨家著火那天,你爸爸多擔心你啊,你怎麽還在生他氣呢?”
夏天突然大聲地爆發:“他根本不想要我這個兒子,他當年拋棄了我和媽媽,要不媽媽也不會死!”
三妹看著夏天,皺眉:“這是誰說的?”
“舅舅!”
三妹走出夏天的房間,看到泰勒坐在沙發上正在喝紅酒。“你怎麽對夏天那麽說呢?”
“關於什麽?”
“你說是於果拋棄了他和他媽媽,才導致了他媽媽的死。”“你這麽說太殘酷了,他才八歲……”
“我隻是陳述事實。”
“這不是事實。事實是當時於果的妹妹出了事兒……”
泰勒盯著三妹:“所以你現在同情他了?那我妹妹呢!我的妹妹死了!”
“可是……可是夏小白的死並不能怪在於果的身上,你也不應該誘導夏天去仇恨他的爸爸。”
泰勒憂傷地看著她:“我沒有誘導誰。如果我妹妹沒有認識他,她現在還是斯坦福大學的畢業生,她會過著光輝燦爛的人生,而不是懷孕後輟學!是於果那個混蛋玩弄她又拋棄她毀了她的一生!”
“那隻是你的判斷,也許你妹妹並不是那麽想的呢,也許她還愛著於果呢,也許她希望夏天和於果在一起呢?”
泰勒大吼:“不可能!我不允許!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妹妹,我不會讓夏天再被他毀掉!”
三妹被泰勒的憤怒嚇住了,看著他,不敢動。
“對不起啊,不應該對你發火,我……”
“你累了,休息吧。”三妹開門離去,留下泰勒一人懊惱地跌坐在沙發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