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從梟雄到狗熊
黃良看著陌生的手機號碼猶豫了一下，他真正認識的人並不多，經過前兩天的事情，恐怕許多人想跟他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又哪裏會給他打電話？
能給他打電話的，隻有他真正的朋友了。而他那幾個朋友，用腳趾頭都數的過來，手機中都有記錄。
那麽……這個電話號碼是誰的？
黃良看了看那名警察，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他試探性的問。
“在醫院呢？”電話傳來的是一個冷漠的女人的聲音。那是一種蔑視人間煙火的冷漠。
然後黃良立馬就想到在那個暗黑的晚上，一個將他從鍾德手下解救出來的女人——柯敏！
“是的！”黃良應了一下。對於柯敏能夠知道他的處境，他自然不意外。這個女人是真的不簡單，實力上至少達到了武者那個層次，在這安宜城來說，能與之媲美的人，不超過十五個。當日他殺了周青之後，也打算去找她，但轉而一想，那樣卻有些招搖了。畢竟，半武者居住的區域，也是有人把守的，他的行蹤極容易暴露。
他在沒有掌握柯敏底牌，不確定柯敏是否可以救他之前，不能將自己的小命交到這個女人的手上。是以，當日才會放棄去找柯敏的想法。
可是，她這個時候打電話，是為了什麽？知道他在醫院，慰問他一下？
他還沒有自以為是到自己是什麽香餑餑，值得一個武者這般對待。
所以，在應了一聲之後，他便不說話。
他在等，等柯敏開口。
果然，柯敏開口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明天就可以出院，出院之後，你就自由了。我查了一下你高考的成績，遭的一塌糊塗，但真被你瞎貓碰死耗子，考上了京華學院。你確定你要上大學麽？”
經過第一次在特殊環境下的見麵，黃良對這個女人的性子也是有了了解，知道其不管是在說話還是在做事上都曆來言簡意賅，直截了當。
一上來就說了許多在他預料之中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不錯，肯定會糊塗。
首先，他明天就自由了？她就那麽確認？難道在背後解救他的人是她？
而後是他高考的事情，她能在不知道自己考號的情況下知道自己的成績？比他自己還要先知道？
然後黃良認了。有些事情，即便不懂，他也不需要問，例如，為什麽他這個犯罪嫌疑人即將被釋放？
至於柯敏說的大學，既然考上了，他還有放棄的理由麽？所以他回答道：“大學考上了，我就要去上！”
“你忘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
“沒有！”
“上大學不耽誤時間？”
黃良沉吸一口氣，這女人，簡直就是魔頭，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征服的。
他的腦子快速轉動，過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認真道：“我有沒有自己的自由？”
“好吧，隨你便，不過一年之後，你若是沒有達到武者的層次，我是不介意動手的！”
黃良沉默。
電話掛斷。
黃良倒在床上，將手機放下，頭部後沉著。心中那塊大石頭，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浮現出來。
事實上，對於他同柯敏之間的約定，他甚至比這次殺周青還要艱巨。
將周青殺了，沒有人證，物證也不好找到，那麽他的危險就不大。就算是周立恒那邊要為難於他，也是擺在眼前的事情，不管難度有多大，他總歸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可是同柯敏的約定——在一年之中從半武者成為武者。
這簡直就是個不可能達到的任務。就算是他玩命的修煉、鍛煉、錘煉，恐怕能完成的幾率都不會到半成。
終於想了許久之後，他忽然開悟了。“哧”的笑了出來。
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決。
有些事情，他能解決，所以完全沒有擔心的理由。
有些事情不能解決……不能解決還他麽的擔心個毛啊？
人活一世，不就是圖個痛痛快快麽？
然後心間就生出“問君能否陪我大醉三千場，換來世，繞床弄青梅”的豪氣。跟著身子“騰”的一下坐起。
同那名警察打了聲招呼，便跑了出去。
警察本打算跟上去的，但一想，還是放棄了先前的想法，恢複原狀，繼續睡覺——一個半武者，若想在他手下逃走，簡直輕而易舉。
……
……
這一天，對於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的趙元甲來說，簡直比世界末日還要恐怖。
從十多歲開始在街頭鬧市間混跡，一點點成為安宜城地下黑幫的老大，這中間，他不知道經曆過多少的痛苦，甚至有幾次，小命都差點被人奪去。
但是他活了下來，他是在將無數個條生命掠奪走，在血流的大河之中走出來的。
所幸這兩三年來，整個安宜城幾本平靜，還沒有那個瞎眼的敢裝他這杆大槍。而他自然活的很瀟灑。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發生一件差點要了他老命的事情。
就在他同克萊酒店樓上的姑娘逍
遙的時候，樓下忽然暴亂起來，他抽出家夥，草草的穿上衣服，來到樓下一看，整個人差點崩潰掉。
在他的麵前，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人，一頭長發將臉遮蓋住，說不清是男女，在那個人的周圍，躺著三十多具屍體，血流成河，一片狼藉、淒慘的景象。
就連他平日間最得意的助手馬斌，也是沒有幸免，死在了那個人的手下。
看著那個人手中的短刀，他才意識到，他二十多年來的努力，全部化為一灘汙水，隨著手下的死去，付之東流了。
他問那個人是誰。那個人沒有回答。隨後他倒在地上，整個人徹底的頹喪下來。
那個人走上二樓，短刀在他的身上劃了一下，隨後便向外走去。
離開的時候，那人說了一句話：我不殺你，因為有人會來殺你。
他看著自己的鮮血不斷的向外流，一點一滴，滴落到樓下，融在地麵之上那血流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隻是這個時候，他卻沒有一點劫後餘生的感覺，反而感到眼前昏天暗地。
在他的身邊，隻有一個人，是江蛇。
他瞧了瞧自己淒慘的模樣，問江蛇：為什麽是你？
“怎麽？”江蛇在一旁，把玩著手機，並不在意。
“楚美呢？”
“走了！”
“嗯！”他點頭。隨後整間病房便陷入到無盡的寂靜之中。
驀然間，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年輕人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趙元甲打量了一下，沒有動。
“嗬嗬，趙哥，你怎麽也跑到這裏來了？我還以為我一個人在這裏，要寂寞了呢，沒想到趙哥如此好心，竟然來陪我，我忽然感到莫大的榮幸啊！”黃良笑道。事實上，從看守他的那名警察的身上他了解到，趙元甲被“請”到過警局，並且有過問話。
然後黃良才猛然意識到，如果自己沒有被人從暗中相助，警方是不是會揪著他的尾巴不放？一條條罪狀累計起來……他黃良就算不是，恐怕也要在監獄中蹲一輩子吧？
在先前找護士包紮的時候，他無意間路過趙元甲的病房，並且碰到了江蛇，一番說道之後，他才知道這中發生的事情。
所以當他再次麵對趙元甲的時候，態度上明顯有了轉變。
“……”趙元甲並不答話，搖了搖頭，卻是一陣歎息。
從梟雄到狗熊，不過在一夜之間。這種反差所帶來的後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