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進供

姚依上前親自為白夜羽 解開腳銬以及身上的繩索,並真誠的道歉,“白先生,對不起,讓您受驚了。”

之前,她總是有所懷疑,覺得以琴馭獸那都是傳說,就如嫦娥的故事一般,可今日見到白夜羽本人,她願意相信,因為他超凡的氣質讓她覺得這個人似乎並非凡人。現代人能夠飼養動物,並教它們表演,這不是沒有可能,如果是這樣絕世的一個男子,恐怕傳言非虛。

解開束縛的白夜羽甩甩衣袖,語氣冷然,“不必假惺惺!”在他眼裏,這個氣質不凡的玉麵郎君藍大人跟他們沒什麽區別,都是慣會見風使舵弄權的官場中人。

姚依一愣,“白先生此話何意?”她怎麽假惺惺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心中有些生氣,不過想到他是被綁來難免會有些情緒在裏麵,這才沒往心裏去。

白夜羽轉過身,不再理他,望著上座的宇文裘,他們年紀相當,卻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若不是侍衛用強,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

宇文裘也望著下麵的白夜羽,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威脅,暗暗說服自己是多想,他不過就一介草民,如何能威脅到自己?斂了心神,笑著說道:“朕聽聞我天赫有奇人白夜羽,據說能以琴音馭百獸,特意將白先生請到殿上,也好讓我等凡俗父子以開眼界。”

原來是因為這事,白夜羽不卑不亢的回道:“琴音馭百獸那都是民間傳言,草民不過就是會彈幾首曲子,素日裏自娛自樂一番,實無神奇之處。”若這皇帝是為了抓妖人才把自己綁來,可就真的是個昏君了。

宇文裘說道:“還請白先生讓我等開開眼界。”既然人都來了,就要演奏一番,否則他這個皇帝豈不是要在朝臣麵前丟盡了臉?連個平民百姓都收服不了,還怎麽讓那些大臣心服口服?

“白某被‘請’來的匆忙,沒有帶琴。”白夜羽淡淡說道,可這話讓宇文裘聽起來極為不舒服,這不是在怪他嗎?忍住火氣說道:“朕命人去拿,一把琴,宮中還是有的。”

白夜羽一臉無所謂,“那就湊活撫一曲吧。”身在宮中,也顧不得其他了,撫一曲就撫一曲,隻是這皇宮之中哪裏有獸可以召喚?

不過這樣也好,要讓他們相信這個世界上並沒有這麽神奇的事情,一切都是傳言,並不可信,太出名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就讓這個傳言今天消失吧。

再說,根本就不是以琴馭首,而是百獸與琴音同舞,這才是琴藝的最高境界,能夠調動各種生命的情感,情不自禁的隨著琴聲起舞,哪裏又是用琴音去控製百獸了?

真是一幫俗人!白夜羽的心中極為鄙夷。

白夜羽的態度惹惱了宇文裘,他極力壓抑著氣憤,除了姚依,他從來沒有這樣容忍過一個人,今天算是給足了白夜羽的麵子,如果他召喚不來百獸,別怪他不客氣,哼!

思量間,一把上好的七弦琴已經放在了白夜羽麵前。他盤膝而坐,調弦試音,雙手慢撚之間,琴音緩緩流出,漸漸的,他覺得整個朝堂之上,隻有他一個人,仿佛不在宮中,心緒隨著琴音去了遙遠的山川,瀑布,流水,鳥鳴,花香……

姚依一聽,就知道是高手,心下更是佩服,然而各位大臣卻是四下相顧,不知道百獸會從哪裏來,天上?地上?會不會傷害到自己?

他們的心裏全被百獸充滿,隻有少數懂一點音律的人聽的如癡如醉,沉浸在白夜羽的琴音中。

宇文裘也被這琴音吸引,心情平複了下來,跟隨著琴弦流淌出的音符仿佛看到了姚依一身女裝在向著他微笑,漸漸的,他的笑意也爬上了眼角眉梢。

一曲終了,白夜羽收琴站起,遺世獨立,眾臣心中難免有些遺憾,雖是琴音悅耳,卻沒有召來百獸共舞,就連宇文裘也感覺被人欺騙了一般,剛才的好心情消失不見,喝道:“白夜羽!你可知罪?”

“白某不知。”白夜羽淡淡的說道,心中十分不滿,按照他們的要求已經撫了一曲,難道這樣也是罪嗎?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要是在這皇宮待個幾日,估計都死好幾回了,他不由得有些佩服站在這裏的列為大臣,能活下來還真是一種本事。

宇文裘嚴聲問道:“你為何要製造謠言?”害的他空歡喜一場,還以為真能看到百獸起舞的撼世之況,不料卻是誤信謠言。

白夜羽冷笑,“是你們說我可以以琴馭獸,我從來沒說過。”當皇帝的變臉比變天都快,這是他的總結,暗自決定以後絕不和皇宮中的人有任何瓜葛。

“放肆!”宇文裘更加生氣,一個草民都敢在朝堂之上違逆他,要是真有異能那也罷了,他可以不追究,可是姓白的偏偏就是個普通的琴師,不過就是比一般琴師技藝好一些,怎敢對朕如此不恭?

見宇文裘突然動怒,姚依知道白夜羽闖禍了,連忙拱手說道:“皇上明鑒,琴音能馭獸實在是謠傳,這不能怪白先生。”人家根本就沒說自己能以琴馭獸,是你自己非要人家表演,現在又發火,這又是個什麽理?

“為何?”宇文裘總算能聽的進去姚依的話,他也想知道她怎麽看待此事,望著下麵站著的佳人,靜候她的下文。

姚依解釋道:“那都是民間的傳言,與白先生有何關係?況且,白先生也早有說明他隻會彈幾首曲子自娛自樂而已,並沒有說他能夠以琴音馭獸。”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了,這麽明顯的事情還需要問原因嗎?

白夜羽沒想到這個藍大人會在朝堂之上為自己一介草民說話,得罪皇上,也許剛才是誤會他了,他與那些官員不是一類人,心下對他稍稍有些好感,不過到底怎樣還需多多觀察,他不是那種輕易就會認定一個朋友的人。

“皇上,藍大人此言有理,微臣也隻是聽說,

白先生並無欺君。”林禦史上前進言。他是非常公正的人,始終站在理字這一邊,姚依若做的不對,他一定會上書彈劾,但如果姚依是對的,他也會無條件支持。

白夜羽輕笑,原來還有那麽幾個是講理之人,他還以為這些人都跟蕭大人一樣是狗仗人勢作威作福之輩。

宇文裘正色問道:“那麽,依林愛卿之意,此事該當如何處理?”這件事確實有些棘手,如果治他的罪,恐怕難以服眾,但如果就這麽放他回去,那今日豈不是自導自演了一場鬧劇?傳出去還不成為百姓的笑柄?

林禦史回答道:“白先生琴藝精湛,下官著實佩服,不如皇上仁慈將他留下來,做一名琴師,隻是……”

“隻是什麽?”宇文裘追問道,難不成還有條件?隻聽林禦史說道:“隻怕委屈了白先生。”他覺得這白夜羽在琴藝上可以算是當世第一高手,在宮裏當個琴師未免有些屈才,隻是,若不如此,皇上也沒個台階下。

委屈?宇文裘不禁暗笑,能留在宮中做琴師是他的造化,何談委屈二字?“藍愛卿以為如何?”如果她同意,他想他會答應林禦史這個提議的。

姚依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法子,隻是太委屈白夜羽了,人家原本閑雲野鶴的,來這宮裏受什麽罪?她都呆不下去了,想要找機會離開這裏,更何況和靜王一般心性的白先生,這宮裏恐怕真的不適合他。打定了主意,回答道:“白先生瀟灑自在慣了,隻怕適應不了宮裏的生活。”

“哦?”宇文裘思考著她的話,把這白夜羽留下來到底是對還是錯,用一個不確定的法子來挽回麵子值得嗎?

白夜羽沒有直接出言拒絕,而是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他們商討,仿佛他們要留在宮中的琴師不是他一樣,隻是姚依的話讓他有了些許安慰,原來他竟是自己的知音。

“我願意留下。”白夜羽突然做了這個決定,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甚至多年以後,他也不曾為這個草率的決定而後悔,甚至慶幸自己留了下來。

姚依很意外,“白先生……”他怎麽會願意留下?難道是因為不能違抗聖旨嗎?這個宇文裘也太過分了,總是拿皇權壓人!

白夜羽望著姚依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隻是姚依看了個莫名其妙,自己跟他也沒什麽交情,怎麽單單對她微笑?雖然不解,卻也回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

“好,白先生從此就是我天赫朝唯一的琴師!”宇文裘很高興,還算他識時務,否則真要強逼他了,到時候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皇上英明!”眾臣躬身說道,心中各自肚腸。

宮門外,姚依看到了獨自前行的白夜羽,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白先生!”她心中確有疑惑,就算不在此時問,這樣看見了不打個招呼也不好,畢竟以後都要同朝為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