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困淺灘_第4章 命運逆轉
昏沉沉醒來。
郭子豪躺在地毯上，感到冰寒疼痛徹骨。保鏢潑他一頭冷水。劇烈疼痛，視線變得模糊。
忽然，傳來一陣陣異常聲響。
他吃力抬起頭，睜開腫脹的眼皮看過去，見兩邊圍著保鏢。在眼前，魏千山把謝媛按在沙發上。
“不……”他拚命掙紮，雙手雙腳卻被繩索捆綁實了，動彈不得。屈辱怒恨像一把鋼刀刮肉剔骨，他閉緊雙眼，咬碎牙齒。
“拖起來，讓他看。”魏千山發出命令。
保鏢左右架起郭子豪，用力扒開他的眼皮。
天旋地轉暈眩。
他的眼珠布滿血絲，死死瞪著前方，整個場景在眼前變形搖晃，墜入地獄深受百般酷刑。他看見謝媛的臉在沙發上不住搖動，耳垂上掛著耳墜在搖晃，精美的鑽石花每晃動一下，像尖錐紮在他心上，一下下，猶如重錘撞擊喪鍾。
心碎泣血。
魏千山獰笑：“小子，這叫訓奴記，不收觀影票，讓你臨死前免費看個夠。”
郭子豪再也承受不住，轟然垂頭癱軟。渾身失血，幾近半死。
“老板，怎麽處置？”保鏢伸腿踢他的身體。
魏千山說：“送下井，挖坑活埋。”
轟轟作響的鐵門。
冰冷生硬……郭子豪像條破麻袋被扔在水泥地上。
他悶哼蜷成一團，血水冒出來汪了地上一灘，疼痛漸漸變麻木。腦海中不斷閃現惡魔撕咬女人的場景，刺激神經，意誌在絕望中崩潰。活著對他再無意義，不如死了……就算有命在，他這輩子也拚不過魏千山這種權勢人物，注定被踩在腳下……
不！
恍然間，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狂喊。
絕不認命。
他用力睜開黏腫的眼皮，恍惚看見四周景物。朦朧見一道鐵柵欄外晃動著人影，聽到有人說：“通知小廖，叫礦井的人過來接貨，盡快處理。”另外一個人應聲打電話，隨後傳來開門聲，兩個人影先後走出去，發出鎖門聲。
聲音空蕩回響，慢慢靜下來。
這是個封閉的空間。
郭子豪動了動，疼痛陡然強烈，幾乎昏過去，他咬牙強撐，滾到牆角坐起來。手腳被繩索捆綁，勒進皮肉。
活下去。
忘了那賤女人。
他喘氣，低頭在褲子上擦去臉上的血，抬眼打量四周。聽不到任何雜音，燈光昏暗，這裏沒窗戶，空氣陰潮難聞，像是一間地下室。室內有大半地方被一道加鎖的鐵柵欄隔開，他被關在鐵欄裏麵。
靠牆有一張簡陋木床，被褥肮髒散發臭氣，牆角有個廁所蹲坑……
“嗬嗬，嗬……”
一個老頭忽然出現在他眼前，衝他發出可怕的笑聲。這老頭須發雜白，胡子拉渣，雙手拄地趴著，雙腿畸形拖在身後。
老頭嗬嗬癡笑，嘴角流口水，目光呆滯，樣子癲狂。
郭子豪定神看出這是個瘋老頭。
這人也可憐，不知怎麽被囚禁在這裏，關了多久？腿殘廢，還瘋了。
瘋老頭傻笑，拿一個發黴的麵包湊近他的嘴，像逗猴子一樣。
郭子豪扭動身體，挪到牆角，在牆體棱角上摩擦繩索。他的雙手被反捆，上下活動餘地不大，每動一下，胸腹傳來激烈難忍的痛楚。
拚命用力磨繩子。
瘋老頭趴在地上，傻愣愣望著他。
掙脫繩索，又怎麽衝出鐵柵欄？怎麽撬開鐵門？也許外麵還有看守……一般人困在這種絕境，隻能絕望等死。
但郭子豪不認命。
他性格堅韌超於常人，以前和謝媛在一起委曲求全，自我束縛，有如巨象困於泥沼，如今對她徹底死心，反而顯出他不屈的本性，生出強大的求生心念。
牆體上的泥灰潸潸落下，露出粗糲的磚縫，繩索漸漸被磨起毛。手腕被牆體磨破，血淋淋。但他絲毫沒減弱力道。
“啊……”怒吼一聲。
繩索嘎嘣磨斷，手腕一輕，他掙脫束縛。
活動上肢筋骨，他解開腳上的繩索，扶牆搖晃站起來檢查傷口。渾身青腫，外傷很多，血黏著衣服結成硬塊。他深吸口氣，感覺肋骨異常刺痛，其它還好。他體格健壯，硬生生抗住對方瘋狂的暴打。
握緊鐵欄杆用力扳了扳，指頭粗的鐵杆紋絲不動。
尋思片刻，他扯下瘋老頭的床單，用蹲坑的水浸濕，擰成麻花條狀，勒在鐵欄上打個結，又用力從木床上扳斷一根棱棍，將棍子插在濕床單上做出個簡易絞盤，雙手轉圈絞動。
“嘎吱……”
鐵柵欄發出金屬變形的聲響。
濕床單絞緊後產生巨大拉力，將鐵欄漸漸拉彎，向裏收縮。鐵欄間距二十多公分，被他用同樣的方法從左右拉開擴大，形成一個足夠寬的間隙。他側身一點點擠出去。
瘋老頭呆癡望著他逃出囚籠。
地下室入口的鐵門關得嚴絲合縫，從外反鎖，門鎖在外。
郭子豪摸索半天沒法打開，室內找不到任何工具來撬門。他一時沒轍，靠門坐著休息恢複體力，苦想辦法。
時間一秒秒流逝。他暈沉沉，頭痛如裂。
突然，門外傳來響動。
猛地掙醒，他貼耳在門上，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下來，踢踏作響，細數之下有兩個人。他掃眼地下室，空蕩蕩的沒地方可躲藏。
腳步聲越來越近，傳來鑰匙開門聲。
“到門後，偷襲。”
一個低沉穩健的聲音忽然傳來。鐵欄後麵的瘋老頭跪坐在地，目光灼灼望過來。
郭子豪一怔。
瘋老頭轉眼間仿佛變了個人，神態鎮定，聲音不急不緩，眼神有若實質般壓迫，讓他覺得不容置疑地去執行。
“砰！”鐵門打開。
兩個壯漢踏步走進地下室。一個高大壯實，一個矮胖像座小肉山，手提一條裹屍袋。
門開前一秒，郭子豪閃身貼在門後。打開的鐵門恰好遮住他。
暗道僥幸。
瘋老頭是誰？思維敏捷，在危急中迅速做出判斷，門後是最佳藏身的地方，發聲指點他。
但偷襲，他卻沒把握。這兩個壯漢看似狠角，不容易對付。他暗忖，接下來還可以趁來人發現他消失愣神的一瞬間，強行衝出去反鎖鐵門。
“怎麽處理？”胖肉山發聲問，懶洋洋打著嗬欠。
高個壯漢說：“魏老板特意吩咐下來，要活埋他。”
“活埋？我討厭活埋。”胖肉山搖頭嘟囔：“上次埋的那個小妞拉了一襠，惡臭鬧心……啊！”他的聲音轉為驚呼。
“人呐？”
兩人驚愕呆立。胖肉山手摸變形的鐵欄，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媽的。”
瘋老頭咧嘴一笑，抬手指著木床。下意識地，兩個壯漢順著瘋老頭的手勢，矮身低頭查看，忽然感到身後一股勁風襲來。
郭子豪高高躍起雙手抱拳，肘關節重重砸在胖肉山的後脖頸上。
“喀嚓！”
一聲悶響。肉山倒在地上，脖子扭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毫無防範地被擊暈。
高個壯漢猛地轉過身。
郭子豪展開手臂，拚命抱住高個壯漢的腿，將他拉了失去重心，撲倒撞擊在鐵欄上。
劈裏啪啦，地下室暴起一陣擊打悶響。
郭子豪重重踢打高個壯漢的腹部、麵門……連踢六七下，直到踢成一灘爛泥。
一連串行動迅捷淩厲。
他重重喘氣，虛脫得眼前發黑，偷襲行動耗費了全身勁力。渾身傷口崩裂，血浸衣服，臉上汗水和血滴滴下落。
休息片刻，他抬腳往下重踩，衝兩個壯漢的太陽穴各補上一腳。兩人沒哼一聲，雙眼翻白。搜索了一遍，從他們身上掏出鑰匙、錢包、電棍、手機等物。
瘋老頭沉穩坐地，看著郭子豪的行動，一聲不吭，目光爆出一點渴望。
他和老頭對視一眼。
郭子豪沒打開鐵柵欄，手握電棍轉身衝出地下室。順著樓梯來到上麵，見身處一個堆滿雜物的房間，似乎是座倉庫儲藏間，有些廚房備用品，園林修整用具等。沒有其他看守。
倉庫的門開著，外麵停著一部越野車，發動機空轉，沒熄火。
他警惕觀察外圍。
外麵很安靜，遠近的建築物黑沉沉，隻亮著路燈和草坪景觀燈。看環境，這座倉庫處在俱樂部的某一角。
命懸一線。兩個壯漢分明來“收貨”，準備將他抬到越野車上，拉去礦井下活埋，殺人滅口不著半分痕跡。如果他不設法自救，或行動晚半刻，此時絕對走在通往地獄的路上。
命運終於逆轉。
逃過死神鐮刀的收割，他獲得了新生。
天黑沉沉，唯有東方亮著一抹微弱的曙光。
這是黎明前破曉時分。麵對眼前的魔窟，郭子豪隻有一個心念：“複仇”，雖然他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怎麽對付魏千山。
總有一天，他要將身受的恥辱千百倍還給惡魔。
報仇不是因為謝媛，重生後所做的一切隻為證明一句話：所有失去的尊嚴他一定會親手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