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複習
本著“小考小假，大考大假”的原則，期中考試前夕，全校都放了三天假。不過各個教室裏，圖書館的自習室，花前月下，全坐滿了捧著厚厚一本經書攻讀的莘莘學子。從來沒有一刻，昆侖大學的學風如此的良好，昆侖的學生如此的像國家未來的棟梁。
不過這些辛苦是和無詐無關的。在青雲居住下來後，他覺得自己到了天堂裏。青雲居環境清幽，風景優美。每天飯來張手，衣來伸手，吃飽了沒事幹就和謝千雪切磋，向青雲學習各種法術。他本來功力既高，人又聰明，學起各類法術來簡直比吃豆腐還容易，往往是青雲講一遍他就會了七八成，再講一次就徹底領悟，喜得老道士做夢都在笑。謝千雪在一邊看得隻噘嘴，大歎造物不公之餘，看無詐眼神裏卻多了些他暫時還不明白的東西。
青雲教了一日，已將全部的昆侖低、中級法術，以及一部分高級法術傳了個遍。這些法術，包括神兵召喚術，無詐用假氣使來，和用真氣使來效果並無不同，唯一的差別是和謝千雪試招的時候，後者總能感覺到或大或小的吸力，特別是當飛劍相拚的時候，真氣立即外泄，有時候甚至連元嬰都跟著搖晃，幾次之後，青雲怕影響謝千雪的修為，隻得自己親自出手。
但情形依然沒有改變，被吸引的依然是使用真氣的青雲。青雲大驚失色，難道無詐的功力竟然已在自己之上？但隨後兩人用最能驗出功力深淺的天雷對轟的結果，卻是無詐被搞得焦頭爛額。但饒是如此，青雲和無詐也都依舊無法看出無詐的功力究竟有多深。雖然《逆道真經》上說假氣是隨真氣產生，數量和質量的總量應該是一樣的，但無詐現在終於認識到這兩種功力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就好比水和風，你可以得到同樣重量的這兩種東西，但如果分別用他們推動水車和風車磨豆漿，你無法知道誰能磨得更多。
“看來用磁石的兩極來比喻假氣和真氣是錯誤的。”在多次實驗之後，青雲得出了這個結論。原來是假氣對真氣有吸引，而真氣對假氣是沒有辦法吸引的，這種關係就好像磁石和鐵針。磁石和鐵針可以互相吸引，但如果磁石隱藏磁性，針是無法吸引磁石的。
無詐並不認為這個結論就正確。不過他已經明白修真者是根本無法修假的，要想修假，就隻有向他這樣一開始就修假，所以青雲和千雪都幫不上自己的忙，未來的路，還得自己去慢慢摸索。不過每次想到這裏，無詐就一陣偷笑，太玄這老家夥處心積慮從自己這騙了一部殘缺不全的神兵召喚口訣去，這會一定正躲在一大堆祖師牌位前焦頭爛額吧。
無詐沉浸在學習法術和劍法的美妙時光裏，神仙一樣的日子眨眼間就過了兩天。唯一美中不足的，卻是太玄這兩天也根本沒有來找他麻煩，難以看到那老王八走火入魔的衰樣和其搖尾乞憐苦苦哀求的狗樣。
第三天早上，無詐還在睡覺，謝千雪忽然急匆匆地推門闖了進來：“懶小鬼，日頭都曬屁股了，快點起來！”
兩日相處下來，無詐雖然已經習慣了師姐大人潑辣率性的本來麵目，依然被嚇了一大跳：“我的好師姐，你這樣公然闖進男人的房間，會不會有點太那個了？”
“哪個嘛？你個小孩子，乳臭未幹的，算什麽男人了？”謝千雪立時嗤之以鼻。
“好啊！我正好沒穿衣服，倒讓你看看幹沒有幹！”無詐一掀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哎喲！快穿起來，醜都醜死了！”謝千雪嚇了一跳，慌忙背過身去。隨即，卻聽見耳邊傳來吃吃笑聲，覺得蹊蹺，回頭看去，無詐衣冠整潔，哪裏有半點赤裸羔羊的風采？立時便要發作，忽聽樓下傳來青雲的聲音：“千雪、無詐，你們倆別胡鬧了。快些下來！”
謝千雪吐吐可愛的小舌頭，嗔道：“都是你這家夥，害我被爹訓！走了，還磨蹭個什麽？”說時拉起無詐的手，頭也不回就朝樓下走去。
“喂！我說大小姐，我頭發還沒梳呢……”無詐大聲抗議。但哪裏架得住謝千雪的性子，三步並作一步，從樓梯上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樓。
青雲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拿這寶貝女兒沒法，搖搖頭，正色道：“無詐，現在有件急事要和你講。”
“師父你說。”
“明天就是期中考試了。本來呢，這學期的課你加起來上的估計不到十天，考好考壞都無所謂，為師也不在意這個。”青雲搖搖頭，“不過你師祖剛剛頒布規定，說是為了顯現昆侖弟子是文武全才，過幾天的萬仙大會，期中考試每門課都必須達到及格（滿分一百，六十為及格）的本派弟子才有資格參加。本來這也沒有什麽，往年試卷都是你青水師叔掌管，以我和他的關係，每門課拿一份答案過來也稀疏平常。但昨天你師祖忽然指定你青藏師叔來負責試卷，他和我向來不和，怕是難以做手腳了。”
“意思是說我不能參加萬仙大會了？”無詐一陣失望。這每四年一度的萬仙大會，按照慣例，所有參賽弟子都是年輕一輩的精英，正是一個新人嶄露頭角的好機會。
“錯！你非但要參加，還要一定能拿到參賽名額。因為我有考試必勝的法寶！”青雲得意怪笑。
“太好了師父，就知道你老人家有辦法！哈哈！”無詐大喜過望，“什麽法寶這麽厲害？拿出來看看！”
“五鬼搬運術！移！”青雲大喝一聲，手指朝地上一點，五道綠幽幽的光華閃過，地上已多了一大堆東西。
“媽呀！”無詐張大了嘴，“師父你這招挺厲害，不過講好是五鬼搬運術，我剛剛怎麽隻看見四個小鬼來逛了一圈？”
“靠！這也被你發現了？今天是雙休日的嘛，鬼也是人變的，這人道主義總是要講的，所以地府的鬼今天多半都在放假，能抓四個來幫我搬東西已經不錯了……”青雲一臉無奈，隨即變得很有些惱怒，“媽的，你沒事關心這個做什麽，這法術你比老子玩得還帥呢。看好了，這裏有你半個學期以來各門功課的課本、練習題，以及昆侖各項法術的基礎學問，為師相信如果你能在今晚一字不漏地將其背下來的話，考個滿分其實是非常輕鬆的一件事。多多努力！我支持你！”說著他用力拍拍無詐的肩膀，緊接著身形一閃，已然憑空消失不見。
“哈哈！別人要看四五個月，我隻需要看一天，老子果然是天才……”無詐慘笑著，望望地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典籍，又可憐兮兮地望向了謝千雪，“師姐……”謝千雪滿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摸他臉頰，在無詐滿是期待的眼神裏重重歎了口氣，道：“節哀順變！”說完再不看臉色慘白的某人一眼，咯咯笑著，飛上樓去了。
“賤人！”無詐嘴裏蹦出兩字。看了地上的書半天，最後眼珠一轉，一念咒語，將地上書本都裝進乾坤袋，禦劍出門。剛出青雲居，身後就傳來謝千雪的笑聲：“可別想找個洞躲起來，要是爹明天在考場看不到你，你會被開除昆侖的！”
無詐心思被道破，驚得險些沒從紫縈上摔下來，嘴裏卻打死不認：“死丫頭，誰說老子要躲起來了？我現在不過是去找個清淨的地方好好用功！”
謝千雪再未說話，隻是咯咯地笑。
飛出老遠，無詐才想起謝千雪笑聲的含義。原來就他所知道的地方，整個昆侖最清淨的地方卻就是有陣法加持的青雲居了，一時覺得很是失敗，但要他立刻回去，這樣丟臉的事不是無詐能做出來的。在空中默默想了一陣，徑直朝後山飛去。
天空霧氣朦朦，太陽像個毛茸茸的球。
昆侖後山向來人跡罕至，無詐沿路飛去，四處忙於複習的學生比比皆是，到達這裏後人煙果然漸漸稀少。到他落到後山大門前時，放眼望去，別說是人，連鬼影也不見一個。
時隔月餘，一目望去，荒山如舊，野嶺依稀，隻是時至深冬，草木早凋，又自憑添了幾分蕭瑟而已。
守門的金甲人見是無詐，不敢怠慢，現身出來，殷勤問候。無詐說有公幹，擺擺手，徑直入了門去。
入得陣來，卻隻見霧嵐深鎖間，峰巒如波。經過青雲這兩日傳授，無詐此時已對陣法頗有研究，自然在不會被眼前這區區迷魂大陣所困，幾個轉折，眼前豁然開朗，無詐卻止住了腳步。原來前方所在，就是當日小胖曾在此處燒紙祭拜所在。念及當日兩人一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何等痛快？如今兄弟反目，這些日子更是連人影也未一見，雖非自己過錯，但依舊黯然神傷，大起情何以堪之歎。
他觸境傷情一陣，脫出陣來，穿過座座野墳，倏然便到了改變自己命運的凝碧崖，在崖邊選了塊幹淨岩石盤膝坐下，意念探入乾坤袋，將那一大堆課本飛了出來，隨手撿起一本《天文》，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