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章 敏秀自殺

敏秀猶如出水芙蓉，精致的五官倒影在浴室中。卿荷沒有送敏秀出來，如果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見敏秀，卿荷一定追出來。

嬤嬤心急的把敏秀送上鳳鸞，當鳳鸞離開秀女閣的時候，敏秀暗自說：“爹娘，女兒不孝。”

鳳鸞落在皇上寢宮的外麵，嬤嬤揭開絲簾，請道：“該下轎了。”

試著喊了幾聲，敏秀都絲毫沒有反應。嬤嬤大叫不好，扯開敏秀的衣袖，鮮紅的血跡順著手臂融進紅色錦緞嫁衣上，那麽刺眼。嬤嬤馬上差了宮女從秀女閣再接一名秀女過來，這邊隻回道：敏秀突發病疾，香消玉殞。

皇上擺擺手，同秀女纏綿與床間。嬤嬤命人用草席搭著敏秀連夜出了宮門，扔在了亂墳崗。卿荷躺在床上想著剛才宮女匆匆帶走的秀女，心裏隱隱作痛。心想：“到底出什麽事了，難道皇上不隻要敏秀伺候？”

輾轉反側總算挨到天亮，卿荷洗漱之後，在門外聽見秀女議論紛紛。

“聽說敏秀自殺了，就在昨晚。”

“怎麽可能，侍候皇上不正是我們的心願嗎？要不然，她做秀女進宮幹嘛？”

“不知道，她平常跟卿荷走的挺近，昨晚兩個人還一起去沐浴呢，我看，八成是卿荷心生妒忌，殺了敏秀呢。”

“就是，開始的時候敏秀和我們關係挺好，都怪那個卿荷，長得像個妖精，又裝的弱不禁風引起敏秀的同情，敏秀心好才被她騙了的。”

“對對對，就是卿荷殺了敏秀，沒錯。裝作清高，不屑陪在皇上身邊，結果選秀女的時候，那叫一個柔情似水，還不是迷住皇上，進選了嘛。”

“我真替敏秀不值，死在自己最好的朋友手上。”

卿荷扔下手裏的水盆，向外跑去。嬤嬤拉住卿荷，問：“跑什麽？”

“敏秀她真的死了嗎？”卿荷多希望嬤嬤告訴她，敏秀現在正在寢宮伺候皇上更衣。

嬤嬤沒有告訴卿荷實情，隻說：“敏秀昨晚去往寢宮的路上，心疾突發，太醫沒有救回她。”

“不可能，敏秀身體很好，怎麽會有心疾呢。她人在哪，人在哪，我要去看她。”

嬤嬤用力一甩，卿荷跌倒在地，其他秀女聽到聲音也紛紛走出門口。看到卿荷被嬤嬤甩在地上，心裏別提多痛快。

嬤嬤厲聲說：“宮裏的規矩就是不該問的不問，知道太多，死的會很快。”

卿荷向前爬了幾步，抱住嬤嬤的腿，哭著哀求道：“嬤嬤，我求求你，讓我見敏秀最後一麵吧。”

“你們幾個”嬤嬤一指秀女，又說：“給我把她拖到後麵關起來，省的闖出大禍。”

“嬤嬤——我求求你，求求你。”卿荷被秀女拖著也不忘乞求嬤嬤，但終究還有無用功。卿荷抱著被子來到後麵的破草房，顧不上收拾，打開被子直接躺在地上。

想著敏秀清秀的臉龐，纖細的身體，總能想出很多奇怪點子的頭腦。不知不覺淚水蓋住雙眼，就這麽睡去。睡夢中，敏秀拉著自己的手說：“我會永遠記得曾經和你睡在一張床上。”

然後就是一片血紅，敏秀渾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麵前，質問自己：“為什麽殺我，為什麽？”

“敏秀——”卿荷驚醒過來，原本陰冷的房間，突然感覺一股暖意。卿荷問道：“敏秀，你在這裏嗎？”

從角落裏慢慢飄出一個人影，還是那件離開的時候穿在身上的紅色嫁衣。敏秀聲音很輕，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卿荷，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選擇死呢，做了娘娘你不就可以見到爹娘嗎？”

“後宮的爭鬥向來都是爾虞我詐，我不適合生存在這裏，那些久居深宮的娘娘不正是我們的寫照嗎？”

“敏秀，對不起。當時我真的應該聽你的，逃出去。”

“不是你的錯，就算能逃出去一樣會被抓回來，反正都是死，就不要再做不孝之女。”

“敏秀，你等等我，我這就去陪你。”

“你要逃出去，你是郡主，皇上不會為難你。”

“逃不出去，就因為我是郡主，所以才逃不出去，阿瑪不會保我。”

“卿荷，照顧好自己。”

“別走，敏秀，別走。”

卿荷掙紮著坐起來，衣衫被冷汗浸透貼在身上，看向角落，哪有敏秀的身影。走到門邊，外麵的雪落在卿荷的心上，打開門，沁涼的風夾雜泥土的味道撲麵而來。卿荷裹緊身上的單衣，憂傷的說：“敏秀，你在那邊過的好嗎？我在這裏生活的一點都不開心。或許死對你而言，是種解脫。你放心，我會給你燒紙錢，到了那邊，不要虧待自己，最好投胎到富裕的漢人家去，這樣，就不會被騙進宮門，騙做秀女。”

雪越下越大，就好像敏秀在天上哭。卿荷心裏更加難過。忽然，眼前飄動的黑影，驚嚇住卿荷。卿荷仔細看的時候，卻是一隻黑色身體，白色爪子的小貓，真的很小，隻有卿荷兩個手掌大小。小貓喵喵的叫著，卿荷憐愛的抱起瑟瑟發抖的小貓，小貓馬上吐出小舌頭舔著卿荷的手心，暖暖的熱氣引得卿荷格格的笑，說：“好癢。”

小貓似乎能聽懂卿荷的話語，馬上收回舌頭，乖巧的望著卿荷。卿荷問：“你是敏秀派來監視我的吧，怕我自殺。”

小貓瞄了一聲，晃動著小腦袋。突然房簷上的雪不堪重壓，重重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小貓立刻鑽進卿荷的衣服，隻露出小腦袋望著卿荷。

“秀兒。以後你就叫秀兒，我會照顧你。”卿荷撫摸著露在外麵的腦袋。

小貓似乎很喜歡秀兒這個名字，喵喵的一聲比一聲高。

卿荷怕秀兒凍壞，沒有在外麵逗留，關好門就鑽進被子裏。秀兒像個嬰兒一樣枕著軟枕，蜷縮著身體。卿荷撲哧笑出來，隻得讓出半個枕頭給秀兒。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卿荷感覺到懷裏的秀兒咕嚕一下翻過身，霸占剩下的一半枕頭。卿荷睜開眼，卻看到秀兒四腳朝天扭動著身體，腦袋在枕頭上蹭來蹭去，被秀兒弄的哭笑不得的卿荷隻好讓出全部的枕頭，秀兒閉著眼睛瞪著前腿，兩下翻過身。卿荷幫秀兒蓋好被子，自己手臂充當枕頭，躺在一旁。恍惚間，卿荷看到秀兒在笑，和敏秀一模一樣的笑，那種調皮又有些壞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