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毒打

王禦醫滿臉憐憫地掃視了屋子裏的眾人，唏噓不已地下定論：“小公子遭受毒打，有幾處肋骨都已經斷裂，肩膀上的傷已經止住血了，可是日後必定不能提重物。凶險的是左胸的那劍，靠近心髒，若是偏進一寸，小公子早已……哎，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

季勳元背脊一片發寒，咬牙控製著殺人的衝動。焦急難忍，態度恭謹地詢問：“大人請直言不諱，我兒多久可以醒過來？”季成珺聞言，額頭上一片星星汗珠，轉頭望向雞翅木床榻上僵躺著的人，季成陽臉色的血汙已經被搽幹淨了，臉上的青紫還是觸目驚心，稚嫩的臉上五官猶如雕塑般精致，更自己的樣貌五分像似。

她心底默默祈禱，隻盼望親愛的弟弟可以趕快醒過來，別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算癱在床上也好過如今生死未卜。

隻要活著就好！

她這苦命的弟弟啊！

“我苦命的陽兒，這是遭了什麽孽啊……”杜姨娘悠悠歎道，臉上神色也凝重起來，心底卻歡喜得無法用言語來表述。如果季成陽真的無法醒轉過來，那這偌大的家業豈不是她寶貝兒子的了！而且季成陽這副半腳踏進棺材的樣子，就算醒過來也不過是個癱子罷了，成不了大氣候。

季成珺默默剮了杜姨娘一眼，恨不得立刻撕開她厚厚的麵具，讓虛偽背後的醜陋麵目暴露在朗朗晴空下。

王禦醫仰天長歎，神情凜冽：“藥物終究是外物，可治療他皮肉肺腑之傷。可這心病難醫，他若是求生意誌強烈便大礙，隻是小公子遭受的對待太過苦楚，不願醒過來，就是神仙也束手無策，得看他造化。”

季成珺身子微微一顫，整顆心都在滴血！

王禦醫這話說得過於勉強，季勳元望著裹著被子的季成陽身子也微微顫抖，眼看就要跌落在地。季成珺見狀趕緊扶住，生怕再出亂子，苦心勸導：“爹，要往好的方麵想，王禦醫都說了若是弟弟求生意誌強烈就沒有大礙了。成陽才十一歲啊，才知事沒幾年，人生大好年華才剛剛開始，他怎麽真的不想醒過來看看這繁華的天下呢。”

杜姨娘聽了王禦醫的話，心裏並沒有多大的喜色，反倒還有些忐忑。誰不想活著啊，季成陽要是醒過來沒有大礙，那她的如意算盤可就落空了。

她的兒子永遠成不了季家嫡子，自己也有可能永遠是個姨娘的身份，這些年來，她辛辛苦苦操持著季家，就是盼著季勳元能夠把她的付出看在眼裏。可到了如今季勳元也沒有說過一句要把她提成正室夫人的話。

杜姨娘越想越傷心，季勳元對自己何其無情，王氏都死了十來年了還惦記著，不肯正眼瞧一下自己。她心裏怨恨至極，臉上一副慈心善意：“珺兒的話說得有理，成陽一定會醒過來的，若這老天爺真是不肯給他機會，那真是太狠心了。”

王禦醫打開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取出下層中的毫毛筆和宣紙，刷刷幾下就寫好了方子，遞交給季勳元的貼身小廝青佑。

青佑恭敬地接過方子，小心翼翼地揣進衣袖裏，這才手臂一展做出請的姿勢：“禦醫大人，請到偏廳歇息吧。”

“宮中有位娘娘正好到了每日診病的“宮中有位娘娘時辰每日診病的時辰已經快到了，我得立刻趕回宮中，不好在貴府叨擾。”王禦醫收拾箱子挎在肩上，毫不猶豫地拒絕。

“真是辛苦王禦醫了，每次府中誰有個大病小災都麻煩您特意從宮中趕來。”季成珺心思一轉，淡淡地吩咐立在身後的婢女：“月白，既然禦醫走得急，還不趕快送他出府。”

月白心領神會，恭敬地把這位老禦醫送了出去。

季勳元吩咐青佑把休假的折子遞到宮中，歎口氣無奈地道“你們都各自回去歇著吧，等在這裏也無濟於事。”一天之內接踵發生太多事情，所有人都忙壞了。

“我再陪老爺待會兒。”杜姨娘聞言移步到季勳元的身邊，緩緩將手落在他的太陽穴輕柔的按著。

季勳元對杜姨娘突然間的親近有些抵觸，可是一想到對她的愧疚，強製忍者心裏的不適，由了他去。

杜姨娘見他居然沒有避開，愕然不已，若是換了往日，他早就不動聲色的推開了自己的手。季勳元年輕的時候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在進府的那天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男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沒想到季成陽出了這等窩心的事情，反倒給了她一個轉機。杜姨娘欣喜不已，心底如微風淡淡拂過春日般愜意，得意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