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章 達成共識

“不要。”陶羽瓷拉住戚慕的手,蒼白的小臉上滿是倔強,“自己的東西,我會自己奪回來。”

“羽瓷,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生病住院的樣子。”戚慕語氣軟下來,暖暖關切。

陶羽瓷心中再次生出些許動容,身邊的戚慕就好像是太陽一樣,散發出來的溫暖一點一點滲入她冰涼的心。

可曾經受過傷害的陶羽瓷,怎麽允許自己再依賴別人!她生生將自己心中的動容壓下,輕輕翻了個身,不再看戚慕的臉。

戚慕能感覺到陶羽瓷的不自然,未言,隻輕聲退出病房外。

這一次陶羽瓷出事,戚慕沒有通知陶父,他想若是陶羽瓷,應該也是不希望她的父親為她擔心的,而他也需要挑個時間和她的父親聊聊她的事情。

陶家別墅。

陶父坐在意大利出產的純手工皮藝沙發上一臉愁容,手機上顯示的那串號碼,盡管已經多年沒有再撥打過,卻也從未刪除,他就怕有一天會在需要。

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了。

他已經從別人的耳朵裏聽到了女兒在秦家吐血昏倒的消息,但卻沒有去醫院。

女兒會變成這樣子,都是他的責任,假如當初不是他想投機取巧,也不會讓自己女兒受到第二次打擊。

這麽多年,看著自己女兒越來越愛秦邵安,陶父以為隻要雙方家長站在同一陣線,日久必定深情,卻沒想到會走到離婚,決裂這麽強烈的地步。

戚慕離開醫院後,直接開車到了陶羽瓷家。

站在門外,戚慕反複斟酌應該怎麽和陶父提及這件事情,一陣風吹過,門自己開了。

戚慕疑惑走進去,沒幾步就聽到客廳裏傳來陶父的聲音,“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靠近客廳一步。”

戚慕下意識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看著傭人們都離開了,才從新走出來伏到牆邊。

陶父終於撥通了那個塵封多年的電話號碼,電話那頭熟悉的電話鈴聲依然沒有變。

“喂,是我。”陶父的聲音一瞬間包含滄桑,隱隱透露些許疲憊。

電話那頭的人說什麽戚慕隔得太遠聽不到。

“囡囡最後還是離婚了,狀態很不好,可能又會犯病,能不能再給她繼續做心理治療,就算需要一年,兩年,都沒關係,我不會急於求成了。”陶父邊說邊梗咽。

戚慕不能想象陶父那麽能幹的人,是怎麽哭的。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可是囡囡的事情你最清楚,隻有你才可以用盡可能保守的方式,為她做治療,我不希望她想起小鬱的事,她會受不了,求你,再幫我一次,好嗎?”

陶父越說越激動,言語越發卑微,好似在祈求對方給他一條生路。

對方最終應該是同意了,陶父連連道謝掛了電話。

戚慕略有所思,陶父口中的犯病,以及不讓陶羽瓷想起的小鬱……看來陶羽瓷曾經果然發生過強烈的刺激,導致她受到巨大刺激後精神會不穩定。

顧不得多想,戚慕大步繞過玄關,走到客廳裏,“陶伯父,我是戚慕。”

“小慕你怎麽來了?”陶父是認識戚慕的,之前陶羽瓷出事也是他送的醫院,這次也是,對戚慕也有些許好感。

“這一次我來,本來是想和你說說羽瓷的事情,可我剛才不小心聽到你說羽瓷什麽犯病,她這舊疾你也知道?”戚慕開門見山,也不遮遮掩掩。

陶父身形一頓,視線落到戚慕臉上,不由得思考這個男人對自己女兒這麽上心的理由。

倘若是為了接近他女兒,達到某種目的,他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而且仔細看,戚慕的眼睛,和秦邵安的眼睛竟有點相似,不對應該是和小鬱的眼睛更為相似,那種溫潤洋溢著暖奕的目光,簡直一模一樣!

“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女兒?”陶父有些防備。

自己女兒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無幾,現在被外人聽了去,怕會造成不好的謠言,或者如果讓自己女兒知道了,指不準會想起什麽來,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後果。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喜歡上羽瓷了,打從第一次看到她,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裏,讓我忍不住想要去關心她。”戚慕對陶父沒有隱瞞。

作為為女兒操碎了心的陶父,聽到戚慕說對喜歡自己女兒,有一瞬間眸子裏亮起點點星光,可很快就熄滅了。

說誰都會說,可戚慕畢竟是外人,若再做出錯誤的判斷,隻怕自己的女兒,會接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

替身是最不靠譜的存在。

“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希望你可以把你今天聽到的,都爛在肚子裏,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陶父嚴厲威脅。

“陶伯父,既然羽瓷受到的打擊,是兩次,您想讓她做心理治療,又不想弄巧成拙引出前一次的打擊,那何不讓我幫你。”戚慕麵對陶父的威脅並沒有任何畏懼退縮,主動請纓。

盡管不確定給陶羽瓷再做心理治療引發舊疾的幾率,可有計劃的行動,總比無計劃強硬給陶羽瓷做要好。

“你有什麽好辦法?”陶父愛女心切,對任何能夠最好保護自己女兒的消息都求之不得。

“我和羽瓷先成為好朋友,再想辦法介紹心理醫生給她認識,讓她們也成為朋友,屆時做一些開導,可以把羽瓷情緒起伏降到最低,您說呢?”戚慕這個計劃不算天衣無縫,不過也別無選擇了。

按照陶羽瓷這個狀態麵對全然冷血到沒人性的秦邵安,遲早有一天她會徹底瘋掉。

陶父沉默片刻,最終是接受了戚慕這個方法。

“好,就這麽做。這裏有一個本子,本子裏記錄的全部都是容易令囡囡失控的言論,千萬記住不能說。因為你的眼睛和小鬱實在是太像了,我怕你對她說那些話,她會想起什麽。”陶父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來。

那本小本子隻有巴掌大,封麵已經泛黃,但不難看出來它原本是多麽可愛,儼然是青春期小女孩才會用的粉色係卡通款式。

“這是?”戚慕接過,好奇打開,隻一眼,他就明白了,這是陶羽瓷的日記,時間約莫是十年前。

隨便翻看幾頁,裏麵的內容一字一句無不表達出陶羽瓷的心痛和懺悔以及回憶,甚至還有遺書,她當時竟然無數次想死!

裏麵最多的記載的是小鬱的言論,曾經說過的,寫的密密麻麻,戚慕胸腔中一陣一陣發麻,十年前那段時光,她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伯父,她曾說我的眼睛像一個人,說的就是日記裏這個叫小鬱的人嗎?”戚慕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算是吧。”陶父深深歎口氣,“不過羽瓷說的時候,可能隻是認為你的眼睛和邵安相似,畢竟她對小鬱,已經沒有任何記憶了,她強迫自己,忘記了小鬱已經死掉的事情,把邵安當成了小鬱……”

是多大刺激才能讓自己強迫自己忘記一個人的一切,把那個人的一切強加到別人的身上……

戚慕深呼吸撰緊了手中的小本。

“你的意思是其實羽瓷喜歡的根本不是秦邵安,而是小鬱,隻不過她為了逃避小鬱已死的事實……”戚慕說不下去了。

不能想像陶羽瓷是怎麽做到的,當時她的心裏想了什麽,直讓人心疼到無法承受。

“對。”陶父說到這裏,轉過身去止不住的自責。

都是因為他的自以為是,現在才會變成這樣。

如若當初腳踏實地為羽瓷做心理治療,恐怕她現在已經是個正常人了,而不是一天到晚把一個冷心男人當成救命稻草來依賴,最後再被狠狠的傷著。

“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陶伯父,請您相信我。”戚慕深深鞠躬,以表自己的誠意。

陶父盡管對戚慕有些許不信任,卻還是欣慰點頭,“希望你可以讓囡囡再幸福起來。”

離開陶家,戚慕就趕回了醫院。

陶羽瓷依舊躺在病床上,隻不過卻沒有睡,睜得大大的眼睛看著窗外不知道入神的想什麽。

戚慕推開陶羽瓷的病房門,“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我給你買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趁熱喝吧。”

陶羽瓷緩回神來蒼白的小臉轉向戚慕這邊,“你怎麽又來了?不忙嗎?”

“不忙。”戚慕溫柔放下手中的皮蛋廋肉粥打開袋子,將裏麵的小碗和小勺子拿出來,“是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陶羽瓷看著戚慕的眼睛不由得思緒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溫暖的下午,他也是端著一碗粥吧,問她是自己吃還是他喂她,當時的她討厭極了他,讓她滾,還把粥打翻在他的身上。

鬼使神差,陶羽瓷仰起頭,“你喂我吧。”

戚慕一愣,很快露出大大的笑容,舀起一勺皮蛋瘦肉粥吹了吹送到陶羽瓷嘴邊。

陶羽瓷乖巧張嘴一口吃下。

她脫下了偽裝,卸掉了堅硬的外殼,隻是一會,一小會就好,讓她把戚慕當成幼時的那人,再享受一次溫暖。

“你們在做什麽?”門被再次推開,秦邵安冷著臉走進來。

陶羽瓷以為秦邵安毀了她母親的鐲子,再看到他,她的心裏除了恨,別無情感,卻想不到終究還是亂了陣腳。

那麽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或者因為一些事情徹底忘懷的,隻不過回不去了,也不會再努力去愛了。

“秦先生,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我和他做什麽和你沒有關係。”陶羽瓷說這些話的時候,強迫自己不帶任何情緒。

秦邵安眉頭輕皺,懷中的炙熱逐漸冰涼,“鐲子的碎片不想要了是吧?”

“我說想,你會給我嗎?”陶羽瓷笑了。

“當然不會輕易給你。”秦邵安口是心非,今天本來是想來還鐲子的,可不知道怎麽,看到陶羽瓷這副表情和言語,改變了心意。

“那你想怎麽樣才會還給我?”陶羽瓷挑眉,伸手拿過一張紙巾將嘴巴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