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誰下的手！
喝了慕容冰初自己調製的安神藥，點墨才算是踏踏實實地睡著了。
慕容冰初放下手中的藥碗，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小姐你喝口茶吧，看你也忙了大半天了。”娟兒奉上來一杯濃茶。
慕容冰初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看窗外夜幕剛剛拉下，這一夜注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周嬤嬤，”慕容冰初的目光溫軟地投向一邊，“點墨是我帶來的人，她會不會偷東西我心裏清楚，出事的時候我去後花園了，沒想到這一疏忽倒是差點害點墨丟了性命。”
慕容冰初十分自責，她長歎了一口氣，才道：“周嬤嬤，我知道我初來府中不討好，可是點墨是我身邊的人，這件事情我不能不管。您是府裏的老人了，什麽事情都看得比我清楚，所以冰初想問問您，這件事情您怎麽看？”
“這……”周嬤嬤遲疑了一下。
“讓您說您就說嘛，”娟兒在一邊催促道，“之前老祖宗讓我來芷蘭苑的時候我也不願意，可是今天看三小姐對點墨那麽好，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主子能對一個下人這樣呢！我想要是能有一個人這麽對我，我就是死也知足了。所以我想，如果我真心待小姐的話，小姐也一定會好好待我的。”
娟兒衝著慕容冰初笑了一下，隨即又低下了頭。
“娟兒，”慕容冰初拉過她的手，“我知道你在老祖宗身邊服侍的好好的，到我這園子裏是委屈你了。很多東西我給不了你，不過你放心，你如果一心為我，我也絕不負你。”
慕容冰初衝著娟兒莞爾一笑。俗話說患難見真情，今天點墨的事情要不是娟兒及時告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老祖宗身邊的人她本來就有意收買，卻不想娟兒還能有這份心思。
“謝謝小姐。”娟兒也握住慕容冰初的手，眼淚不聽話地落下來，她又急忙去拿手帕擦眼淚，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一邊的周嬤嬤看在眼裏鼻子也是一酸，歎了口氣道：“三小姐，你對點墨的情義老奴也看在眼裏，可是將軍府中的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知道。”慕容冰初淡然地喝了一口茶，“關押點墨是夫人的主意，可是要點墨死卻是老祖宗的主意。恐怕陷害她的人，打得又是另外一種主意吧？”
“啊？”娟兒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一時沒弄懂這中間的關係。
周嬤嬤並無多少吃驚，點頭道：“三小姐分析的是。偷東西罪名的確不小，可是不管怎麽處置，都犯不著搭上一條性命。大夫人就算是真的要針對小姐，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落人話柄。”
慕容冰初點點頭示意周嬤嬤繼續說下去，卻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那腳步聲很快就來到了正廳前，趙嬤嬤帶著膀大腰圓的兩個婆子出現在了門口。
“三小姐，夫人有請。”趙嬤嬤尖著嗓子站在門口道，她一臉嫌棄的樣子，門都不肯邁進一步。
見慕容冰初不說話，趙嬤嬤又用十分挑剔的目光打量一下屋子裏，道，“三小姐，大夫人還在牡丹園等著，點墨姑娘不跟著一起去嗎？”
慕容冰初冷冷地看了趙嬤嬤一眼，頭也不抬，“點墨已經睡下了，我身子也乏了，咱們快去快回。”
趙嬤嬤冷哼一聲，“這可是夫人親自交代的，如果……”
“如果什麽？夫人是不是也交代了你要以上犯下，欺壓主子！”慕容冰初手中的茶杯咚一聲放在了桌子上，嚇得趙嬤嬤一個哆嗦。
慕容府一向家規森嚴，府裏的丫鬟仆從全都經過嚴格的篩選，不管這些人再怎麽眼高手低，規矩總還是要守的。趙嬤嬤定了定神，見慕容冰初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隻好悻悻地跟了過去，點墨的事情也半句不敢多提。
“三小姐且慢，”周嬤嬤快走兩步跟了過來，她把一件披風披到慕容冰初身上，十分關切道，“夜裏冷，三小姐一定要當心。”
“周嬤嬤放心，我自有分寸。”慕容冰初輕握住周嬤嬤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聽到周嬤嬤在自己耳邊輕聲道：“小心二夫人！”
慕容冰初眸色微動，衝著周嬤嬤微微一笑，隨著趙嬤嬤等幾個丫鬟快步走了。
牡丹園裏大夫人早已恭候多時，三夫人手中的茶水已經換了兩次，見慕容冰初走了過來，這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可算是來了。”三夫人輕咳了一聲，優哉遊哉地開始品茶。牡丹園的熱鬧百年難得一遇，魏氏雖不得不表現出一副關心關切的樣子，心裏卻巴不得有什麽事情能讓大夫人下不來台。
“孩兒給母親請安，給三娘請安。”
大夫人李氏還未發問，就看見慕容冰初規規矩矩地躬身在自己身前行了一個禮。
李氏輕哼一聲，“老祖宗看重你，是不是這府裏的事情以後也要交給你來管？”李氏的臉色快要陰出水來，也不叫慕容冰初起身，隻是由著她拘著禮。
“母親多慮了，”慕容冰初泰然自若，“點墨是我養父母家裏的妹妹，說到底也是我的人，我的人犯了錯就是我管教無方，母親治家嚴明，這個道理自然是明白的。”她自知在李氏麵前狡辯無力，索性由著她們的想法說下去。
“我聽人說點墨動了錦川園的琉璃盞，不知道琉璃盞可有損壞，老祖宗可知道此事？”
“行了，你起來吧。”李氏輕輕擺了擺手，慕容冰初既然敢主動認錯，自己身為一家主母再斤斤計較就太不大度了，也隻能把這個台階白白送給她。
李氏目光在慕容冰初臉上掃過，自從繡帕的事情出來之後她一直對這個小丫頭片子心存戒備，這次恨不得借這件事情狠狠地打擊她一下，現在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冰初，點墨是你的人這我清楚，”李氏和藹地道，“可是手底下的人也不能淨這樣慣著，這次的事情我幫你壓了下來，老祖宗跟前可見不得這些。”
這麽說老祖宗還不知道此事，慕容冰初心裏冷笑一聲，想害死點墨的是錦川園的人，如果大夫人不曾告訴老祖宗，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到底是有人設計了這麽一個圈套等著點墨往這裏麵跳，還是有人看不慣自己想除掉自己身邊的人呢？
慕容冰初心裏想著，隻覺得看似平靜的慕容府實則波詭雲橘，大夫人也好，三夫人也好，或許都隻是這表麵微不足道的裝飾。
“唉，”一直沉默的三夫人長歎了一口氣，“點墨這丫頭看來也知道自己錯了，不然也不能去幹這樣的蠢事。冰初，她的身子可好些了？回頭去請一個大夫來瞧瞧才是。”
慕容冰初點點頭，又衝著三夫人行了一個禮，“多謝三娘。冰初剛來京城，很多事情都不懂，還是多虧了母親和三娘的照顧，點墨從小陪著我一起長大，如果她出了什麽事，我也……”
說著說著，慕容冰初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竟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大夫人和三夫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心裏冷笑一聲，才吩咐趙嬤嬤上前勸導。
慕容冰初哭的越來越傷心，任趙嬤嬤嘴皮子快要磨破了，仍舊哭的梨花帶雨。
“罷了罷了，”大夫人心裏哼了一聲，這才開始鬆口，“點墨的事情下不為例，琉璃盞既然已經完好無損地已經還了回去，那就罰三個月的月例吧。”
三夫人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柔聲勸道：“快別哭了，夫人一向最痛恨手腳不幹淨的人，這回可是網開一麵，還不快謝過夫人。”
慕容冰初這才由著趙嬤嬤扶了起來，衝著大夫人行了一個晚輩禮。
本來是一個快要鬧到魚死網破的局，卻這樣被慕容冰初輕巧地化解掉了，不僅僅是三夫人，就是大夫人心裏也怪怪的。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裏，李氏更習慣的是鋒芒畢露，如今慕容冰初一直一副小女兒姿態，時時處處示弱，反倒讓她占了先機。
盡管心裏麵恨恨的，大夫人仍舊言笑晏晏地陪著三夫人和慕容冰初說了一會話，慕容冰初小心翼翼地陪著，事情依舊像之前一樣做的滴水不漏。
出了牡丹園的大門，候在一邊的娟兒迎了上來，見慕容冰初完好無損地走了出來才鬆了一口氣，她幫著慕容冰初把披風係上，邊走邊道：“小姐，趙嬤嬤和我都擔心壞了，大夫人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慕容冰初搖了搖頭，突然瞥見一個黑影閃進了牡丹園旁邊的花叢。
看來有些人已經耐不住性子了，本來想要借大夫人的手除掉自己，現在看來有些人是非得自己動手了。
慕容冰初看一眼梨花園的方向，心裏冷笑一聲。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娟兒趕緊跟了過來。
慕容冰初停住了腳步，目光柔和地看著娟兒，“你快去錦川園把今天的事情告訴老祖宗，要在大夫人和三夫人之前。”
“可是小姐，點墨不在，你這是要……”娟兒一臉的憂慮。
“快去吧，”慕容冰初微微一笑，“你是老祖宗院子裏指過來的，你現在去她那裏說話比做什麽都管用。聽話，快去吧。”
“那小姐你小心。”娟兒戀戀不舍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快步朝錦川園而去。
慕容冰初看一眼梨花園的方向，這個病怏怏毫不起眼的二夫人，她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