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章 根深蒂固
七月雪抿了抿唇,卻不知該如何辯解。畢竟,上官舞所言句句屬實。
後宮不得幹政。
“朕似乎也未曾賦予過上官貴妃攝政的權力,可奏折不都是上官貴妃處理的麽,”一道溫潤的屬於男子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打破了僵硬的氣氛,“你若是想治她什麽罪,那麽,朕是不是也該治你什麽罪?”
“嗯?”
字字句句,沒有一點逼迫的語氣。可這其中的內涵,卻使得上官舞啞口無言。
七月雪順著聲音傳來處望去,那個地方,景長閑眉目幽深地看著上官舞。
又是這樣。
七月雪皺了皺眉。前世的時候,景長閑偶爾露出的正經模樣,總是讓她險險以為他的癡傻全都是裝出來的!
可是……景長閑卻總是在下一刻便恢複孩童心性。即便七月雪心中困惑,卻也無可奈何。
而適才那番話,又豈是一個傻子能夠說出來的?
但上官舞並沒有一點疑惑,隻是紅了眼眶,顧不上精致的妝麵是否會受到破損。她哽了哽聲音:“陛下竟然想治臣妾的罪。”
語落,還不待景長閑說什麽,她便自嘲地笑開了。隨後,也不再與七月雪計較,徑直走向承乾宮門口。甚至,連路過景長閑身邊時,也沒有一點點的停留。
景長閑斂了斂眼眸,眼角餘光目送那雙繡花鞋踏出去。
但他沒有別的什麽反應。隻是慢慢抬起頭,與高殿上的七月雪對視:“你剛才在看什麽?”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走上前去。
七月雪雖然麵上沒有別的什麽表情,心中卻是略微訝異。即便她以前看到過景長閑偶爾正經的模樣,但那卻都是在麵對其他人時候的。他在她麵前從來沒有失過孩童的天性。
“看,這個……”興許是前世的緣由,所以七月雪對景長閑到底沒有什麽戒備。但見她慢慢抽出方才慌亂塞著的奏折,遞到景長閑手裏。
景長閑接過奏折,卻並沒有打開翻看。隻是將它“啪”的一聲扔到了桌案上。
他隻是注視著七月雪。而後者,竟然猜不透此時景長閑心中所想!最會揣摩景長閑心思的她,竟然摸不到一點頭緒!
“因為,奴婢在為陛下整理奏折時,不慎看到了‘古重淵’三字,所以才會停下來翻看。”
“奴婢以為,他並不是奏折上寫得那樣‘富可敵國,脅帝位’。”
七月雪微微垂著頭。既然景長閑沒有問,她就索性自己開口解釋翻看奏折的所作所為。
對於自稱,她甚至連“奴婢”都用上了。
但是!
話一脫口,她就後悔了。說是悔青了腸子也不為過。
自己怎麽就在無意間幫古重淵說話了呢?
七月雪懊惱地緊鎖著眉頭。不得不說,那種從小就根深蒂固在她腦海裏的“絕對服從九重天”的思想,即便到了今天這步田地,想要安全祛除,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古重淵……”景長閑並沒有注意到七月雪的變化,隻是低聲重複著這三個字。
他每一個音的落下,都使七月雪膽戰心驚。畢竟如今她猜不透景長閑的心思,無法琢磨他下一步的動作。
自古帝王心,永遠是最深最可怕。猜不出景長閑的心思,對她來說便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但是,半晌之後,景長閑再次開口的話語,卻讓她大跌眼鏡:“可是我覺得這個名字還是沒有雪雪的名字好聽。”
七月雪眨了眨眼,仔細盯著景長閑的雙眸。那裏,已不複方才那樣的猜不透,隻是一片屬於孩子的澄澈。
一個人,可以掩飾任何一切,唯獨眼神。就連古重淵那樣工於心計的人,也無法掩飾。
所以,景長閑的純真無害應該就是他的天性。
可是,當真如此麽?
七月雪凝了凝眼眸。這前後變化得太快,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月亮悄悄爬上樹梢時,又是深夜的降臨。隻不過在皇宮,並不是如同大街小巷那漆黑一片,而是一座又一座的宮殿燈火通明。
可承乾宮卻是早早便熄了燈,因為景長閑睡得早。
七月雪為景長閑掖好被子,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確定後者已經睡熟後,她才輕手輕腳地朝外走去。
承乾宮的重要的東西,不被放在承乾宮的任何一個地方。也就是說,景長閑的重要的東西,並沒有放在承乾宮內。
這是前世的她所知道的。
七月雪正躡手躡腳出了內殿,來到平常批閱奏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