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章 錦魚失蹤
對於沐紫凝來說,“顯靈”助人已經習以為常,隻是這一次,她好像真的碰上難題了。天大地大,要找個人還真是不容易呢。
明亮的深色香閨中,上好紅石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致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所屬佛家的禪意。靠近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台上擱著幾隻毛筆,宣紙上是幾筆雜亂的墨跡,無言展示著執筆人心底的煩躁。沐紫凝撐著下巴望著窗外燦若雲霞的海棠花,又想起了禦花園中半月湖畔的那片海棠。記憶裏,她曾和娘親在那林中玩鬧嬉戲,然而十年已過,她竟已記不清娘親的模樣。
時間,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它能帶走她幼時喪母的哀痛,卻留下了對那冰冷皇宮的抵觸。若非還有個父親在那兒,否則沐紫凝今生恐怕都不會再回去了。
“唉!”一想到要回宮,沐紫凝又是一聲長歎。轉而思及尋人之事還未有絲毫進展,她更是心煩得緊,胡亂將麵前的紙揉了團扔到了地上。正巧鴛鴦推門而入瞧見了這一幕,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宣紙可不便宜,哪有你這樣糟蹋東西的!”鴛鴦笑著打趣,揭開香爐燃起了熏香。不過片刻,房間裏便充滿了安神靜心的紫檀香。隻不過,這上好的紫檀香對沐紫凝來說,好像起不了作用呢。
“真是的,這錦魚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天都快黑了,難不成也被人販子拐去了?”沐紫凝已然坐不住了,起了身卻又不知該去哪兒,複又心煩意亂的坐下。就在此時,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然而進來的人卻不是她在等的錦魚,而是綾羅。
見是綾羅,沐紫凝臉上的激動瞬間消失,撐著下巴又恢複了苦等的狀態。綾羅與鴛鴦對視一眼,便已明了。故意咳嗽了兩聲,綾羅接過鴛鴦遞來的茶杯坐在了沐紫凝的對麵。
“小姐,你可知我剛才見著誰了?”綾羅故作神秘的問,沐紫凝挑眉瞅了她一眼,竟是懶得搭話。能見著誰?這寺中除了和尚,難不成還有尼姑?
“看來小姐不感興趣呢!”綾羅說著,輕啜了一口茶水,然後起身走到鴛鴦身邊故意說道:“林知府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來找衍休大師定是有要事相商,我還以為小姐會想知道他為何而來呢!”
說罷,綾羅忍不住掩嘴輕笑。果然,沐紫凝一聽,當即奔了過來連連追問:“林知府來了?你可知他為何而來?”
“呀,小姐,你不是不想知道嗎?”綾羅裝出一臉的驚訝,作勢就要離開。“時候不早了,我該去準備晚膳了。”
“哎呀,我的好綾羅,你就別逗我了。快說說,林知府可是為了山下少年失蹤之事來的?”沐紫凝拽著綾羅的衣袖迫不及待的問道,鴛鴦見她這般著急,便朝綾羅使了個眼色,綾羅雖然意會,卻是玩心難收。
“小姐要是想知道,何不直接去問衍休大師?他那般疼你,想必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衍休師父近日一直在準備小姐回宮一事,哪容得她節外生枝?你知道些什麽,還不快些說?非要急死這小祖宗才甘心是不是?”見沐紫凝的眉頭都擰成團了,鴛鴦於心不忍,遂出言幫忙。領頭大姐發話了,綾羅這才言歸正傳。
“好啦,我說便是。剛才路過禪房,見門口有侍衛把守,心下猜測可能是林知府來了,於是躲過人上了梁揭瓦一看,果然是林知府。聽他說,山下失蹤少年人數已增至六人,其家人日日上衙門口長跪求救,案情卻始終毫無進展。再這樣下去,恐怕官府將失信於民,到時就嚴重了。無奈之下,林知府隻好求助於衍休大師,集眾智,希望能破案。”綾羅說完,又感歎了一句:“這林知府也真是的,破不了案就來寺裏,難不成是想讓衍休大師幫他卜上一卦不成?”
“若真如此,他這知府幹脆別當了。”沐紫凝聞言不由得動了怒,心想著若淄鴻國的官員都是領著俸祿卻沒有真才實幹的酒囊飯袋,民何以安,國何以興?
“你先莫急,依我看,還是等錦魚回來後再作商議,興許她那兒會有收獲。”鴛鴦倒了杯茶遞給沐紫凝,心知自家小姐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鴛鴦連忙穩住她,生怕她直接拿林知府撒氣。
要知道,沐紫凝雖然貴為公主,但國有國法,即便金枝玉葉也是不得參與政事。若沒忍住一時之氣,到時落人話柄就不好了。日後回了宮,閑言碎語多了,耳根子都難清靜。
“可是錦魚……”沐紫凝剛想說錦魚何時能回,卻忽聞叩門聲傳來。
不是錦魚。三人麵麵相覷心照不宣。這馨苑是特意劃給她們四人的專屬領地,如家一般,沒有人回自己家還要敲門的。
鴛鴦點頭示意,綾羅這才去打開門。隻見一個年輕和尚站在門外,見門開了,當即施禮。
“姑娘有禮。”禮畢,和尚這才繼續說道:“小僧慧能,午後在後山林中采藥,偶見一長劍**樹幹,拔出後頓覺眼熟,才想到曾經見錦魚姑娘在院子裏練劍,劍上刻紋很是相似,便帶來給你們認一認。”說著,慧能將劍遞給了綾羅。
“是錦魚的鱗紋長劍。”隻是一眼,綾羅便已斷定。這劍柄上的魚鱗刻紋生動清晰,肯定不會有錯。而另一邊,沐紫凝和鴛鴦也走了出來,見了綾羅手中的劍,皆是無比震驚。
隻要是外出,錦魚向來是劍不離手,這劍怎麽會……
“你在哪兒找到的?”沐紫凝忙問,心瞬間提起。
“就在後山,我帶你們去。”似乎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慧能當即表示配合。然而就在沐紫凝即將跨出門的那一刻,鴛鴦卻攔住了她。
“等等。”鴛鴦略一沉思,這才問慧能:“請問慧能師父,此事可知會了其他人?”
“沒有,我一回到寺中就來這兒了。”雖然不解,但慧能還是如實回答。
“如此甚好。”說罷,鴛鴦又扭頭對沐紫凝說道:“小姐,你呆在這兒,哪兒都別去,錦魚的事交予我和綾羅即可。”
“那怎麽行。”意料之中的,沐紫凝開始抗議,鴛鴦便把她拉到一旁悄悄耳語了一番,沐紫凝這才作罷,目送著鴛鴦二人隨慧能朝後山奔去。
關上門回到房間,沐紫凝卻是怎麽也坐不住。論武藝,錦魚是四人中最厲害的,而她又對佩劍極為看重,怎會見劍不見人呢?難不成,真是出了事?可若真是對方武藝之高連錦魚都敵不過,那鴛鴦和綾羅不更是凶多吉少?
鴛鴦臨走時說,若她有個好歹,會連累整個國安寺,尤其是衍休師父。她不能讓國安寺因為她而遭無妄之災,所以她妥協了,可是這卻不足以讓她能心安理得的呆在房中。
十年相依,雖是主仆,但四人早已情同姐妹,她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獨善其身?
“沐紫凝,可別讓自己看不起。”猛然拍桌,沐紫凝當即取了劍朝後山奔去,暮光透窗灑在桌案上,靜寂的房中隻有茶杯裏的水蕩起圈圈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