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相識_你的普通話是英語老師教的嗎?
如果忽略他龐大的體型,單看五官還勉強將就著看得下去。
蘇青青自問不是外貌協會的人,但程明那副龐然大物般的身軀所帶給她的震撼,令她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裏選擇性忽視他勉強躋身於俊朗的五官,從而將他列入了絕緣的字典中,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此刻的蘇青青開始後悔剛才的粗魯莽撞了,這個男人,這麽大的塊頭和分量,隨便一揮拳,估計她就得癱瘓在地了。她居然還打了他好幾棍,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但是她大腦還尚清醒,麵對著程明的質問,她也憤然還擊:“三更半夜偷進人家的房子,你不是(si)賊是(si)什麽?我警告你啊,你不要亂來,我,我,可是(si)學過武功的,我還學過太極和少林長(cang)拳……”她比劃著擺個滑稽姿勢,其實,麵對著程明龐大的身軀,別說她所學的壓根就是花拳繡腿,就是真的學過武功,也擋不住程明充滿力量的一拳!
她是粵語式的普通話,一開口程明大腦就短路一下,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廣東人說的普通話,沒有卷舌音,也沒有聲調,一句話下來,都是一個調,這也難怪程明聽得吃力。不過,聯係上下句,程明總算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沒好氣地問:“你是不是蘇青青?”
蘇青青仍然充滿警惕,瞪著他,雙手護在胸前比比劃劃,說:“是又怎麽樣!”
忽然間覺得不對勁了,對方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眨眨眼睛,急忙問:“你是誰?你知道怎麽知道我是誰?你不是來偷東西的嗎?”
程明終於明白這是一個誤會了,他哎一聲,撓撓頭發,有點哭笑不得了:“小姐!我新來的同事程明啊!難道高總沒跟你提過我嗎?”
蘇青青一呆,眼睛往上望,皺著眉頭開始回憶了,依稀、好像、聽過高峰提起,她一邊思索一邊說:“這個,這個,聽他提過,但是,他沒說說清楚名字啊。還有,”
她突然想到什麽,馬上視線從天花板上收回,直盯著程明,語氣非常不友善地說:“高總怎麽可以這樣,讓一個男人跟我住!這怎麽能行?”
她馬上後退一步,雙手抱胸。
程明差點氣壞了,他翻一翻白眼,語帶譏諷地說:“小姐,你以為我想跟你住啊!就你這模樣……”他上下打量蘇青青眼,眸子裏充滿不屑。
蘇青青雙手捂得更緊了,衝著他說:“哼,我怎麽樣,我好歹也是個女的,有前有後,誰不知道你這些男人心裏打什麽主意?”
程明覺得她太可笑了,他程明是誰啊,閱盡人間春色,會對你這個黃毛丫頭感興趣?他根本就不瞧她一眼,甕聲甕氣地說:“小姐,你知道嗎?我晚上9點才到A市,人生路不熟,一時找不到地方落腳,高總先讓我來宿舍安頓下來。我緩過氣來,保證離你遠遠的。哎呀。”
他活動手臂的時候,發現手臂酸痛得不得了,天哪,這個女孩,沒想到瘦瘦弱弱,力道竟然那麽大!他前世跟她有仇啊!
蘇青青看見他呲牙咧齒的,估計剛才下手太重了,現在誤會搞清了,確實是自己不對,心中有愧,便走上前,語帶歉意:“對不起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新來的同事,高總沒有交代清楚,加上我又剛出差回來,你這也沒開燈,我以為賊呢。我打得你痛不痛啊?”
“我拿棍子對你一頓打,看你痛不痛?”
程明語氣還很衝,不過心裏卻是微微一愣,蘇青青不張牙舞爪時,看上去還是挺柔順的,至少,此刻她的語氣就很溫柔。
蘇青青又是一頓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想了想,一把拉住程明的手,說:“讓我看看傷到哪裏?”
她一拉,程明哎呀一聲大叫,“你輕點好不好?好痛的!”
“不好意思,我這裏有藥油,我趕緊拿給你。”
蘇青青馬上回房,拿來一瓶藥油,遞給程明:“給!”
程明睜眼一看,想暈了:“小姐,這是驅風油,不是跌打油!我又不是蚊叮蟲咬!”
“可說明書上明明寫著鎮痛、消腫啊。”
程明覺得很難跟她溝通了,慍她一眼:“不用了,我自己有藥油。”
他翻出跌打油,自己塗抹著,無意中一抬頭,發現蘇青青還站在旁邊望著自己,那雙秀氣的眼睛明澈幹淨,露出關懷的神色。
他覺得奇怪了,問:“你站在這幹嗎?”
“這個,因為是我把你打傷的,所以,要觀察你的傷勢......不過,”她有些不解,問:“你那麽胖,手上肥肉那麽多,按理不會很痛才對啊。”
程明心裏剛湧上來的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白她一眼:“怎麽,胖子就不是人嗎?是人的話被你這樣一頓打,誰不會痛?”
蘇青青訕訕的,便直起腰,像是想起什麽,問:“對了,你剛才說你叫什麽名字啊?程(ceng)明(min)啊?”
程明聽她把自己的名字說得滑稽古怪,心頭掠過一絲不舒服,就糾正她:“是程(cheng)明(ming),聽懂了嗎?‘程’字有卷舌音的,‘明’字有恩音。”
“哦,程(cheng)~明(min)~。”蘇青青很認真地重複一次,隻可惜,“程”字卷舌音有了,但是“明”字她仍然讀成“民”。
重複了兩次還是這樣,程明抓狂了:“蘇青青,你的普通話是英語老師教的嗎?”
蘇青青本來很認真地念著他的名字,看見他一臉不悅,還出言諷刺,她也不樂意了,頂回去:“我從小學到高中,老師都用粵語教學。我的普通話是粵語老師教的,understand?”說完,拉著臉回房去。
這確實也難怪蘇青青,從小到大,老師都是用粵語教學,普通話直到大學才講。
當年大學開學時,在班上自我介紹,她一開口,來自四川的老師就直瞪眼,半天才明白她在說什麽。
不過,老師好脾氣,事後笑眯眯的對她開玩笑:“青青,聽你口音,我還以為你是香港過來的呢。”
蘇青青還聽不出人家話裏的諷刺,一臉正經地糾纏:“不si啊,老si你為什麽姐麽港?”
“因為香港那邊都是這樣說普通話的呀。”老師忍著她不倫不類的語調,直接把話挑明了。
蘇青青一張臉都紅了,終於明白老師是兜了個圈批評她的“煲冬瓜”之爛。
程明氣哼哼地在那裏翻白眼,氣死我,這個女人,脾氣古怪,情緒飄忽,兩言不對就拉著臉,我欠你的是不是?哼,等我安定下來,我馬上搬走!他的手無意識的用力一搓,痛得他“哎呦”地發出一陣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