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5節 落入紅塵裏(七)
嫋嫋而起的水氣裏,希澤沒有看清她臉上的表情,隻知她安靜的不像她,“在等我?”梨落手一滑下巴差點碰到滾燙的鍋子,“你一個人?你哪些美人呢?”一身墨色繡著暗花紋的錦服的希澤坐在自己麵前,身上帶著從外頭來的寒氣。
眼中星光點點溢出笑意,“你原來不是想跟我單獨吃著火鍋?”他自己動手把菜了些到鍋子裏,“王妃!你誤會了,王爺剛從外頭辦事回來,聽奴婢一說就過來了。”蓮香幫著道。
“我沒有誤會,是蓮香你誤會了。”看來這王府畢竟是他希澤的,就算是自己院裏的也還是向著希澤。蓮香看了希澤一眼就不在說話,示意其他的人也到外候著。“怎麽想起來吃火鍋?”希澤隔著霧氣看她。
“就是想了,清書回家了我一個人有些無趣,本想著再叫上祁淵的。”梨落涮著羊肉一邊說,“那你為何沒有叫?”希澤道,“不說了。嚐嚐味道!”梨落把沾好醬料的羊肉放入希澤的碗中,希澤一笑,“不錯!”希澤的稱讚讓梨落開心了一下,然後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梨落覺得她跟希澤的友誼更近了一步。
希澤如往常一樣並未留宿在凝香閣,一眾人的期待又落空了。看看時辰已經快亥時了,她沒有拿定主意去還是不去?她雖好奇可膽子也沒有那麽大,這麽冷的天,這麽黑讓她穿過走廊繞過石子路經過假山再到梨花林她不敢。索性倒頭睡到了床上,蒙著被子,銀燭上燭火點著。裏屋裏很是亮堂。
忽的一陣風過,燭火熄滅。暗了下來。羅帳被掀起,床頭陷了下來。“膽子挺大,居然敢不來。別叫如果不想死得快一點的話”是個熟悉男人的聲音,梨落一時間沒想起來。梨落抱著被子縮到了一角落裏。咬著被子不讓自己叫出來。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梨落的聲音有些發抖,“不認識?哈哈!”男人從懷裏拿出個夜明珠來,借著柔和的光,梨落睜開眼睛看麵前的神秘的男人,“玄冥!”梨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為想起他說過自己喜歡吃人的舌頭這件事。
“還好你記得我的名字。”玄冥眯眼一笑,“你就那個寫信之人?”梨落道,“當然,為何不來。”玄冥道,“我怕冷,又怕黑。”梨落擰著眉,“那這樣不是更冷。”玄冥拉開梨落抱緊的被子,梨落全身感覺一涼,穿著件杏色的中衣。瑟瑟發抖,雖說這屋內燃著炭火,可穿這麽少大晚上肯定是冷的。
看她凍的發抖,玄冥的笑意更濃,“你幹嘛老找我?”梨落縮著了一團,“嗬嗬!那這樣你認識嗎?”玄冥戴上個銀色的麵具,黑色的發自由的散落,穿著件紅色的衣衫,“麵具君?”梨落道,“這樣你才記得。那年中秋過後我寫過書信送到將軍府,為何不回?”玄冥又拿下了麵具。露出妖媚的臉。
“什麽信?我不知道。”梨落往旁邊又移了移,玄冥探過身子來,對她笑,還伸出了手來勾她的下巴。“我說會過來娶你,居然不等我,嫁給了那個王爺,嗬嗬!真有意思。我得不到他怎麽能得到,不如我殺了你吧!”玄冥的笑帶著鮮血的味道,他的語氣平和。梨落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又給自己惹了個麻煩。今晚要是真被他給殺了她可真是冤死了。明明自己當初了做了好事。
“你不能這樣對我。恩將仇報!”梨落想要提醒玄冥當初自己是救了他,“為什麽不可以,當初我沒有說過讓你幫忙”玄冥的手撫上梨落的臉,梨落咬著牙不說話,心裏隻知道完了,但還有空餘的時間想了一下要是希澤今晚留宿在這裏的話,或許是沒有這樣的事。看來自己是需要他的,比如這關鍵的時候。
“他還沒有碰過你?不錯!那我來!”玄冥的目光瞥見那不小心露出在外肌膚上的守宮砂,笑意更濃,手直接就覆了上去摩挲,“那是蚊子咬的,誰說他沒有碰過我!”梨落拽下衣袖,“蚊子?哈哈!有意思,是不是試一下就知道了。”玄冥伸手拉她,“救命!”梨落抱著反正是一死的決心,橫豎都是死,不如博一下。她沒想到這玄冥膽子這樣大。
“小東西,太不聽話了。他來得還真快”憑著習武的明銳的直覺,有腳步聲由遠而近,玄冥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推開她,收起夜明珠,飛身而出。門被推開,銀燭重新點燃,羅帳被掀開,“希澤!”梨落一聽是希澤的聲音,一下子就撲到他的懷裏,希澤的手停頓住後落了下來。
“哭了?誰來過?”從窗外灌入冷風,“是玄冥,是他!他要殺我,他要……怎麽辦?希澤!”她的眼淚都落到了希澤的身上,“不會!躺下。”希澤拉過被子替她蓋好,坐在她床邊,“會的,你若不來,他肯定會殺了我。”梨落抓著希澤的手不放,另一隻手使勁的擦被玄冥親的地方,“不會的,我會再派些人手,你睡吧!”希澤道,眼裏不在有笑意,微擰著眉。
“那你別走,陪我會兒”見希澤不說話,忽的想起自己好像不該這樣說,“你走吧!我好像不怕了。剛剛我就隨便一說”梨落放開他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臉紅的像個蘋果,同時自尊上好像也受了點傷,縱使她臉皮厚在這樣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她那夫君還拒絕留下來,想來自己的也太差了。
坐在床榻上的希澤一起身梨落便感覺到那檀木香遠了些,“走的時候不要滅燈。”梨落背對著希澤,怕他離開的時候把燈給滅了,那樣漆黑的一片她害怕。依舊沒有回答她的聲音,窗戶被重新關上。炭火又添了些,梨花香重新點上。燭火一下子就滅。
她屏住呼吸聽希澤做這些事兒時的聲音,隻是燈滅的那一刻,她把被子蒙到了頭上,“對我連根蠟燭的舍不得!”希澤這男人可真狠心,對他的故人連碧落玉泉都舍得,對自己連根蠟燭都舍不得點。梨落越想越覺得淒涼。她嫁錯了人,若嫁的是祁淵他斷不會這樣對自己。她也知自己不該想這些不可能改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