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_第一章 意外

這是八十年代陝南地區一個邊遠的小縣城，此時正是秋天，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把整個世界淹沒似的，王翔氣喘籲籲的對剛進校門口的吳洋說,,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吳洋看了他一眼說，什麽消息,看把你累成這樣,一定是個壞消息,

真沒有想到，劉怡君竟然懷孕了，學校要把她開除,現在通知都已經出來了.

吳洋一驚，把書包丟給王翔就朝出通知的地方跑去,隻見黑壓壓的人群站在那裏觀望通知上的內容.看到吳洋後，李瑩旁若無人的說,劉怡君真不要臉,想不到她竟然是那種女人,柯蒙也符合著說，是呀！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平時看她那麽單純，沒想到她竟然這麽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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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黑板上那一行行如同判決書一樣的通知,吳洋心急如焚的跑出了校門口，他走進一條幽暗的巷子. 這條巷子裏常年陰暗潮濕,空氣裏散發著發黴的味道,這是離縣城中心不遠的普通居民住的地方，劉怡君懷孕的消息一下驚動了整個縣城，幾個中年女人們站在巷子的拐角處聊著一些家常 ,看著吳洋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女人故做大聲的說,現在的學生哪裏是在讀書,分明是去學校裏鬼混,你看劉家的女娃,聽說懷孕被學校開除了,真不知懷的是哪個野種，說完用一種輕視的眼神看著吳洋.此時吳洋哪還有心思理會這些女人的話,他小跑著從她們身邊向前跑去.把女人們剌耳的聲音拋在身後.

吳洋走進一間緊挨著他家的舊平房,屋子裏傳來一陣陣逗小孩的聲音,吳洋小聲的喊著,劉怡君,一個身材壯實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兩歲的男孩從屋裏走出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阿姨,怡君呢,吳洋小心翼翼的問。

不要跟我提那個不要臉的東西,她已經把我的臉都丟盡了.讓我以後怎麽見人，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娃.女人的臉色因為憤怒而脹的通紅。

吳洋厥了厥嘴角,想要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他轉身消失在巷子裏.他想他要盡快找到劉怡君.

在街角小巷子裏的一個普通房間裏,，劉怡君蜷縮在床上不停的輕聲抽咽著,想起邱林,想起她曾經向往的童話般的愛情,在現實的世界裏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她悔恨交加,拿起身邊的一個刀片朝手臂上深深的劃了下去.

邱林是劉怡君在社會上認識的街頭地痞,20歲，上學時因為常常打架而被學校開除，後來就就整天在街上遊手好閑，他是外表看起來很壞的男人,喜歡留光頭，喜歡抽煙。

那是個夏天的晚上，劉怡君上初一，那年她十五歲，是在一個同學的生日宴會上認識他的,也正是在那時,她愛上了他, 她喜歡看他抽煙時瀟灑流利的動作和臉上壞壞的笑, 以他的狡猾和吊棒（追女孩）的經驗，他看出了她的心思,尤其是對劉怡君這種未經世事的女孩。

當天晚,在朋友們都沉浸在相互嘻鬧的歡愉中,他悄悄的把她約了出來,在靜靜的走廊裏,他佯裝溫柔的對她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說完並輕輕的吻了她。

那一次,是她的的初吻,那一刻,她覺得幸福來得那麽快.

一個星期之後,邱林把她帶到他在街上租的房子裏.也就在那一次，劉怡君把一個女人最珍貴的第一次給了他，當她看著床單上鮮紅的血跡時，天真的說，邱林，你會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嗎？他抽著煙，默默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劉怡君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冷漠。她認為這是男人成熟的表現。

然而劉怡君沒有意料到，她的命運就在這之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初二的上半學期剛開學不久，有一天正上課期間，劉怡君連續的不停嘔吐，班主任便讓班上的同學陪她去醫院檢查，當醫生告訴她已經懷孕時,她覺得猶如五雷封頂,一下癱瘓的坐在地上.陪伴她的同學驚愕的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很快劉君怡懷孕的消息在整個學校甚至這個小縣城都鬧的沸沸揚揚。學校經過商議，劉君怡嚴重的影響學校的校規和聲譽決定將她開除.麵對著周圍異樣的眼光以及各種嘲笑的聲音，劉君怡哭著跑出了學校，她想此時隻有邱林才是她的精神支柱。

劉怡君在街上一個麻將館找到了邱林,他喝得酩酊大醉，劉怡君把消息告訴他，他卻無情的說，去做掉，我又沒讓你懷我孩子，劉君怡看著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破碎，那些甜言蜜語此刻已隨風消逝，她流著熱淚看著邱林，眼睛裏裝滿了悲傷，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劉怡君傷心欲絕的嚷道，邱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當著眾人的麵前他打了她一巴掌，並朝她吼道，趕緊給老子走，別影響老子打牌，劉怡君頭發淩亂著，心中那個美好的世界瞬間坍塌，她絕望的回到了房間,找了一把鋒利的刀片,躺在床上朝自己的手臂上深深的劃了下去,她想安靜的離去.

秋天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微弱的照著這個小小的縣城，縣城第一中學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散發著冷漠的氣息,校園裏極其的安靜，突然校門外傳來一聲叫喊，有學生在外麵自殺了，吳洋一回到學校,就聽見一片喧嘩,都急著朝門外跑去，隻見人群裏不停的有人大聲喊叫著,有人自殺了，有人自殺了。

吳洋心裏突然湧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幾乎是衝出了校門口，而在街角不遠處的一棟房子前，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吳洋拔開人堆便衝了進去,陰暗的房間裏彌漫著潮濕並帶有腥味的氣味,劉怡君筆直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淚眼婆娑，手上的鮮血還在不停的順著手指向下流,床上是一灘鮮紅的血跡,吳洋撕心肺裂的對周圍的人叫喊著,救人啊,還看什麽.說完背著劉怡君向醫院跑去.

在醫院長長的走廓裏，吳洋氣喘籲籲的大聲叫喊著，醫生，快救她，引得旁人都側目觀望，她怎麽了，一個中年男人懶洋洋的走了過來。

自殺，你們快救她，吳洋急促的說著。

哦！那去急救室吧，男人說完便事不關己的離開了。

吳洋找到了掛有急救室幾個大字的門便衝了進去。兩個女人正臃懶的聊著家常,其中一個中女人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劉怡君說，啥病。

自殺，吳洋煩躁的怒吼著。

先去交錢，女人隨意的用手指了一下外麵.

人都快死了,難道人不值錢嗎?吳洋覺得自己渾身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樣難受。

中年女人不耐煩的說，好了，把她放在床上吧，說完和另一個女人聊了一句現在的這些學生動不動就自殺，真不知道他們是咋想的，說完才推著劉怡君走向手術室。

劉怡君直挺的躺在白色的床上，慘白的燈光滲的讓人壓抑，巨大的寂靜裏冰冷的刀具發出咣咣的響聲，吳洋等在門外，焦急萬分，此刻，他突然體會到了什麽是悲傷，什麽是世態炎涼，就像現在的劉怡君，麵對著生死，孤立無援.

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吳洋覺得如同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直到中年女人從病房走了出來,吳洋不安的問道，她怎麽樣了。

中年女人摘下口罩冷冷的說,幸虧送來的及時,已經搶救過來了.聽完女醫生的話，吳洋懸著的心稍微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