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三章 謊話張口就來
稚嫩的嗓音，軟糯含糊，帶著濃濃的委屈，陸子霖深邃的眸光飄忽，盯著湯圓胖爪子握住的一個小賽車，他耳畔聽著孩子委屈的哭訴，心裏悶悶的，像是有人捏住了他的心。
抬眸，正對上那雙汪著淚泡的大眼睛，紅紅的鼻頭，扁住的小嘴，他心裏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他想抱住湯圓，柔聲的哄，看著他像剛才一樣咧嘴大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要哭不哭的……
“不要哭，我是你爸爸，真的。”陸子霖坐在床邊，手臂虛虛地摟住湯圓，要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去抱孩子，去哄，太難。
“真的嗎？”湯圓眼角掛著淚，小爪子捏成拳頭，“那你為什麽吼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想要我啦？”
“不是……”陸子霖無法解釋，他總不能說他第一次見到湯圓時壓根沒想到這是他的兒子吧？
“你吼我了！你吼我媽媽了，我不要喜歡你了，不要你買給我的玩具了！”湯圓氣呼呼的，爬起來就拉開床邊的櫃子，裏麵滿滿的全是玩具，小家夥一抽一噠的把小汽車小皮球小飛機……全部都扒拉到地上，坐下來哇的一聲哭道：“騙人！騙人！我不要啦，我不要你送的玩具……”
陸子霖驚訝地看著滿地的玩具，眉心一蹙，蹲下來啞聲道：“這些都是我送的？”
“是呀，我生日時爸爸送了我一個模型飛機，六一兒童節送了小皮球，過年還送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湯圓抹著眼淚，很不舍得。以前媽媽和奶奶總說他爸爸是天底下最強大的英雄，比奧特曼和動感超人都要強大呢，因為要拯救地球所以不能回來看他，但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寶貝，每個節日，都會送禮物呢。
全家人給湯圓營造了一個童話般的夢境，他也以為是真的，可見到陸子霖後，他覺得現實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嘛，爸爸一點兒都不溫柔，也好像並不喜歡他。
爸爸不是超人，是怪獸。
拿起地上的玩具，陸子霖嘴裏發苦，他把湯圓抱了起來，臉色不自然地道：“你喜歡這些？好，爸爸買給你，你要什麽，爸爸都買給你好不好？”
湯圓愣愣的，想著姑姑以前說過，喜歡湯圓的話，就會對湯圓好，隻要是湯圓想要的，都會買給湯圓，那麽，爸爸是喜歡他的意思嗎？
小家夥個性單純，哭得這麽傷心，也無非是覺得爸爸不喜歡他了。
“哦……好啊，那我要電視裏麵的變形金剛，我還要吃雞腿和布丁，還要吃蛋糕和冰淇淋，唔……”湯圓歪著頭，貪心不足地咧嘴笑了，“要吃漢堡包！”
陸子霖想哄兒子高興，幾乎想也沒想，“好——”
“不行。”房間的門被打開，簡凝好看的眉心微蹙，走過來熟練自然地將湯圓抱在自己懷裏，看也不看陸子霖，低頭在湯圓臉上親了親，“媽媽教過你什麽？湯圓是大孩子了，不能隨便跟大人要東西，這不禮貌。”
陸子霖眸光一閃，濃墨色的眸子裏漲滿了怒意，她什麽意思？他想要跟兒子親近一切也不可以嗎？他的兒子還需要跟他講禮貌？他又不是個外人！
“姓簡的！”惱火地低吼，聲音一大，湯圓縮了縮脖子，整個身子撲倒簡凝懷裏，驚恐地望著陸子霖，好像他真是個會吃人的怪獸。
喉嚨一梗，他抿了抿唇，終究是壓抑下怒氣，站起來冷冷道：“我在臥室等你。”
……
湯圓把頭探出來，含住手指，歪著頭，“媽媽，壞人為什麽又吼你？”
“他不是壞人，是爸爸，是一直都很愛湯圓的爸爸。”簡凝臉色還很蒼白，她一醒過來就著急來看湯圓，卻沒想到陸子霖也在這裏。
DNA檢測結果出了問題的事，於鳳君已經派傭人過來告訴她了。她不想去追究，也不敢去深查。
除了他還有誰？如果大家真的撕破臉，她該怎麽對湯圓解釋？以前他不在的時候，她可以燒光腦細胞的編製各種謊言，可現在，與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她的謊話再也說不出口。
湯圓是小，是單純，但是不是傻瓜。
孩子敏感、脆弱，對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當他剛學會說話，奶聲奶氣地見人就叫“爸爸”時，她隻能一麵尷尬的笑，一麵摟著寶貝，說出了令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謊言：“爸爸是超人，他在打擊壞人，在保護著媽媽和湯圓……”
謊言不能停止。
“爸爸沒有吼媽媽，爸爸在跟媽媽開玩笑。”簡凝一本正經地看著湯圓，“以前湯圓犯錯誤不聽話時，媽媽是不是也訓斥過你？那時候媽媽說話是不是很大聲？”
“嗯，對，媽媽會很凶。”
“但是媽媽有沒有不喜歡湯圓了？”
“沒有呀。”
“對了，爸爸也是這樣，隻是爸爸心情不好，壓力太大，媽媽又惹他生氣，所以他就吼媽媽了，還連累了你。其實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也很後悔，昨天偷偷的讓我來代表他跟你道歉。”
“原來是這樣呀，那媽媽，你快點去哄一哄爸爸，親親爸爸，讓爸爸不要再生你的氣了。”
“嗯，那湯圓自己乖乖看動畫片好不好？隻許看一集，看多了對眼睛不好。”簡凝囑咐，又按了鈴叫傭人過來照顧，才放心的出去。
臥室。
陸子霖坐在沙發上，看著床頭打吊針用的工具和針頭，這才想起來，她剛剛摔下樓梯，受了傷，應該躺著好好休息的，怎麽自己拔了針頭就跑了？
她是故意讓他心疼愧疚的嗎？他才不會！他有什麽錯？他唯一的錯無非是誤上了她的床，在她懷孕時還一無所知，讓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生下了湯圓。
她的手段果然夠高明！
陸子霖恨恨咬牙，門前傳來腳步聲，有人在開門，他神色一凜，唇角拉開一絲惡劣的譏諷，“你說謊話的本事可真是有夠順溜的，這三年來，你就是用一句又一句的謊言來哄騙我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