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章 不願意娶她

“——我不願意。”

低沉、清晰、天籟般的男性嗓音叫教堂裏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麵麵相覷。

陸子霖唇角勾起一抹惡劣的冷笑,將西服上的禮花扯掉,毫不留情地丟在地上,指著身邊穿白婚紗的女人,再一次擲地有聲地道:“我不願意與這個女人禍福同享,不願意對她不離不棄,不願意娶她,這個答案,你們滿意了麽?”

牧師驚的說不出話來,下意識的去看今天的新娘子,她雙手扯著婚紗裙擺,指骨泛著白,嘴唇囁嚅地抖了幾下,出人意料的,沒有流眼淚,也沒有潑婦般的大吼大叫,而是深吸了一口氣,極為鎮定地轉過身:“你不願意又能如何?我們早就領了證,今天這個婚禮,不過是走一場形式!陸子霖,如果你不想明天緋聞滿城飛的話,就老老實實的走完流程!”

“我偏不呢?”陸子霖眉梢輕挑,他原本就生的極為俊俏,今天又穿了一套意大利純手工製作的禮服,襯的他眉目晴朗,俊美不凡。如今,故意歪了歪頭,鳳眼向上吊起,端的是風流倜儻,魅惑人心,也叫人又愛又恨。

他挑釁地看著簡凝,毫不在意她的想法,更不會在意她的名聲。當著眾人的麵將西服褲袋裏的結婚鑽戒掏出來,不屑地砸到地上,腳步一旋,優雅囂張地離開!

眾人唏噓,看向簡凝的眼神裏充滿了同情。

簡凝身子僵硬的如同一尊化石,她水潤的眸光迅速地往觀禮席上掃了一圈,確定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沒有來之後,倏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在此之前已經在女方那邊辦過酒席,今天的尷尬場麵,沒有讓他們看到。

整個人放鬆下來後,簡凝木然刻板的臉頰變得清美生動,圓潤精致的眸子恰如兩道清澈的泉眼,慢慢地將水流匯集起來,又硬生生的壓下,逼著自己擺出一副麻木不仁的嚴肅表情,對眾人朗聲道:“多謝各位的蒞臨,今天的婚禮到此結束,各位都請回吧……”

她拖著長長的婚紗裙擺,踩著七厘米的水晶高跟,挺直腰板,努力擺出一副三少奶奶的威嚴氣勢,將所有客人一一送走後,又吩咐傭人打掃好場地,安排好明日的早餐,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也是她和陸子霖的新房。

房間重新裝修過,每一件家具都是新的,窗戶上還貼著雅致的“喜”字,到處都是一片紅紅火火的歡樂氣氛,可是,好安靜啊……安靜的她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哭。

——你喜歡做第三者?搶別人男人的滋味就那麽好?你還要不要臉?

——委屈?你們簡家不是很有本事麽,本事通天的能讓我大哥坐牢,我都不得不娶你!

——你以為嫁給我是什麽好事?等著吧,你會後悔的!

撫摸著尚算平坦的小腹,簡凝的雙手慢慢地攥緊,咬著牙,把那股想要哭的委屈硬生生的壓下去,嘴角勾起一縷柔美的淺笑,軟聲呢喃:“寶寶,你乖啊,媽媽會保護你的,你乖乖長大,等你出來了,媽媽帶你去看這個美妙的新世界……”

當晚,簡凝一人獨睡至天明。

清晨,日光微熹,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畫了精致的淡妝,還特地塗了粉色的口紅,在鏡子前試了五、六套衣服,才最終決定穿著一件無袖束腰的白色連衣裙下樓。

她的身材很好,腰腹處一點兒贅肉都沒有,纖細而緊實。兩條胳膊不胖不瘦,恰似玉藕一般,亭亭玉立。如果她此刻是站在大街上,一定回頭率爆表,惹來無數人欽羨的眼神,隻可惜,她身處津城數一數二的豪門陸家,而最巧的是,陸家三少爺陸子霖昨晚帶著女友飛去了美國,宣稱以後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傭人們穿著統一的製服在巍峨壯闊的別墅門前打掃著落葉,將那大理石地板擦得光可鑒人。日光溫柔的灑在上麵,折射出一道又一道搖曳的樹影。風聲嘩嘩的響,傭人們竊竊私語的閑話也夾雜在其中。

“哎,新來的三少奶奶真可憐,從此以後都要守活寡咯。”

“誰說不是呢?哎,你說她會不會馬上收拾行李回娘家啊?”

“誰知道呢,我要是她啊,真是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簡凝知道陸子霖帶著情人去美國這個消息時,先是愣了一下。她像是大腦生了鏽似的,機械地又問:“以後都不回來了嗎?”

“嗯,子霖是這樣說過……”陸家的當家主母於鳳君端詳著兒媳的臉色。

“哦。”不吵不鬧,簡凝輕輕地點了點頭,坐回到沙發上。她閉著眼睛,像是在小憩,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麽。

她疼啊,仿佛是有一把刀子紮進她的心窩子裏,又拔了出來,往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她想哭,想大吼,想罵人,可是,這不是在她自己的家,而是在陸子霖的家。她如果哭了,隻是叫人平白看了笑話。

嫁給陸子霖前,她早就最好了會心痛的準備,可是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狠……狠到不留一絲餘地,要一輩子再不見她,讓她守一輩子的活寡!

不知道過了多久,於鳳君以為她快要睡著之時,簡凝又睜開了眼,她正了正色,溫聲道:“媽,我先去公司了,就不陪您吃早餐了。”

若無其事地轉身往外走,於鳳君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讚許。

在整個陸家,原先的當家人陸琛幾年前去世後,就由於鳳君接管了一切,她掌管著陸家別墅群裏上百號人的生死,就如同古時候的慈溪太後。

簡凝開著車在占地幾千畝的別墅群裏緩緩行駛,她看著車窗外的別墅、花園、假山、小溪,一幕幕如畫的風景從眼前閃過,在心裏感歎:這樣美的地方,陸子霖竟然能忍心拋棄,再也不回。

她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把頭埋進方向盤裏,大聲地痛哭起來,她的哭聲撕心裂肺,令鳥兒們也都紛紛動容,朝著天空頭也不回的飛去。

抬起淚盈盈的眸子,她看向藍天上的金色太陽,擦幹眼淚,喃喃自語:“你為什麽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