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章 鋒芒初露
看到娘親的靈柩，鳳傾羽心中各種情緒翻騰著，目光掃是了一眼靈柩旁低低啜泣著的丹雪，思及她所做的事情，心中浮出一絲冷哼，前一世的今天，正是丹雪送上的一碗熱粥，讓她中途暈倒，醒來的時候，娘親已經下葬。
丹雪接觸到鳳傾羽那冰冷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目光不安的閃爍起來，“大小姐，你可終於醒了……趙姨娘她……”
大小姐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醒了呢？大小姐又知道了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大小姐看她的眼神讓她心中一片慌亂！
“娘，女兒回來了！”鳳傾羽打斷丹雪的話，對於丹雪此刻的虛情假意，她都看在眼裏，輕撫著被抬起的靈柩，前世沒能替娘親送終，是她最大的遺憾，那時，她悲痛不已，多少午夜夢回，她都能看到娘親的失望！
是的，她回來了！這一次，她不會讓娘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
“傾羽，身體好些了嗎？看你，方才昏倒，可是擔心死大家了，身子可還承受得住？若是不便，讓丹朱扶你下去歇著吧！”大夫人出了大廳，溫柔的撫著鳳傾羽的頭，溫和的語氣滿是疼惜。
這樣的大夫人，在鳳傾羽的眼裏並不陌生，三年的時間，大夫人便是如此待她，可誰能想到，在這樣溫柔的背後，卻是比刀子還要淩厲的陰狠與殺機！
演戲偽裝？好一個大夫人！好一個‘慈母’！
想起死前鳳傾嫵說過的話，娘親的死……想到此，鳳傾羽心中的恨意更濃，但她卻知道，此刻在大夫人麵前，她要做的便是掩藏鋒芒，她隻有變得強大，才能夠和大夫人對抗！
“謝大夫人體恤，但母親出殯，豈能沒有送終之人？傾羽萬不能如此大逆不道！”鳳傾羽斂下眉眼，袖口中的手因為隱忍而緊攥著。
大夫人歎息了一聲，“也罷！芸娘能有你這樣的女兒，是她的福氣！”
鳳傾羽福了福身，走到一旁，從丫鬟的手中接過趙姨娘的令牌，莊重的捧在胸前，走在靈柩前麵。
“走！”
又是一聲高呼，隨即嗩呐聲響起，隊伍便開始往大門外走……
“夫人……”徐媽媽走到大夫人跟前，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大夫人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立即收回接下來的話。
等到隊伍出了侯府，大夫人平靜的轉身走到大廳，看著幾個姨娘裝傷心的依舊裝著傷心，看戲的依舊看著戲，嘴角微微上揚，再看侯爺，緩步上前，體貼的開口，“老爺，逝者已矣，老爺莫要太過傷心，這幾日，老爺費了不少心，餘下的事情就都交與妾身吧！”
侯爺皺了皺眉，“如此甚好，讓你多操勞了！”
“這是妾身分內之事。”大夫人給侯爺的侍從景福使了個眼色，示意景福將侯爺扶了下去。
侯爺一走，各房姨娘也都各自散了去。
鳳傾羽手捧著趙姨娘的靈位，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萬分，嗩呐吹奏的哀樂在街上回蕩，後麵跟著哭喪的都是一些侯府下人，便是曾經和趙姨娘稍微親近的姨娘都沒有來送送！
鳳傾羽覺得諷刺，娘親生前素來親厚，在府上也有幾分底子，娘親又是有頭腦的女子，將從娘家帶來的那個店鋪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條，便是對府上一些過得淒苦的姨娘，她也曾暗中救濟過，可現在呢？人死了，倒落得如此淒涼！
忽然，鳳傾羽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心中一怔，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襲雪白袍服的男子站在不遠前的街道旁，衣袂飄飄，氣質出塵，宛如一朵雪蓮花，冷豔高潔，纖塵不染！
四目相對，鳳傾羽腳步一頓，雲霄！那人正是雲霄！
隊伍朝著雲霄走近，撒入空中的冥紙落在他的身上，他純然不顧，幹淨的眼底隱約流露出凝重哀傷。
鳳傾羽看著雲霄的同時，雲霄也在打量著鳳傾羽！
這便是他以後效忠的主子，即便是以前無數次暗中觀察過她，但都不及這一眼讓他印象深刻，那雙眼中背負了太多的傷痛，那是這樣一個豆蔻女子不應該有的東西！
素衣包裹中，本是柔弱的女孩，但那眼神卻讓他覺得她體內充滿了力量！
“雲……”在經過雲霄之時，鳳傾羽下意識的開口，但僅僅吐出一個字，她便意識到，這個時候的她剛在母親臨終之時接受暗影的令牌，即便前世雲霄是她最信任的人，此刻雲霄的眼中，她是不認識他的！
不僅如此，這個時候，她的身後跟著一眾侯府的下人，難保裏麵沒有大夫人的眼線，她每走一步都必須更加的小心翼翼！
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前世因她而死的男人，收回視線與神思，捧著娘親靈牌的手緊了緊，繼續朝前行進……
而雲霄卻是站在原處，目送著隊伍離開，想起前任主子的臨終托孤，眸光變得悠遠。
“公子，本店新出了幾樣菜品，公子可否賞臉到店裏嚐嚐？”等到隊伍在街道拐角處消失，一店小二走到雲霄的身邊，熟練的邀請客人進店消費。
雲霄斂下眉眼，抬步走進店裏，直接朝著店中最僻靜的位置走去。
“公子是否要一壇好酒？”店小二熱絡的招呼，一邊擦著桌子，一邊為客人倒了一杯茶，到後麵卻是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公子，是否安排人去祭奠夫人？”
“不用！”雲霄彈了彈衣服，同樣也低聲交代，“發出火雲令，三日之後，老地方！”
“好嘞，小的這讓廚房做幾個招牌菜！”店小二意會，卻是恍若無事的跑向廚房。
雲霄摩挲著手中的茶杯，閉上雙眸，腦海中竟浮現出方才對望著自己的那雙眼，和他以前見到的全然不同，是因為夫人的死，才讓她大變嗎？更讓他吃驚的是，她好像認識自己！
暗影是一個秘密的存在，世人都知道這世上有一批讓人膽寒的殺手，但卻不知道那批殺手隸屬於暗影，更加沒人知道暗影的主人竟是一個身處閨閣的女子！
想到剛逝去的主子臨終前的交代，雲霄凝眉，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那樣一個十三歲的女娃是否能夠擔負起整個暗影的重任？！
而此時的鳳傾羽，站在墓碑前，麵容出乎眾人意料的平靜，看著墓碑上‘趙氏芸娘’的字跡，沒有人知道這個十三歲女孩身體裏醞釀的是怎樣的仇恨與決心！
想起那些害死自己，害死娘親的人，明眸中激射出一道不屬於十三歲女孩的銳利！
鳳傾羽高舉手中的酒杯，傾灑在泥土裏，她在心中發誓——‘娘，你的仇，傾羽的仇，雲霄的仇，傾羽會時刻銘記在心，他日，傾羽定讓你看到那些人的下場，以慰你在天之靈！’
“丹雪，你是我娘親親自物色的丫頭，娘曾說，你和丹朱都是可憐之人，能夠在這府中得到一席安生，也甚是不易，她待你和丹朱可沒有什麽地方當下人！”鳳傾羽刻意支開了一行人，吩咐丹朱在不遠處等候，獨獨留下丹雪一人在旁伺候。
丹雪一聽，心中一直流竄著的不安更是快速的擴散開來，猛地跪在地上，“小姐，丹雪……”
“要跪你便跪我的娘親吧！”鳳傾羽眸光一凜，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對於丹雪的背叛，她雲淡風輕，任何背叛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更何況是她信任之人！
丹雪聽她聲音的冰冷，心知自己這次很難讓得到大小姐的原諒，可她也沒有辦法，她是一個下人，在這侯府中，必須依附於自己的主子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趙姨娘這一死，她們這些原先伺候趙姨娘和大小姐的下人以後怕是隻得在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活，所以，在徐媽媽交代自己將那碗粥端給大小姐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被判大小姐！
她隻希望以後在這侯府能夠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
可是……現在小姐知道了，又當如何處置自己？
腦中浮現出小姐那冰冷的眼神，丹雪知道，她縱然是解釋，都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不僅如此，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又被大小姐發現，大夫人怕也是不會留下自己的！
猛然，一個念頭在她的腦中閃現，丹雪心中一怔，瞬間多了一絲決絕！
“是，丹雪對不住趙姨娘！”說著，丹雪移動著膝蓋，麵對著墓碑跪著，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隻是，在她抬頭之時，她的目光卻變得陰狠，猛地拔下頭上的一根簪子，朝著鳳傾羽刺去，淩厲的氣勢，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這個時候，她隻有選擇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殺了大小姐，說不定還能在大夫人麵前彌補自己沒有完成任務的過失，為了自己以後在這府上生活下去，她不得不狠心絕情的置大小姐於死地！
鳳傾羽一早便料到，會有這狗急跳牆的一幕，丹雪急切的想要討好大夫人，以在侯府謀得一個好的出路，娘親對她有恩情又怎樣？她依然會選擇忘恩負義！
白銀看著那簪子朝她刺過來，卻是出奇的鎮定，似乎在等待這什麽，她說過，這些害她背叛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而丹雪就是祭奠娘親的第一個人！
眼看著那尖銳的簪子刺向她的身體，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身體敏銳的一閃，簪子剛好準確的劃過她的手臂，劃破了衣衫，一道細細的血痕瞬間冒了出來，與此同時，不知道哪裏跑出一團東西，猛地撲到丹雪的身上，讓她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