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十三章 長大
“傾羽多謝大夫人的照拂！”
待所有人窸窸窣窣著離去，鳳傾羽輕歎了口氣，帶著丹朱走出正廳的身影漸漸恢複了風姿，左右周圍也沒有人，哪裏用得著做出那受氣包的模樣。
“大少爺！”垂著腦袋的鳳傾羽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一臉的心不在焉，倒是身邊丹朱眼尖，出了正廳不遠便瞧見了站在大路旁的鳳傾寒，趕緊福身行禮。
鳳傾羽抬眸看向鳳傾寒，卻被他一臉的意味深長駭住，跟著福了福身子，淺笑著問：“大哥莫非在這裏等我？”
鳳傾寒不語，卻朝丹朱揮揮手。
侯府裏栽種了不少柳樹，這初夏的天，一到了傍晚柳枝條兒被微風一拂，加上樹下風姿俊朗的男子，鳳傾羽不禁多看了兩眼。
“你與午後那刺客相識？”鳳傾寒打量著她，更開門見山的問。
鳳傾羽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訕訕的笑道：“大哥說的什麽刺客？”
鳳傾寒俊顏多了一抹淩厲，眉頭也皺得厲害，“我以為不用讓我多說！”
他說話簡單，連動作都簡單，但那簡單中卻帶著無形的壓力和魄力，讓鳳傾羽身子顫了好幾下，還是平複不下來紊亂的心跳聲。
眼波流轉間，鳳傾寒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淩厲的眼風始終跟隨著她，半分也不肯放鬆。
鳳傾羽有些委屈，“我不認識他！”她心一橫，反正那人早沒了蹤影，而且鳳傾寒既然選擇在這裏等她來問她，便打定了主意不會將這件事情捅出去，無端的，她決定信他一回。
“不認識你貿然幫助人家！”鳳傾寒似乎有些生氣，即使空氣中遠遠彌漫著荷花溫和的清香，還是沒有消散兩個人之間繃得緊緊的尷尬，連帶著他的呼吸聲，似乎還越來越沉重。
鳳傾羽心中“咯噔”一聲，疑惑鳳傾寒到底在為什麽生氣，臉上卻急急換上了明媚的笑容，綻放得璀璨。
“大哥，那人是什麽重要人物麽？”鳳傾羽咬咬牙，有些局促的問。
鳳傾寒瞥了她一眼，失笑道：“你運氣很好，否則今天回來受罰的不是你，該是我了！”
鳳傾羽睜大了明豔的大眼，“他殺人放火了？還是奸囧囧殺擄掠了？”想起那個見了兩回但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名字的男子，鳳傾羽難得提起了點點興致。
“……”鳳傾寒沉下臉，眉心擰成了一團，責備的盯著鳳傾羽，半響才叱道：“閨閣中的女子，這是你應該知道的？”
鳳傾羽訕訕的抹掉了笑容，負氣朝鳳傾寒福了福身子，抿唇說：“傾羽還有些事情要做，改日再來拜見大哥！”
話不投機半句多，古人誠不欺人也！
“你……”鳳傾寒大概沒想到在眾人麵前那般唯唯諾諾的大小姐居然對他使起了小性子，一時哽咽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鳳傾羽已經轉身上了小橋，聽見鳳傾寒的聲音傳來，又遠遠丟下一句話：“今日多謝大哥了！”
鳳傾寒愣在原地，不知道鳳傾羽到底說的是感謝他帶她出去，還是替她壓下了這件事，但心中究竟不太是滋味兒。
“大小姐出去忙了一天了，以往長壽麵都是由趙姨娘煮的，今年委屈小姐，吃丹朱煮的長壽麵了！”剛剛沐浴出門，丹朱已經手捧著一大腕潔白的麵條笑吟吟的進門，那碗麵上還華麗麗的躺著一枚荷包蛋，看著便讓人很有食欲。
鳳傾羽長發發梢還耷拉著水滴，被丹朱看見又從新為她擦得半幹，才放她一口氣將長壽麵連湯汁也喝得幹幹淨淨。
長夜漫漫。
剛開始與雲霄一同習武的時候鳳傾羽也覺得難受，畢竟那樣多的休息時間都沒了。但突然間停滯下來，倒是抱著銀狐毫無睡意。
真真越發的受到鳳傾羽的喜歡，一雙眼睛水汪汪，神態散漫柔軟，大多時候都懶在小籃子裏麵不起身，隻有當鳳傾羽回到院子裏麵才會跳進她懷中拱來拱去。
西廂院子後麵也有自己的一個小花園，躺在床上半天沒有睡意，鳳傾羽將真真放在花園的假山上，撿起一根樹枝做以往雲霄那把細軟亮麗的利劍，舞得颯颯作響。
天氣越發的炎熱了。
還沒有等到雲霄從外麵回來，鳳傾寒已經先一步，在某個鳳傾羽去請安的早晨特意在她院子裏等她回來。
原以為他會提及龍舟節裏那刺客，鳳傾羽抱著茶杯半響也默不作聲，最後倒是鳳傾寒受不了沉靜笑出聲來，等她莫名其妙的抬眸，他又已冷靜下來。
“那樣的人，不是你應該接觸的，往後少來往，你這樣的年紀，再過兩年大夫人就應該為你尋覓婆家了！”鳳傾寒抿著薄唇，從鳳傾羽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輪廓倒是跟鳳傾嫵很相像。
不難想象，一對兄妹相貌相似也是常事，但男的俊、女子俏，也羨煞了旁人。
但是鳳傾羽很不解鳳傾寒口中那句大夫人，默了默，還是好奇的問：“大哥愛說傾羽沒規矩，大哥稱呼大夫人做大夫人就有規矩？”他稱之為大夫人，怎麽都覺得怪異。
沒想到一句話似踩中了鳳傾寒的痛處，鳳傾羽細細的打量著他，眼底一瞬間多了些難以理解的深沉，一抹銳利被他隱藏在眼中，半響才漸漸散去。
“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理當稱為大夫人！”
鳳傾羽從來沒想到原來兩個人會是這樣的關係，一身貴氣的鳳傾寒，生母居然不是大夫人！
在鳳傾寒的字裏行間，鳳傾羽艱難的提取了他生母另有其人，他不過是大夫人後麵抱入翠薇院納入名下的孩子而已……
這個消息無疑讓鳳傾羽感覺震驚。
就是鳳傾嫵恐怕也不知道這消息，才會那般費解為什麽同父同母的大哥哥居然那樣冷落於她。
等鳳傾寒告辭離開，鳳傾羽還在震驚當中，抱著真真心不在焉，恐怕是力氣大了，那小銀狐尖叫了一聲，猛地從她懷裏躥出去，站在兩步遠的地磚上詫異的望著她。
沒一會兒窗外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越來越密集，照得院子裏麵一片煙雨氤氳。
鳳傾寒第一天來找他，第二天晨省的時候大夫人才說出了鳳傾寒這一回被調遣到了邊關，一年以後才能回來，在座的人唏噓的有，高興有，鳳傾羽自知道了鳳傾寒不是大夫人的孩子，又特地多瞧了大夫人兩眼，卻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想來她活了那些年歲不是白白活了，眼風比什麽都緊，即便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居然也沒人懷疑。
生辰一過便是十三歲的大姑娘了。
與鳳傾羽相差不遠，鳳傾嫵的生辰在八月底，那幾天侯府裏熱鬧得很，因為傳著說皇上的幾個兒子會來府上慶賀，不管是下至仆人還是上至大夫人，人人都將這事情看得嚴重。
不用說鳳傾嫵是主角，皇子們的目的誰都明白，但府上的女孩不少，雖是庶出，但若能夠嫁給皇子，即便是側福晉，也算得上是好去處了。
生辰當天，鳳傾羽一早便被丹朱拉扯下了床榻。
鳳傾羽生性散漫，即便一開始對丹朱擺著一副姿態叫她知道了厲害，但愈發到了後麵，一顆心落在了實處，沒大沒小也是常有的事情。
鳳傾羽揉著微微紅腫的眼睛被丹朱看見，不由又皺了眉頭，“大小姐，昨兒夜裏那樣早就見你睡了，怎的這眼睛腫得這麽厲害？”
熬了大半夜還順帶出了一身汗，不腫才怪了！
不過這話鳳傾羽可沒說出口，隻是斜睨了銅鏡中滿臉疲倦的女子一眼，驀的勾起一朵笑容：“這下子連眼粉都用不著了！”
丹朱立刻黑了臉。
宴會從傍晚開始，在侯府的花園裏麵舉行。
鳳傾羽帶著丹朱初初踏入那大花園，幾天時間沒見，整個園子都變了個樣子。
每顆碧綠的柳樹枝椏上都懸掛了不少宮燈，她初進園子時已經全部點燃，配合著燈箱下隨風擺動的流蘇，還真是好看。
“聽說這都是二小姐想的法子，前兩天不讓大家進來，怕壞了這些東西，現在才看見，好漂亮！”丹朱與鳳傾羽錯開一步跟在後麵，驚歎的瞅著滿園子的爛漫，兩隻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鳳傾羽眯著眼睛眼底一片寒意，這一幕何其熟悉，也是當時的她天真，才會讓這看似爛漫的生辰會，最後成了那陰謀的開端。
“大姐姐！快點過來！”
心髒一緊，重新睜開眼睛的鳳傾羽眼底已經一片和煦，眯著眼睛走近了鳳傾嫵，從丹朱手中接過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湘語，笑道：“二妹妹生辰快樂！”
“大姐姐來得這樣晚，幾位殿下都快要過來了！”鳳傾嫵一邊嬌嗔，又伸手挽住了鳳傾羽的手臂，“謝謝大姐姐的禮物！”
鳳傾羽勾笑，眼睛特意沒有讓丹朱給她滾雞蛋，以至於越發腫得厲害。
“呀！”鳳傾嫵望著她一聲驚呼，桃紅色的手帕輕輕捂住了紅唇：“大姐姐這眼睛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