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十三章 安心
話雖然是這樣說，鳳傾羽還是低低念了一句：“晚上回去罰你不許吃完飯，二妹妹對咱們這麽好，怎麽能讓她在這裏等著！”看鳳傾嫵臉上的細汗，明顯等的時間不短。
見鳳傾羽執意要懲罰丹朱，鳳傾嫵也沒有再勸，先前隱沒下去的笑容重新被擠了出來，嬌俏的樣子愈發可愛：“大姐姐，聽下人說看見你來撲蝴蝶了，我呆著也是無聊，就跟你來玩，好嗎？”說到尾，還帶著小女兒的嬌羞，以及忐忑的詢問，一字一句，無不是將她當做真正的長姐來尊敬。
“當然好，我歡喜不得呢！”鳳傾羽也笑得爛漫，眼神滑過站在鳳傾嫵身邊的丫鬟，已經不再是昨日裏能說會道的湘語，這個女子跟湘語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在一邊始終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姐妹情深，一起一伏，連帶著彩裙蹁躚，說不出的動人姿態皆落入站在遠處的黑衣男子眼中。
天色漸晚，還是芙蕖提著網子追上鳳傾嫵，“二小姐，該回去了，不然大夫人該怪罪了！”
兩個主子兩個丫鬟，這芙蕖原本也不愛動，於是網子丟在她手中，由丹朱跟著兩個主子肆無忌憚抓蝴蝶去，整個下午都笑得歡快。
聽芙蕖這麽一說，鳳傾嫵露出尷尬的神情，朝鳳傾羽委屈的囁嚅：“大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掃你的興，娘親那裏不回去又得念叨我，咱們還是改天再來吧！”
鳳傾羽連忙點頭：“姐姐隨時都有空，二妹妹盡管來找我好了，現在咱們都回去吧！”
鳳傾嫵這才歡快的點頭，挨著鳳傾羽並抱住了她的手臂，如同最親密的姐妹。
午後的太陽濃烈，鳳傾羽一進西廂的院子便吩咐丹朱：“我先沐浴，回頭再吃晚餐吧！”
“是，大小姐！”丹朱低眉順眼，鳳傾羽大意沒有注意到她眼底整個下午都有掩飾不住的戚戚，興許真是被她罰重了。
這問題一直持續到晚餐端上餐桌，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大概因為白天過於疲累，看見大魚大肉放在眼前連一點食欲也抬不起來，便叫了丹朱：“左右現在也沒有人，你添一雙筷子，咱們一起吃吧！”
大夫人物質方麵對她可算得上是極好的，每一天裏都能見到這些大魚大肉，跟前世沒有絲毫差別。
丹朱又是一臉惶恐的望著鳳傾羽，慌慌張張的搖頭：“大小姐，您吃吧，奴婢一會兒……”
“現在沒有人看見，無妨！”鳳傾羽沒有等丹朱說完，毫不客氣的一聲打算了丹朱還沒有出口的拒絕。
“但是……大小姐方才在郊外不是說過……”丹朱扭捏的望了鳳傾羽一眼，眼神黯淡。
“嗯？”鳳傾羽挑眉。
丹朱心一橫一咬牙，說：“大小姐方才說過晚上罰丹朱不吃晚飯的！”
鳳傾羽頓了頓，待想起來了便忍不住噗嗤大笑，一邊笑一邊將放在自己碟子上的竹筷拿起來遞給丹朱：“這樣罷，你先吃，告訴我廚房在什麽地方，我去拿筷子！”
丹朱愣住。
“我剛才那不過是看著二小姐在，麵子上總要過去的，你是我的人，哪有出什麽事情跟自己的人過不去的道理？”鳳傾羽唇角的笑容越發豔麗，這時的人形容美麗的女人愛將人比作牡丹，華貴非常。但尚還沒有長開的鳳傾羽，說不上牡丹，卻是顏色濃烈的月季，絲毫不差牡丹的美麗，少了那一抹華貴，卻多了一份優雅！
丹朱繼續愣愣的盯著鳳傾羽。
“快點！”鳳傾羽失笑，收回筷子自己夾起一片清潤的竹筍，看著丹朱還站著不動，便又道：“你這還真是在等著我懲罰你呐！”
丹朱誠恐，連忙出門去了小廚房。
入夜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春雨，鳳傾羽以為雲霄不會來了，在窗子前的貴妃椅上坐了好一會兒便吩咐丹朱滅了燭台自回去休息。
這翠薇院裏即便是西廂，風景也不容小覷，鳳傾羽的窗子外麵便種了兩顆芭蕉樹，這會兒正是一片嫩綠，剛剛發了新葉出來，在夜裏被細雨點點滴滴落上去，均勻滴答的聲音，也端得是好聽的很。
和衣躺在床上聽了好一會兒的雨聲，正迷迷糊糊之間，忽然間警覺房間裏麵多了一抹陌生的呼吸，眼皮子抖了抖，趁著一片黑暗，人已經醒了過來。
模模糊糊能看見來人是一抹通體雪白的樣子，一個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緩緩從床上做起來，“今天夜裏還在下雨呢！”鳳傾羽笑道。
“練功跟下雨不下雨也沒有關係，需要常年堅持！”
果然是雲霄的聲音，鳳傾羽唇角勾得更加厲害，眯著眼睛跳下床，“你來無影去無蹤的，我原本也不知道是你，隻是猜測罷了！”
雲霄微微赫然，抿著薄唇說：“下回我進來的時候先敲門！”如他這樣進一個女子的閨房，是否真有點不大妥當？之前想的是鳳傾羽是趙雲娘的女兒，他新的主子，便也沒有顧慮到這一層上麵。
“還是不要敲門了，你這一敲門，若是被誰知道了，我還吃不了兜著走呢！”
前世跟雲霄調笑慣了，話一出口便是一副熟稔的姿態，不僅叫雲霄吃了一驚，就算是她自己反應過來也是驚怔了片刻。
雲霄眼底的探尋越發濃烈，卻沒有再表現出來，“跟我走吧，你這地方不合適用來練功！”
鳳傾羽撇撇嘴，鬼都知道她這地方不適合練功。
於是，兩個人再次沿襲前一日夜裏的方式，雲霄夾帶著鳳傾羽，如風一樣掠過侯府進了前一天夜裏見麵的小木屋子。
風一樣的男子！
鳳傾羽突然間想起這個用來形容雲霄還真不錯，而且風是溫潤的，跟雲霄一點也不差！
“紮馬步也能讓你笑？”雲霄也如鳳傾羽一樣眯起細細的眸子，問她道。
鳳傾羽彎了彎已經快堅持不下去的雙腿，天知道原來所謂的紮馬步這麽困難，她還以為學功夫都簡單得很，沒想到就這頭一天晚上她就忍不住想要打退堂鼓，不光是腿酸，就是腰、脖子，也沒有討到半分舒適的。
雲霄手握著一根兩指寬的戒尺，一見到鳳傾羽的腿開始彎曲便輕輕的一尺打上去，嘴中不複方才的笑容，而是相當冷清的瞪著她的腿：“堅持下去！”
想到娘親的死，還有上輩子的恩恩怨怨，鳳傾羽狠狠咬牙，終究在連續打顫的情形下堅持了過來，最後練功完畢抱著凳子坐也不能好好坐下來。
因為她的體質問題，即使辛苦，但好歹毅力還是比較充足。
而雲霄見她第一日如此辛苦，最後輕輕歎了口氣從內室裏麵拿出一盒藥膏囑咐她：“以後每日練功回去以後自己按捏一下，哪裏酸疼就按哪裏，慢慢就習慣了！”
鳳傾羽感激的接了過來，慢慢飲盡了杯中溫熱的茶水，然後在天亮之前再次被雲霄扛了回去。
隔天早晨醒過來身子比前一天夜裏還要難受，遮掩著一層被子實在起不了床，隻好吩咐丹朱：“你扶著我一點！”
丹朱放下淨臉的溫水，一臉擔憂的望著她：“大小姐這是怎麽了？”
鳳傾羽歎了口氣，懊惱的道：“昨天夜裏兩回滾下了床！”
丹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伸手將鳳傾羽扶著坐在梳妝台前一邊樂嗬的說：“大小姐已經很多年沒有半夜摔下床了，怎麽現在……”
鳳傾羽才想起來很多年前，仿佛娘親還在世，她也是經常半夜滾下床的，有一回到了早上趙雲娘驚慌失措的找不到她的人，還叫了侍衛到處搜尋，最後還是她爬起來撞到了腦袋發出的慘叫聲讓趙雲娘找到她。
往事如雲煙！
她倒是希望現在還能重新溫習一遍那時候的光景，等她一覺醒過來撞到頭就能聽見趙雲娘擔心的聲音，莫說腦袋上的兩個紅腫的包了，就是流血她也不見得會眨巴一下眼睛。
但是，一切都已經真真正正的過去了！
“我也不曉得，你快點幫我梳洗吧，回頭不要再遲到了！”
因為擔心再次遲到，鳳傾羽特意在寅時的尾巴上就起床了，這樣就斷然不會再遲到讓人說話了。
隻是她那一瘸一拐的樣子加上羞澀的說出來的原因倒是又讓大夫人連帶著姨娘小姐們都狠狠笑話了一番。
鳳傾羽也不爭辯，隻是一直紅著臉頰，懊惱的撅起了唇瓣。
笑道最後還是大夫人開口：“大家都不要再笑了，我們的羽兒都快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了！”眾人這才收住了笑聲。
“羽兒，近幾日我請了一位教導女紅的嬤嬤，等時辰定下來，你每日也跟嫵兒一起去學習一番女紅吧，這女子無才便是德，不過女紅可萬萬不能落下！”默了默，大夫人又慈愛的看著鳳傾羽，眯著眼睛笑道。
鳳傾羽心中為難，女紅便是她此生最不擅長的東西，上一世跟著那位嬤嬤一直學習也沒有見到什麽成效，這一世還要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