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7章 回娘家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的酒樓裏燈火通明,正因為這樣才照亮了她們回府的路。
琉璃與秦芳徒步走回了沈府,琉璃在路上走著一刻都沒有停止落淚,若是細數這條街她們的每一個腳印,必能找尋到無數滴落下的淚水濺成的水花狀。
可又或許方才風吹過,那些淚水便隨風消失了。
琉璃與秦芳回到沈府的時候著實給老管家嚇了好幾跳。起先是老管家正要準備關門兒的時候,秦芳卻突然跳出來大喊“不要關門”,這是給老管家嚇得第一跳。
其次是琉璃也走上前來,黑燈瞎火的老管家以為是什麽人要來打劫的,這是嚇得第二跳。
最後是在劉管家慌亂之中,琉璃抓著劉管家說“老管家,我是琉璃啊”,這叫老管家嚇得第三跳。
老管家領著一邊領著琉璃往府裏去一邊疑惑道:“大小姐怎麽這麽晚了來府裏?大小姐不是應該在葛家嗎?”
琉璃強忍著淚水不叫它落下來,她不想讓府裏的人呢知道這件事情,也叮囑了老管家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爹和娘。隻是老管家答應了,可娘卻是在拐角處與琉璃撞上了。
“琉璃?你怎麽會在這兒!”沈母問。
琉璃被沈母牽去了自己的房裏,方才外頭黑燈瞎火的,瞧不清琉璃的樣子,這會兒在房裏頭有燈火映著,倒是看清了琉璃的五官了,“孩子,你這雙眼睛究竟是怎麽了?”
琉璃低著頭不說話,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將那些事兒告訴娘,可是秦芳卻不知琉璃心中所想,一個不留神兒便將琉璃在葛家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了沈母,包括方才那場荒唐的鬧劇在內。
沈母一聽這件事情,拍桌而起,“當真有這樣的事情!親家母當日上府提親,我原以為他們葛家的誠意足夠大,並且是莊門當戶對的婚事,且親家母也同我當麵承認,若是琉璃嫁進了葛家,必定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她,可今日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琉璃終是忍不住心裏的委屈哭了出來,秦芳在一旁安慰著琉璃,她知道,夫人定會為大小姐討回一個公道。
沈母又說:“琉璃,你回府這樣的大事兒葛家人知不知道?”
琉璃回答:“知道,離開的時候有同母親說過幾句話。”
沈母歎了一口氣,正色道:“既然親家母知道這件事情,那他們就應該知道接下去該怎麽做。琉璃,這幾日你就安心地住在自家府裏吧,葛家必定會派人前來接你的。”
琉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便朝娘投去一個笑容使娘放心一下。沈母說天色不早了,便叫秦芳趕緊扶著琉璃回房去洗洗睡下。
秦芳伺候琉璃洗漱完畢後便伺候琉璃躺下了,隨後熄滅了房內的燈退出房去,琉璃裝這樣子閉上了眼睛,待到秦芳離開之後便掀開了被子坐了起來。
長夜漫漫,琉璃的腦海中滿是葛瓊歌與涼安躺在那張床上的樣子,琉璃的心裏非常不舒服。他為什麽可以那麽無條件地對涼安那麽好,為她與父親母親爭吵,為他挨家法,又為她精心挑選簪子……
為什麽偏偏對自己是這般的殘忍呢……
出嫁那日,她就坐在這裏,看著秦芳為自己化上新娘子的妝麵,又見她給自己盤上新娘子的發型……那日的自己真真是光鮮亮麗的,臉上浮現的也盡是幸福的樣子。
隻是她猜到了開頭,卻猜不到結局。
琉璃想起方才娘親同自己說的那句“葛家必定會派人前來接你的”,葛家的誰回來接自己回去呢?夫人?老爺?瓊柔?琛凡?還是……他。
若他真的來了,若他真的道歉了求自己回去,自己當真會同他一起回去嗎?這些日子的自尊心早就被他葛瓊歌傷害的隻剩下一點點了,若是再回到葛家,保不準還會發生什麽事情,自己當真是要將最後一點兒自尊心都給拋出去嗎?這與喂狗有什麽差別……
琉璃不願再繼續想下去,她垂眸,借著窗外照進來微弱的月光看著妝台上擺放整齊的首飾,這些都是自己還未出閣時所佩戴的發飾。她伸手撫上那些發飾,眼中又含滿了淚水。
錦瑟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她睡不著,因為她方才一個不小心瞧見了姐姐回來了,姐姐的眼睛都哭腫了,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前些日子韶華還闖去了葛家去找她,今日她怎又哭著跑回來了,難道當真如韶華所說,姐姐在葛家受了委屈嗎……
五更天的時候,窗外的鳥鳴聲傳入房中,琉璃如往常一樣醒過來,她起床照了照鏡子,發現眼睛還是腫著,便打開房門喚了秦芳,叫她給自己擰來一把熱毛巾。秦芳照著琉璃說的話去做了,回來的時候問道:“大小姐,咱們這是在自己府上,怎麽還是這麽早起了?”
琉璃用熱毛巾敷在了眼睛上,溫熱的暖流瞬間蔓延至全身,她拿下毛巾對秦芳淡淡地說道:“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她清早醒過來的時候都以為自己躺著的是書房的榻上。
琉璃在梳妝的時候瞧見錦瑟正躲在房門外看著自己,那一雙大眼睛撲閃著,使得琉璃想到前不久歸寧那次,錦瑟還生著自己的氣。於是琉璃便站了起來走到門前溫柔地看著錦瑟,輕輕地喚了一聲“錦瑟”。
錦瑟看到琉璃走到跟前來的時候心中有些膽怯,她甚至是有些不敢抬頭去看琉璃。她覺得自己錯怪了姐姐,姐姐在葛家受了那麽多委屈,可自己卻在府中吃著那不存在的醋。
既然錦瑟回來見自己,又不與自己爭吵,想必她已經沒有同自己生氣了。可琉璃還是握住了錦瑟的手問道:“錦瑟,還在生姐姐的氣嗎?”
錦瑟撲閃著大眼睛看著琉璃,搖頭不說話。琉璃瞧見她搖頭了,心中便高興,牽著她的手進了屋。
秦芳繼續為琉璃梳頭,琉璃看著秦芳給自己梳了一個從前的小姐頭,便在她要插上發簪的時候問她:“秦芳,為何要為我梳這個頭?”
錦瑟睜著圓溜溜地眼睛也同琉璃一樣看著秦芳,隻見秦芳微笑著回答:“大小姐現在是在自個兒府裏,你與那葛瓊歌之間也並未圓房,小姐還是清白身,回府了梳個小姐頭,那是再尋常不過了的。”
錦瑟聽了這話嘟了嘟嘴,好似沒聽懂,可後來細細回味,什麽叫並未圓房?
琉璃聽了這話不高興了,她伸手取下了插在頭發上的簪子,說:“即便是這樣,我也是人妻。我不想叫爹娘起疑心,還是梳成夫人頭吧。”
錦瑟盯著琉璃看了良久,這才開口問她:“姐姐,什麽叫並未圓房?”
琉璃用猶豫深邃的眼神看著錦瑟,又衝她淡然一笑,言:“姐姐與你姐夫隻有夫妻之名,並未有夫妻之實。錦瑟,答應姐姐,這件事情不要告訴爹和娘,好嗎?”
雖然琉璃的語氣是這樣的淡,雖然錦瑟尚小,卻還是能夠看出琉璃的眼底那一道不能觸碰的裂痕,以及她自認為看的開卻仍是糾結著的心。
錦瑟輕輕地握住琉璃的手,說:“姐姐,你在葛家受了委屈,為什麽不差人回家告訴一聲呢,那樣子,爹娘一定會前去為你討回公道的。”
“錦瑟,這樣的事情等你大一些了自然就明白了。隻是姐姐並不希望日後你的婚姻同姐姐一樣。錦瑟,你一定要找一個你愛的人並且愛著你的人成親,知道嗎?”
錦瑟雖然點著頭,可她一想到韶華的心中裝著一個琉璃,她便有些煩悶了。
葛家。
窗外的天都已經通亮了,瓊歌卻還是躺在床上裹著被子安心地睡著,好似今日沒有什麽事兒一樣。琛凡進房時瞧見瓊歌這幅模樣,心裏怕少爺又被夫人責罰,便匆忙上前去推了推瓊歌,在他耳旁輕喚著“少爺”。
瓊歌非但沒有睜開眼來,還翻了個身繼續睡著。琛凡心想若是一會兒夫人來了必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就連自己也都吃不了兜著走啊!
他捋起了袖子拍了拍手,好像要大幹一場的樣子,上前抓起被褥的一角就給撤了起來,並在此刻大喊一聲:“大少爺!起床了!”
這效果可真見效,被褥全被琛凡抱在懷中,而瓊歌則是抱腿坐在床上,一臉驚愣的表情。他看著琛凡不可思議地說:“琛凡,你小子現在膽子這麽大了!啊?”
琛凡見狀,匆忙咧起了嘴笑說:“少爺,你也理解一下我吧,這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你還睡著,怕是一會兒夫人來了就該責罰你了!”話至此,琛凡又小聲嘀咕了兩聲:“責罰你倒無所謂,責罰我我就得喊冤了……”
顯然這話瓊歌並沒有聽見,他下了床由著琛凡伺候著穿上了衣衫又梳洗了一番,神清氣爽地出門兒了。
夫人早就備好了馬車在家門外等候了,瓊歌一出去便上了那輛馬車往城南的沈府去了。隻是馬車行駛到半路時,瓊歌卻突然喊了停,琛凡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就掀開車簾子欲問他怎麽了,可瓊歌卻在這時候跳下了馬車。
“你們都在這兒等著我,我去去就回。”他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