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章佳人自有福

“明月,你是困了吧?”恒昊關心地問道。

明月不好意思地勉強一笑道:“嗯,我是困了。我能睡一會嗎?”

“這……”

恒昊和恒正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朝牆上的祖先畫像。眾先皇一個個端坐在上,麵容雖慈祥,卻是看不出喜怒。

不用他們說,明月也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睡覺,便是冒犯了這些祖先。她鬱鬱地咬住嘴唇,低下頭去,將袖口挽起一截。

恒昊好奇地問:“明月,你要幹嘛?”

明月皺眉道:“我要把瞌睡蟲趕跑!”

說著,她在自己那如玉的手腕上使勁掐了一把。

“啊!”的一聲驚叫,將兄弟倆嚇了一跳。隻見明月委屈地看著自己的手腕,上麵已留下一對指甲印。

恒昊急忙過來,抓起她的手查看,心疼地問:“痛嗎?”

明月搖搖頭,說不疼就趕不走瞌睡了。

恒正也很心疼,卻不敢當著兄長的麵關心明月,隻能說:“你,你沒事吧?”

“沒事,隻是掐一下而已。”明月答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聞著這些香燭味兒,特別容易犯困。”

恒昊看看四下無人,那個老太監也不在,就提議道:“不如,你先睡一會吧。等時候差不多再起來,稍微跪一會兒,然後跟我們一起出去。那樣,大家都不知道你偷懶。”

明月猶豫了半天,膽怯地看看牆上的畫像說:“我怕……”

恒正拍拍胸膛說:“不怕,我們不會出賣你的!”

“嗬嗬,明月,沒事。沒有人在旁邊監督,隻要我們都不說,誰也不知道。嗯,隻是,你不能在這裏睡,得藏著點。”恒昊一邊說一邊找地方。

明月還想堅持,但眼皮已經重得快要耷拉下來了,隻好答應。

最後,恒昊掀開香案的帷幔,又將香案上擺放貢品的墊子撤下,鋪在案下給明月睡。

明月鑽進去,他又把帷幔放下,在外麵便看不出裏麵有人。明月連問幾遍,得知他們確實看不到她,這才放心地睡去。

起初,明月還能聽到他們談話的聲音,下意識地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但後來,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進入夢鄉,什麽都聽不到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恒昊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明月才悠悠醒轉。她本能地答應了一聲,卻覺得全身沒勁,懶得動彈,便換個姿勢繼續睡。

恒昊有些著急,怕老太監來叫他們時發現會不好,便去掀開帷幔,彎腰叫明月。

明月麵向他,嘴巴微微嘟起,雙手合十,枕在頭下。身子略微蜷曲,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下邊那條蜷著,上麵那條伸長,樣子十分可愛。

見她睡得這麽香,恒昊真不忍心叫醒她,就這麽看著。

“皇兄,她醒了沒有?”恒正在外麵等不及,催問道。

恒昊回頭答他:“還沒有,她睡得很香,許是太累。”

恒正也過來看,見明月嘴角微微翹起,像在輕笑,模樣很是甜美,不禁想起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真想捧起她的臉,好好地親吻一番,但礙於恒昊在場,隻能壓製住。

恒昊擔心被人發現,終於還是狠狠心,伸手去搖明月:“明月,快醒醒,時辰到了!”

“啊,什麽?”明月被喚醒,睜開迷蒙的雙眼問。

恒昊說:“時辰快到了,我們要走了,快起來吧。”說著扶她出來。

在裏麵蜷縮了那麽久,雖然睡得香,身子卻有些酸麻。明月踮起腳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又對著畫像連連跪拜,說多有得罪。

剛拜完,老太監就走過來告訴他們時辰已到,可以離開了。

三人說說笑笑地走出奉先殿,明月仍不舍地回頭張望,好像要離家一般。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卻說不出是怎麽個奇怪法。疑惑在她心裏打結,令她跟著他們出去,心裏卻仍掛念著這裏。

或許,這裏有什麽故事,需要慢慢探究。

過了兩天,刑部公布了投毒案的調查結果。

原來,將紫頭草投入祭品的人,與明月根本毫無瓜葛。那人本是三王爺早年的一個副將,三王爺企圖篡權奪位,投毒隻是其中一環。

因為,若是發動兵變,勞民傷財不說,勝算也不大。三王爺駐守東南,兵力充足,富甲一方,本是東南一霸。若是起兵,不但沒有其他王爺的擁護,還有可能沒到京城就先損失大半,實在不足為謀。

先皇留下的子嗣,如今隻剩下老三,老五,老六(亦即當今皇上恒昊),老七,老九。另外還有三個公主,都已遠嫁,少有來往。

這些子嗣中,老三駐守東南,老五在京城做京畿使,老七駐守北疆,老九駐守南疆。西邊則是先皇表弟,倩玻爾的父親。

這些王爺,各個都有自己的打算,有忠心耿耿者,有想獨霸一方者。三王爺想要篡權,他們便會爭奪,覺得自己才有資格做皇帝。因而,要想讓他們都來擁護三王爺,簡直是做夢。

經過長期準備,三王爺終於決定自己起事。他讓副將以敬獻貢品的原由先行進宮,將他輾轉從南疆求來的紫頭草磨成粉末,抹在祭品上。

因他知道,恒昊有個習慣,每次祭拜完祖先,那些祭品都要拿來當點心吃。這個習慣由來已久,傳說吃獻祭過祖先的食物,會得到祖先的護佑。所以,恒昊每次都要嚐上一些,借以思念先人,順便求得福佑。

副將獻完貢品後,借著恒昊賞賜禦膳的機會,偷偷溜進禦膳房下毒。待他吃完離去,祭祀尚未開始,因而沒人會懷疑到他。

他被查出,也是他活該倒黴。因見明月被此事牽連而懸梁,他竟心生憐憫,留在宮裏幫忙。

明月死而複活,副將方覺良心稍安,心想此事因他而起,應有個善終。否則,太對不起這個無辜的美人了。明月複活之後,副將連日來皆悄悄潛伏於玉漱館偷窺,不料竟被刑部高手夜間巡查時當盜賊抓獲。

一番嚴查,侍衛從其包袱裏找到了殘餘的紫頭草粉末,刑部當即連夜審訊。副將倒也是條漢子,將自己投毒之事供認不諱,並把紫頭草的來曆說得清清楚楚。

而在此期間,明月並未與南疆之人接觸過,南疆也沒有人前來探望。加之她未曾進過禦膳房和祭拜之處,甚至連恒昊後來去的涼亭也沒有去過,嫌疑自然洗清。

刑部還懷疑那個驗毒的太監,覺得他也有可能在驗毒之時投毒。但紫頭草粉末呈淡紫色,須過至少一盞茶的工夫才會消散,變得無色無味。故而隻可能在祭品被送去祭祀之前被投毒,才不會被人發現。

事情真相大白,明月卻沒有想象中那麽興奮。她本來就沒有做,而那個真明月有沒有做過,她也不清楚。現在事實查明,明月確係冤枉,恒昊比任何人都高興,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直奔玉漱館。

玉荷和翠珠聽說恒昊親自來看明月,激動地連忙催她打扮。雨兒也高興得像過節一樣,跑前跑後地忙碌,收拾屋子,準備迎接皇上。

那劉嬤嬤見明月不管是否投毒,皇上都對她如此疼愛,心裏暗暗思量。這定是棵難倒的大樹,若不早些巴結,以後臨時抱佛腳隻怕來不及。

於是,她也趕緊吩咐廚房做了幾樣好吃的,說是一會皇上來了要用。一切安排妥當,她便巴巴地守在明月房前等著伺候。

恒昊來到玉漱館,一幹人等紛紛拜見請安,恒昊隻淡淡地說聲“免禮”,便直奔明月房間。

明月正對鏡插花,聽見腳步聲過來,本想跑去迎接,剛起身又坐下了。

玉荷催道:“皇上來了,秀官還不速速迎接?”

明月卻嘟嘴道:“哼,我讓他自己來見!”

“哎喲,秀官,你這架子可真是大得很哪!”翠珠笑道,“日後若做了皇後,豈不是更不將我們這些下人放在眼裏?”

明月解釋說:“做不做皇後倒不要緊,隻要皇上疼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恒昊來到門前,恰巧將這最後一句話聽在耳裏。他心裏一動,果然還是明月深知他心,不爭名奪利,不貪圖富貴權勢。這樣的女子,人世間又有幾個?他能得到明月,已是天大的福分,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愛她?

“明月,朕來看你了!”恒昊跨入屋內,溫柔地說。

明月佯裝現在才知道,驚呼一聲,急急奔過去拉住他的手說:“哎呀,皇上,你可來了!明月正想你呢,猜測你此刻在做什麽。沒想到,你人就到了!”

玉荷和翠珠暗笑,上前行禮拜道:“奴婢參見陛下,皇上萬福。”

恒昊笑道:“平身,出去吧。”

兩人答應著起來,出去後將門拉上。

明月這才後退一步準備跪拜行禮,卻被恒昊拉住了。

“哎,明月,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恒昊將她拉起來,摟著她朝桌邊走去。

坐下後,明月問道:“不知皇上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