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知 己_第42章 複雜

送羅憐回房之後，慕容澈獨自步回到書房。負手而立窗前，任憑涼風席麵，不動不語，眉宇間滿是疑惑不解。

羅憐的與眾不同，他已經深深領教。之前對她的防備也可以放下，隻不過，他覺得仍有疑點。那便是她背後的勢力……

父皇忽然將她指給他，絕不該隻因為她是羅允謙的孫女這一點。何況父皇還曾說過，娶了羅憐，便是多了個籌碼。

籌碼……

自古以來，曆代皇位之爭所犧牲的性命絕不在少數，有人說皇位是由無數的白骨堆砌起來的這句話絕不是毫無道理的。從小長在深宮，陰謀詭計他見識多了，但所幸母親的高貴身份和父皇的寵愛給他提供了安全的環境。

可是如今表麵上半點權利也無的他，倘若日後大戰爆發，手握大權的兄弟是否會輕易饒他？他能否全身而退？

自母親死後，他每日都在腦中思索此事。考慮所有一切的得失，想盡一切辦法，早早擬好一切可能發生的事，並找出全身而退的辦法。

要想避免禍端絕對不易，而經曆過大位之爭的父皇也定是明白此事的。但是父皇那日卻說，倘若那種危險當真來臨，羅憐便就是他的一張保命王牌。

他深深地懷疑了。

在見識過羅憐本性之後。

她那樣單純簡單的小女人，真的能夠幫他麽？

或許在今晚之前，他還會認為，即使她不濟，也有她背後的勢力可以做到。但今晚得知就連這樁婚姻也是由於她想離開那可怕的家才答應並建立的，而且她在家中的地位不僅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受盡萬千寵愛，反倒被看做最沒用的人……

他忽然想立刻進宮，把可能已經睡下的父皇從龍床上挖起來，問個明明白白……

這門親事，到底是誰先提出的？

如果是羅家人想要攀龍附鳳，和父皇立有約定，那怎麽都不應該派單純不知世事的羅憐來呀！可如果是父皇先提出的，那是否說明……人家還看不上他們皇家，這才送最不寵愛的憐兒嫁過來？

亂亂亂，越想越亂！

“炎一！”

身後人影一閃，炎一單膝跪地。“王爺。”

慕容澈和羅憐剛下了屋簷，他便在後麵暗地跟著。作為一個貼身侍衛，若無主子吩咐，他不可擅自離開太遠！

“說說你的看法。”煩躁的他撫開額前散落的發，在躺椅上坐下，拿過茶盞押了口茶。

常年跟在慕容澈身邊，不用慕容澈仔細交待，他便已經知道主子的心意。“回王爺，炎一覺得王妃完全沒有問題，倒是她身邊的丫鬟冬雁，十分可疑。”

“喔？”慕容澈來了興致，忽然想到一點。“對了，你說過，發現青煙的地方她也出現了。”

炎一點點頭。“回王爺，正是如此。倘若真如她所說，隻是好奇，那麽對於作為一個婢女而言，她的好奇心和膽子也太大了些。”

平常的婢女，恐怕在看見青煙的時候就已經害怕得四處叫嚷了。可她卻獨自一人跑到放青煙的地方，而且在他發現她時，還能麵色如常，這實在叫人難以相信她隻是個平凡的婢女。“不僅如此。王爺，這些天炎一還發現，對待王妃的時候，她也不像是個一般的婢女。有時候趁人不注意，她甚至還敢在主子後頭翻白眼，甚至於，偶爾還會為主子出頭。而更令人感到好笑的是，冬雁並不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跟在王妃身邊短短一月，卻和王妃處得像是親生姐妹般要好。”

慕容澈聽得若有所思。

聽炎一這樣說來，這個冬雁確實很有問題。“那你覺得，她會是什麽人。混進王府來，有什麽目的？”

“證據不足，這些還都是炎一一人的憑空猜測而已，不敢妄下斷言。但請王爺給炎一時間，假以時日，定能查出她的身世來曆。倘若她意圖不軌，炎一一定立即將她拿下！”

慕容澈滿意地點點頭，讚同道：“你說的不錯，在沒有事實依據之前，的確不能妄下定論。”

說著說著，他忽然想起前幾日在布莊中，羅憐對月華郡主等人說的話。想起那張氣鼓鼓、帶著委屈、卻又堅定的小臉，小嘴一張一張，說著讓人哭笑不得、差點被活活氣死的‘道理’，他不禁失笑。

炎一略感怪異地拿眼角瞥了下，疑惑地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