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三章 鷸蚌相爭(二)

昨日夜晚下了場大雪,今早外麵是白雪皚皚,不過作為官員府邸專屬的街道,早就有專門的人在天亮之前就將街道上的雪都掃幹淨了。

這麽個大冷天柳思欣居然破天荒的出門,她穿著大氅,帶著冒兜,匆匆忙忙地上了馬車。

天氣雖冷了,但是雲台戲班的伶人們還是很勤奮的練功。雲台戲院的後院裏,玉墨正如往常一樣練習水袖,聽聞柳思欣來了重新打扮了一番才去廳堂。

柳思欣見到玉墨眼都直了,這世間還真有這般好看的男子,昨日收到他的信的時候還不相信,還以為惡作劇,但是想了很久才決定來這一趟,沒想到那信居然是真的!

柳思欣早就聽聞玉墨公子的名聲,這次來斌州難得見到就一直記在心裏,如今見到了立刻就有了小姑娘的羞澀。

“玉墨公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柳小姐也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

柳思欣臉一紅,被美色誘惑得都忘了自己為啥要來這裏了。

玉墨理理自己的袖子,一下子兩人都不說話,許是太過安靜,柳思欣這才抬起頭,一見玉墨的臉又犯起了花癡。

就這樣玉墨喝了半天的茶水,柳思欣犯了半天的花癡這才離開。等著柳思欣離開玉墨這才籲了一口氣,被人死盯著的感覺了真不爽?

“公子你沒事吧?”

玉墨揉揉太陽穴,有些後悔,這還是第一次,想想接下來的事兒,玉墨悔得腸子都青了。

第二日柳思欣又收到了玉墨的信邀她遊園,她精心裝扮了一番姍姍來遲,玉墨也沒責怪,反而很是君子。

斌州雖是冬天卻有個百花園,兩人邊聊邊觀賞,很快就到了傍晚,玉墨親自送柳思欣回去碰到了王氏。

氏見到玉墨一愣,嘲諷地看著柳思欣,直至玉墨離開王氏才譏諷道:“這麽多年也難為你了,畢竟年紀大了,都敢和男人幽會了!”

柳思欣白了她一眼:“賤民就是賤民,即便進了柳府也改變不了,那可是最有名的名角兒玉墨公子!”說著頭也不回地進去了,剛走了幾步就遇上了盈綰。

“六妹妹,今日姐姐繁忙都忘了與妹妹對弈了,等空閑了再找妹妹了。”

看著柳思欣走遠的身影,盈綰臉上浮現得意的笑。她走至王氏身邊安慰了幾句,又靠近她耳邊。

“二伯母想必是忘了,三姐姐是秀女,她怎敢和男子幽會。大家都知道大伯母是戲癡,你說……”

王氏似乎明白了什麽那眼中的嘲諷更甚,她拉著盈綰的手道:“綰綰這段日子辛苦你照顧思桐了。”

兩人聊了一會,盈綰便回了梅軒閣,特意繞路從宜蘭閣門前經過,碰巧柳君蘭出來,兩人打了照麵。

“真是難得,居然在這能碰見姐姐。”

盈綰也沒算到在這裏碰到她,斜眼看她,笑道:“看妹妹這神態,那傷口想必是恢複了,有這閑心管人了?”

柳君蘭也不生氣,笑著說:“王禦醫妙手回春,妹妹我身體可好了,反倒是姐姐,常常陪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小心哪天躺在那裏的就是你了!”

盈綰皺著眉,害怕道:“妹妹說的是,看來我得早早的讓出那個屋子!”說著朝自己的屋子跑去。

跑到一般她轉頭看向宜蘭閣,柳君蘭還站在門口,她沒料到盈綰會突然停下朝這邊看,臉上那獰笑還未來得及收回,硬生生的刻在臉上,臉上的肌肉僵硬,偏過頭遠離盈綰的視線。

盈綰也當作沒看見回了屋子,剛進屋,柳思桐就拉著她詢問外頭的事兒。盈綰撿了一些綠豆芝麻大小的事與他一說,便匆匆換了侍者的衣服下樓從後門溜了出去。

雲台戲院此時是人滿為患,盈綰站在門口徘徊了一番,直接走向了後院。雖然盈綰給自己扮醜,但看門的壯丁一眼就認出了,誰叫之前盈綰為學戲都是從後門進的呢,

壯丁忙開了門請了盈綰進來,看著她的身影有些發呆,直到廚娘推了他一下才回過神。

“這世界上估計這有這人能與我們的玉墨公子相配了!”

這戲院的人都識得盈綰,盈綰也毫無阻礙的進了玉墨的屋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品嚐起來。

玉墨的屋子裝扮很是簡單,牆上都掛在書畫,而書桌上也放著全套上好的筆墨紙硯。盈綰翻看著桌上的字畫,不小心推了一下筆架,隻見筆架一移,桌子的抽屜彈了出來,裏頭放著書信。

盈綰瞥了眼那寫著不認識的字的書信,本想再多看一眼聽見了腳步聲,趕緊將筆架移回,淡定的坐回了座位上喝著茶水。

“哎呀呀,沒想到貴人來訪,草民照顧不周,照顧不周!”班主說著進來,見到一身男裝還扮醜的盈綰一愣,便有熱情起來。

“班主還是小聲,我這次可是偷偷一個人來的。”

“草民知道,草民知道!”班主想了一會,“玉墨還沒斜,貴人不如去雅坐看會兒,等玉墨完了,我讓他過來,可好?”

盈綰想了想便跟著班主去了雅座。這個雅座是二樓最好的位置,正對著戲台,兩邊有屏風擋著,她剛上的時候居然在右邊見到了穀巧蘭,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閑心來看戲,就不怕王氏給她使絆子!

玉墨正演著戲,忽然感覺到了什麽往二樓雅座看了一眼,便見到了扮醜的盈綰,雖然抹黑了臉,但是那絕色的容顏,和清冷的氣質依舊掩蓋不了。

玉墨朝著盈綰淡淡一笑,雖是一瞬間的淡笑,卻讓同樣在雅座的穀巧蘭差點溺死在那微笑中。

穀巧蘭酷愛戲劇,自詡閱人無數,但是卻從未見過玉墨這樣令人心神蕩漾的伶人,當從丫鬟嘴中知道玉墨和柳思欣的密切來往隻有便想和玉墨做交易,但是剛見到人便沉溺了。

玉墨演完戲,穀巧蘭便迫不及待的跑去後台,哪想剛到了後台,玉墨的影子都沒有。

玉墨還沒換下裝束就去見了盈綰,玉墨背對著戲台站在盈綰麵前,就算有人抬頭也看不見盈綰。

“貴人今日怎來了?”

盈綰不看他,反責問:“為什麽事情進展的如此緩慢?”

“柳小姐,這種男女之事豈能快?”

盈綰目露怒火,揪著玉墨的衣領,咬牙道:“玉墨你我可是有交易的,你既收了好處就給我辦好事情!”

玉墨握著盈綰的手,自嘲:“我待小姐如友,小姐卻閉口開*易,罷了,這事我會抓緊。不過小姐必然不知道,那穀巧蘭日日來看我的戲。”

“穀巧蘭?那可太好了,玉墨你得想法子挑起柳思欣和穀巧蘭,接下來的事我會解決的!”

怪不得剛才能見到穀巧蘭,原來是看上玉墨了,盈綰冷笑,這下子太好了,兩個人都到了,她看喬芝還去哪裏找靠山!

接下來的幾日穀巧蘭依舊來雲台戲院看戲,隻不過這幾日玉墨的戲都少,而且每次想進後台都被班主攔住了,這次她強勢闖進後台,玉墨卻正準備離開,穀巧蘭一把攔住玉墨。

玉墨不解,問道:“這位夫人,您這是何意?”

“玉墨公子真是大忙人,我三番五次來邀你,卻都被阻攔在外,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居然敢得罪永國公府!”穀巧蘭口氣不善,這幾日的耐心都被磨光了。

玉墨躊躇著,才道:“夫人之意玉墨心領,隻不過邀玉墨的此人,玉墨也得罪不起,所以,請夫人不要難為玉墨了。”

說著給小侍使了個眼色,小侍往前一站撞開了穀巧蘭,兩人這才逃開了。玉墨前腳剛走,穀巧蘭便派人跟了上去,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人派出去,她的身後也跟這個人……

玉墨等人一路就往百花園駛去,柳思欣早早在百花園等候,見到玉墨到來,欣喜地跑過去。如果此時盈綰也在,她必然不然認不出這眼前的男子,這男子雖然也是俊美無比,卻不是和盈綰相見的人!此人要不是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木蘭香,盈綰絕對不會承認此人是玉墨公子!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百花園賞花品茗,隨後跟來的人在見到柳思欣的那刻震驚不已,忙回去稟報。而這後麵的黃雀卻堂而皇之地進了百花園,故意讓柳思欣見著她。

柳思欣的丫鬟趕緊跑來,擋住此人的視線,問道:“這不是屈嬤嬤麽,您怎麽來了?”

“喲,真巧,我是來給老夫人購買蜜糖的,聽說這百花園的百花蜜糖是人人稱讚,這不奉老太太命來買呢。你怎麽在這,不會也來買蜜糖吧?”

丫鬟尷尬的笑了笑。

“當……當然了!”

屈嬤嬤又往裏頭瞥了一眼,這丫頭往那一挪當初了屈嬤嬤的視線,屈嬤嬤也沒說啥買了蜜糖就走了。小丫頭這是放下懸著的心去找柳思欣。

柳思欣聽聞丫鬟的敘述先是一驚,但是轉念一想,便放下一顆心。

此刻宜蘭閣偏房中穀巧蘭是怒火中燒,她砸爛了這屋中的東西,她咬著牙,揉著手中的信封。

“好一個柳思欣,我費心費力讓你成為秀女,你就是這麽謝我的?你不仁就別怪我這個祖母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