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3章 無法道歉
冷寂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視線一直落在蘇暖後腰的那塊淤青之上，心裏非常懷疑蘇暖的回答。
青紫的顏色那麽深，很顯然當時的撞擊力度一定不小，冷寂可不認為，僅僅隻是“沒站穩”，就能撞成這種樣子。
可是，蘇暖的身上除了這一塊淤青以外，再沒有別的傷痕了，而冷寂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失控毆打了蘇暖的話，留下來的傷痕一定不止這麽一塊。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冷寂拚命地回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當時的場景和畫麵，都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似的，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和色塊，也看不到更加具體的內容。這讓冷寂非常煩躁，一不小心手上就用了幾分力氣，把蘇暖給捏疼了。
蘇暖一時沒忍住叫出了聲，冷寂這才回過神來，趕忙鬆開她的手，並且問道：“呃，你還好吧？很疼麽？”
簡直廢話，不疼能叫出聲麽！
蘇暖在心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嘴上卻說：“不不不……一點兒都不疼！”
她這種宛若驚弓之鳥的態度，更加讓冷寂肯定，自己絕對是嚇到了這個小丫頭。
唉……明明想要控製自己，想要好好待她的，怎麽總是傷害她呢。
冷寂鬱悶地丟掉毛巾，用手去按自己的太陽穴，心中不斷地問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放蘇暖離開，才能最大限度地免除對她的傷害。
理智告訴他，是這樣的。
可是情感卻不斷地跟他說著：留下她吧，留下她吧！無論如何，哪怕是一起呆在地獄裏，也比一個人孤零零地要好啊！
冷寂覺得自己是自私的，因為，他最終選擇了遵從感情，無視掉理智的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跟蘇暖說什麽話，隻能默默地把她從浴缸當中拉起來，溫柔細致地替她擦去皮膚上的水珠，再叫傭人送來幹淨的新衣服，給蘇暖換上。
他沒有再問她疼不疼之類的話，因為他知道，即便是問了，也隻可能得到否定的回答而已。蘇暖現在被他嚇成了這樣，怎麽可能說實話？
冷寂牽著蘇暖的手，走回床邊，看著地上的碎布料，心裏又是一抽。他剛才都幹了些什麽啊……
“暖暖……”他開口，卻又頓住，後麵的“對不起”三個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他從來都不喜歡跟別人道歉，或者準確點說，他從來都沒有道過歉。哪怕是他真的錯了，他寧可千百倍地彌補對方，也從來不肯把道歉的話說出口。
現在，他也是一樣。
蘇暖靜靜地等著冷寂的下文，然而，卻沒有等到。
冷寂直接放開她的手，留下她一個人在房間裏，自己出去了。
蘇暖隻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隨便活動，生怕等下冷寂回來了會生氣。
很快，傭人就進來了，把地上的碎布清理掉，又換了新的床上用品，然後默默地出去了。
整個過程當中，蘇暖的臉上一直火燒火燎的，雖然傭人們並沒有任何奇怪的言行，可是她卻依然覺得，她們會對著那些碎衣服浮想聯翩的。
傭人走後，冷寂回來了。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的居家服，頭發微微有些潮濕，似乎是洗過澡了的。
隨著他的靠近，蘇暖的心跳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猛，她清楚地意識到，接下來有可能要發生什麽。
看來……終究還是躲不過去啊。
蘇暖在心裏默默地歎息，不斷地祈禱著，希望冷寂等下不要太多粗暴。她知道自己身為他的生育工具，免不了要跟他做那種事情的，可是……她並不想每一次都如當初的噩夢一般，那麽生不如死。
她不敢奢望，那種經曆可以像是小說裏描寫的那麽美好，隻希望不要痛苦到她無法承受，就夠了。
冷寂還是不知道應該跟她說什麽，隻能默默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輕地用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撫蘇暖的情緒。
蘇暖很緊張，身體有些僵硬，卻配合地讓他抱著自己，一動也不動，哪怕覺得腰酸背疼了，也還是咬牙堅持著。
比起最初的噩夢經曆，以及方才皮膚被用力搓洗的疼痛，這樣安靜的擁抱，已經是天堂了。
蘇暖在心裏跟自己說：你要懂得知足，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現在的冷寂，明顯是已經消了氣的，又開始溫柔地對待她了，她絕對不能再自己作死，重新觸怒冷寂，逼他傷害自己來出氣。
蘇暖無比乖巧，甚至還慢慢地放鬆了自己，輕輕地環住冷寂的腰，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心跳。
按照小說裏的描寫，如果放鬆的話，就會沒那麽疼，蘇暖努力地讓自己盡量放鬆，免得等下遭罪。
不知道過了多久，冷寂才輕輕地拍了兩下蘇暖的後背，低聲說：“睡吧。”
盡管蘇暖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但是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免不了心中一顫。她紅著臉輕輕點頭，咬著嘴唇，默默地鑽進被子裏，閉上眼睛，默默地等待冷寂的臨幸。
被子輕輕掀起，床墊往下陷了幾分，蘇暖雖然閉著眼睛，卻也能夠察覺到，床上多了一個人。
他上來了。
蘇暖緊張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腦子裏衝，耳朵裏嗡嗡直響，什麽都聽不見了。
可是，她的皮膚觸覺卻變得異常敏銳，她清楚地感覺到，冷寂的胳膊，摟住了自己的腰……整個過程，都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緩慢而又無聲，漫長到近乎折磨。
蘇暖能夠感覺到，自己在不斷地顫抖，她努力地想要讓自己放鬆，卻怎麽都做不到，反而越來越緊張了。這讓她聯想到當初那種令她幾欲昏厥的裂痛，強烈的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讓蘇暖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冷寂僵了一下，卻舍不得抽回自己的胳膊，隻是湊近蘇暖的耳邊，輕聲地說：“別怕，我隻是想要抱抱你……”
他說的是實話。
他對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感到萬分懊悔，可是又因為性格的緣故，說不出道歉的話，便隻想要加倍溫柔地對待蘇暖，好彌補自己先前給她帶來的傷害。
而且，他其實自己也覺得非常難過，因為他覺得，如果再這麽下去，蘇暖對他的感情，很快就會消磨殆盡的。他害怕，他想要挽留……他眷戀她的體溫帶給自己的溫暖，不想失去。
冷寂都不怕，唯獨害怕失去這份溫暖。
過去沒有體會過這種溫情的時候，他倒還無所謂，可是如今體驗過了，知道喜歡一個人以及被人喜歡是怎樣甜蜜的滋味以後，他便再也戒不掉這種感覺了。
為了留住這種感覺，他可以在明知道自己會不斷傷害蘇暖的情況之下，自私地把她繼續留在身邊。也會在知道自己有可能會壓製不住心中欲念的同時，依然選擇與她肌膚相親，共枕而眠。
她是他戒不掉的毒藥，隻想沉溺其中，忘記世間所有的一切，隻求這份溫暖可以變成永遠……如果不能，就讓時間在這一刻定格吧，永遠永遠，不要改變，刹那永恒。
從此以後，天堂也好，地獄也罷，蘇暖，我隻想與你共度。
蘇暖沒有聽清楚冷寂說了什麽，她隻感覺到溫熱的氣流打在自己的耳朵上，暖暖的，癢癢的，卻令她無比畏懼。她想起某些小說裏的描寫，愈發緊張得不能自已，整個人都僵硬得像是一塊大石頭。
冷寂歎了口氣，略略收緊了自己的手臂，把蘇暖擁進自己的懷裏，卻也進一步的動作了。
“暖暖，不要怕。”他又一次重複，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自己的聲音可以化作春風，化作雨露，安撫蘇暖的情緒，撫平她心中所有的創傷和恐懼。
良久之後，蘇暖才終於平靜了幾分，卻依然不敢隨便動彈，隻能僵硬地任由冷寂從背後抱著自己，同時不斷地猜測著，他會不會做出別的行為。
然而，冷寂就隻是安靜地抱著她而已。
蘇暖更加放鬆了。
身後，冷寂的呼吸聲均勻而又綿長，顯然是狀態非常平穩的，蘇暖覺得，他應該不會再突然暴走了。這令她更加安心，漸漸地，開始感受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像是混合了咖啡與煙草的味道，莫名地叫人心神安寧。
她不知道，冷寂現在的狀態，其實也跟她一樣。
冷寂故意從背後抱著她，不光是為了給她安全感和被寵溺的感覺，也是為了更好地嗅到她發間的香氣。他很喜歡那股味道，芬芳而純粹，像是陽光之下燦若煙霞的櫻花發出的味道，讓他心中充滿甜蜜和溫暖，忍不住想要把這份感覺變成永遠。
蘇暖不知道冷寂是否還有進一步的打算，所以一直強撐著不敢入睡。而冷寂卻忽然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似的，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長發，在她耳邊低聲說：“乖，好好睡吧……我們一起。”
說完以後，他便又重新枕回枕頭上麵，身體放鬆，準備入眠。
蘇暖也終於徹底放鬆下來，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她做了一個美夢，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