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4章 狀告軒王

第二天的京兆尹衙門,格外地熱鬧,不為別的,就因為安寧公主府的大小姐,帶著傷,和幾個老弱病殘的下人,在京兆尹衙門外,擊鼓鳴冤!

可是京兆尹的大門,始終不開,連守門的衙役都不見蹤影。

可是公主府的人卻不肯罷休,敲鑼打鼓,一個個都包紮著傷痕累累地跑來衙門口,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家遭賊了一樣。

穀千諾一言不發,隻是虛弱地依偎在冬兒的身旁,眼睛含著點點淚花,柔弱無依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陳三捧著狀紙,季春在一旁喊冤。

“求大人救命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天子腳下,皇城之內,竟然有歹人闖入禦賜公主府內行凶,險些殺死我家小姐,大人不肯為我家小姐做主,這到底是為什麽?”

季春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聲音倒是飽滿洪亮,來圍觀的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軒王當初要殺我大小姐,就為了娶我們公主府的二小姐,現在二小姐如願以償進了軒王府,帶著我們大小姐的嫁妝,軒王殿下還不肯放過我們大小姐,不就是欺我家大小姐母親早亡,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的麽?若京兆尹也不敢接這個案子,天下還有誰能給我家大小姐庇護!”

“都道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是身為京城第一衙門,京兆尹卻連狀子也不肯接,昨夜我們抓了犯人扭送過來,難道孫大人就坐視不理了麽?難道就因為被告是軒王殿下,就無人敢理此案了麽?”

季春的話,讓圍觀者嘩然。

從未聽過如此駭人聽聞之事啊,軒王殿下要殺退了婚的王妃,看著一家傷的,尤其是那包著胳膊的穀千諾,真是可憐啊!

其實軒王大婚之日的事情,早就傳遍了京城,誰都知道當天穀千諾被替換成了穀雲雪,大鬧喜堂之事。

穀千諾被軒王記恨,從而殺之後快,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管之前穀千諾在京中的名聲多不好,此刻身為弱者的穀千諾,仍舊獲得了群眾們的同情。

穀千諾聽著那些議論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京兆尹無論接不接這個案子,從今以後,隻要她有事,那軒王是脫不了幹係的。

穀千諾沒有在京兆尹門前逗留多久,拉了拉季春,道:“嬤嬤,既然京兆尹不肯為我做主,就到大理寺去,不行再去刑部衙門,我就不信,京城沒有一個人肯為我伸冤!”

季春也道:“好,小姐,縱然公主沒了,駙馬也和繼夫人去了別院不理小姐,奴婢們誓死與小姐同進退,咱們這就去大理寺!”

說著又一路浩浩蕩蕩地往大理寺去了,看熱鬧的也不怕事兒大,跟著穀千諾而去,一路上隊伍越來越長,口口相傳,幾乎沒經過任何渲染,就坐實了軒王欲殺穀千諾泄憤,卻告狀無門的“奇冤”。

京兆尹這邊早已派人進宮,打算討得聖旨,奈何這幾日皇帝和皇後一起去宗廟祭祀了。

這當然都是穀千諾算準的,所以京兆尹求助無門,肯定會去找軒王通氣,而到時候不管軒王是選擇出麵幹預,還是坐視不理,都逃脫不了這盆髒水!

可惜,髒水不是穀千諾潑上去的,而是他和他那寵愛的庶妃自作自受!

到了大理寺,自然是一樣的情形,大理寺的人提前一步得到消息,已經將府門緊閉,可是他們並沒有進宮,而是去了誠王府。

誠王鳳子璜,乃是軒王的兄長,但卻不是皇後所出,而是皇上發妻,原來的康王妃所出,算是皇帝的嫡長子。

而康王妃早在皇上登基前就已經去世了,皇帝至今未立儲君,而最有希望的自然是誠王和軒王,二人雖然是兄弟,但在儲君之位前,可是絲毫沒有什麽情麵可講。

大理寺卿,乃是康王妃的胞弟,宋川。是鳳子璜的親舅舅,出了這樣的大事兒,皇帝又不在京中,自然是先要去找誠王商議對策。

穀千諾並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她隻是一心要在皇帝回京之前,先將此事鬧大,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讓軒王,甚至是皇帝都不敢輕舉妄動,肆意摘取她的性命!

等不開大理寺的門,穀千諾哭得更加傷心了,險些暈過去,隻是嘴裏不停地道:“嬤嬤,嬤嬤……我是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大理寺鬧了一通之後,京城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經得了消息,圍觀的人中,也不再僅僅是好事兒的百姓了。

“千諾,你在這裏鬧什麽?”一個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臉色顯得頗為嚴峻。

穀千諾看了他一眼,和穀允承有五六分相似,但是比穀允承年紀大,從原主的記憶來看,是她的大伯父,穀允傑。

穀家嫡出的長子,如今是文淵閣大學士,也算是朝中頗有威望的大臣。

穀千諾略略沉吟了片刻,便給穀允傑行了一個大禮,道:“大伯父,千諾失禮了!”

“你也知道失禮了?這麽鬧騰,成何體統,還不快快帶人散去,若將事情鬧大了,你擔當不起!”穀允傑可不是傻子,穀千諾這般鬧法,軒王和皇上一旦動怒,她如何擔當?

穀千諾眼裏含著羞憤又屈辱的神情,淚眼模糊地道:“大伯父,我若是有別的法子,又如何願意這樣鬧?大伯父可知道昨日,公主府裏,發生了何等駭人聽聞之事?”

穀允傑皺著眉頭,道:“不管發生了什麽,你且先回去,有你父親在,還擔心沒人給你做主麽?”

“父親?父親現在遠在城南別院,即便是知道了……難道大伯父以為,父親會為我開罪軒王殿下嗎?”

穀千諾淒然一笑,當初她大婚,穀允傑可也在場,可也親眼看到了穀允承的所作所為。

穀允傑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穀千諾,終於還是扶了她一把,道:“千諾,縱然如此,你也不該鬧得沸沸揚揚,於你的名聲不好,更何況,如此一來,聖上怪罪下來,你又當如何應對?”

“大伯父放心,父親早在尚了公主之後,就與穀家沒什麽直接幹係了,不會牽連穀家的,至於我……沒了父母庇護,如同無根浮萍,若是再不為自己鳴一聲不平,說不準哪天就悄無聲息地死了,我……不甘心!”

穀千諾的話,帶著十二分的痛楚,緊緊攥住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身子,那倔強地不肯掉下的眼淚,無不令人心疼。

“大伯父,我隻想要一個公道,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能逃過昨晚,可能逃得過今晚,明晚,乃至往後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