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三章 大敗匈奴1

離開了九原大營,離開了朝夕相處的蒙恬,扶蘇的心裏很有些不舍。

扶蘇沒有想到,他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環境中被這樣的人給帶回去。蒙恬的意思很明確,皇上和自己必須離開九原。這幾年,秦國邊境無大戰,可是真的要麵對野蠻的匈奴時,他卻時時謹慎,不敢有半點疏忽。

而這一點,也正是被那霓裳看透,當然,還要歸功於那霓裳對秦國曆史的了如指掌。

就在昨晚夜宴中,嬴政對蒙恬的決定稍稍不滿,從小在刀槍箭雨中滾出來的他如何會害怕在戰場上的馬裹屍還?

蒙恬的意思很堅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九原,自己才是統軍主帥,即便你是皇帝,戰場上也要聽令與我!這便是秦國的獨特之處,同時也表現出蒙恬與嬴政的不分彼此的手足之情。

蒙恬告訴嬴政:霓裳姑娘的話很有道理,帶兵打仗是作為臣子義不容辭的責任,縱觀大秦將才,有資曆威望的已寥寥無幾。蒙某不才,願率天子之兵去討伐蠻夷,臣與匈奴打交道多年,深知他們的秉性,還望皇上放心。

不等嬴政猶豫,蒙恬轉身告訴蒙毅:“弟弟,皇上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蒙毅笑了笑,稍不正經的說:“霓裳姑娘不是說過嗎?咱哥倆一內一外,定能保大秦高枕無憂。”

嬴政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再強求,他太了解蒙恬,同時也太了解自己。有這樣的將領在外,在鹹陽定能安心治國。

一時間,嬴政竟把扶蘇與那霓裳之間微妙之事給忘的一幹二淨。

也許,他本身就是對自己多疑的一種否定。

扶蘇的戰馬有節奏的揮灑著馬蹄,多年的軍旅生涯磨練出一副俠肝義膽的吃苦精神。按他的身份,完全可以擁有一個與那霓裳同級別的馬車。可是,他還是堅持騎馬,他深知,無論何時,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他的前方是那霓裳的車駕,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和心愛的人說上一句話。為了避嫌,他一直與這駕帶著女生特殊妝扮的馬車保持著距離。很奇怪,越是無法互訴衷腸,彼此之間的感情越強烈。唯有互相信任的眼神,才使他們的心靠的更近。

交代好蒙毅諸多事情後,蒙恬恭送嬴政一行返回鹹陽。看著逐漸遠去的儀仗,蒙恬的心不由的開始惆悵。

自從扶蘇入九原大營,蒙恬的心一直沒有停歇過。三年來,扶蘇從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少年成長為一個英武青年,期間的種種曆練坎坷,除了扶蘇自己,隻有他蒙恬最清楚。想起他與嬴政這個年紀不分彼此周旋在嫪毐與呂不韋之間,心中不免感歎人生如夢。嬴政對他的胸襟、洞察、睿智、豪邁不容置疑,而這種種性格優點無一不在長時間的相處中一絲絲的鐫刻在扶蘇的身上。

平心而論,嬴政讓扶蘇來九原是有著愛子之心的,能以蒙恬這般人物為師能在雄風浩蕩的九原大軍中曆練,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幸運。而這一切,不管是嬴政還是扶蘇,都心知肚明。

蒙恬來不及多看那霓裳一眼就匆匆離去,多年不見,他幾乎快強迫自己忘記了這位讓他怦然心動的女子。他知道,這是大秦皇妃,不容侵犯。因此,才將注意力集中在對抗匈奴與調教扶蘇上。昨日一見,她依舊風采依然,沒想到這麽多年不見,她的容顏還是那樣年輕柔美,讓他這顆沉靜多年的心又起漣漪。

今日,蒙恬依舊來不及多想,他唯有把深愛的心埋在心底。他不說,誰也不會提。看著儀仗在霧中慢慢消失,他猛的一回頭,對著眾將開始了禦敵方略。

在中國的北方活躍著一個古老的民族——匈奴。這是一個善於騎射凶悍無比的民族,他們利用中原戰亂之機,不斷的騷擾北方各國,在秦統一中原之時,趁機渡過黃河占領了河套以南的大片土地。他們的存在,直接威脅到都城鹹陽,這讓嬴政如何受得了,才會在天下初定之時派蒙恬率重兵去九原抗擊匈奴。

秦,九原中軍大帳

蒙恬對眾將說:“夏日還未結束匈奴便來騷擾,若不是有具體探馬相報,真的很難相信霓裳姑娘的話。往年匈奴都在秋冬季節南下搶掠,為何今年如此迫不及待?難不成他們的食物這麽快就吃完了?”

“或許匈奴內部出了問題,讓他們的政令不統一,有些小卒不知死活想去搞點外塊?”一位將領說。

“匈奴內部軍令極其嚴苛,不會有人如此不想活。”蒙恬說,“今年夏日便來騷擾,且不是大軍南下,定是有其他企圖。”

“是啊!若是大軍出動,我軍探馬一定會立刻回報的。”

“靜觀其變吧!”

數日後,匈奴騎兵出現在九原北方二十裏。站在長城之上,望向麥浪般的草原,蒙恬開始籌劃著如何退軍。

初略估計,匈奴騎兵最多一萬人。蒙恬雖覺得奇怪,但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誰也不敢肯定在這一萬人的身後有沒有援軍。可是蒙恬也沒有過多的擔心,因為長城天塹不是輕易可以過去的。

九原大軍主要以步兵為主,在那個年代,農耕民族的馬匹數量是很難和遊牧民族相其並論的。以步兵對抗騎兵,在戰爭史上,是極大的忌諱。

匈奴軍不宣而戰,迅速的洗劫了九原周邊的幾個村莊。蒙恬大怒,下令全力追擊,可等到遇見匈奴時,對方卻毫無戀戰之心,立刻調轉馬頭逃跑。

奇怪,蒙恬心想,以往匈奴定會與自己糾纏須臾,打不過才會跑,為何今日不戰自退呢?

很顯然,匈奴人是奉了軍令的。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蒙恬的腦海縈繞,匈奴的不按常理讓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異常困惑。直覺告訴他,此次匈奴定有大動作。

草原民族以畜牧業為生,隻吃肉不種糧。若遇風調雨順之時,牛羊漫山遍野,生活是無比的美好。可是,萬一遇到暴雪災年,所有的牛羊都會凍死,而他們隻有將這些死去的牛羊坐吃山空。當溫飽問題解決不了時,南下搶劫就自然而然了。

看似強大的遊牧民族實際上抗災能力幾乎為零!

讓蒙恬困惑的是,一連三年,風調雨順,冬季雖然依舊寒冷,但始終沒有出現暴風暴雪天氣。可以說,匈奴人的牛羊可以繼續生存繁衍,他們的日子理論上應該越過越好,難道就因為如此才使得今日的匈奴人貪生怕死嗎?

不,絕不可能!

蒙恬了解匈奴,更相信自己。

隨後的日子,幾乎每隔一個月,匈奴騎兵便南下騷擾,地點不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讓人防不勝防。由於匈奴騎兵機動性極強,而秦軍騎兵有限,不能放開去追,隻得加強安防,到處派兵駐守。幾個月下來,雖斬殺了少數匈奴人,但終究沒有大勝。

這一年的天氣很奇怪,沒有秋天,夏日過後冬季悄然而至。不知不覺,天空飄起了片片白雪,似乎預示著,寒冷的嚴冬開始了。

更奇怪的是,本該是匈奴人大肆掠奪的時候,長城附近的郡縣卻出奇的平靜。人們冒著嚴寒外出工作與采購,對今年的平靜似乎都不太適應。上一次沒有匈奴的日子已經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了,不管怎樣,能平靜一天是一天吧。

蒙恬的心依舊放不下來,他站在長城上向下望著,冥思苦想著匈奴人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平靜的氣氛讓他感到不安,多年的閱曆告訴他平靜的背後往往都是波瀾壯闊的世紀之戰。

將士們慢慢開始懈怠了,雖然軍令依舊讓他們提高警惕注意防守,但他們的心確確實實的鬆懈下來。年關臨近,將士們都想著這個年該如何過,甚至有些將軍偷偷的回家置辦年貨以及和自己老婆偷偷的親熱一番。

“唉,哥哥,回家抱老婆睡覺的感覺怎麽樣?”

“太棒了,久別勝新歡,別提多帶勁了。”

“什麽時候也給老弟介紹一個,這單身漢的日子著實不好過啊!”

“放心吧,抱在哥哥身上。”

“對了,哥哥家的年貨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恩,基本都辦齊了。”

“……”

四九天的嚴寒,將士們都在駐守營地中以酒去寒。蒙恬有心無心的品著溫酒,思考著匈奴人的下一步行動。

大年三十的百姓家裏熱氣騰騰,到處張燈結彩其樂融融。百姓們拿著剛剛出鍋的饅頭包子給保護他們的秦軍送去,軍民一家親,讓過年依舊堅守在崗位上的秦軍士兵感動的熱淚盈眶。

蒙恬每年過年都在城內,今年依舊如此。在身邊眾將的勸說下,他暫時放下心中之事與大家同樂。看著窗外飄舞的大雪,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匈奴騎兵怎麽樣也不能讓馬在這樣的天氣下吃草吧?

突然,門被撞開,蒙恬正想發火怎可如此無禮,見是自己的探馬,心中一緊,等待著來人的稟報。

探馬不顧身上厚重的雪,單膝跪地拱手一喊:“蒙將軍,匈奴大軍出動了,足足五十萬!”

“什麽!”

蒙恬手中的杯盞滑落在地,暖暖的酒水任意潑灑,溫熱的酒氣緩緩向屋頂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