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六章 未婚媽媽(1)

我失戀了,因為是老刁慫恿我分手的,所以必須得讓老刁給我療傷。所以在周末吃飯的時候,我對老刁提出了這個想法。

刁媛媛覺得自己很無辜,她當時隻是說了那麽不痛不癢的幾句,我就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了。

她說,姐姐這些天沒時間陪你,你去找劉光天和他老婆打發時間吧,姐姐要去約會。

我說,你和張啟岡怎麽還真在一塊了?那家夥是真的浪子,你收拾不了的。

她繼續嗤之以鼻,浪子?你就往黑裏抹吧,人家還是個處男,到現在都還在修煉五龍抱柱。

我傻傻的問,他還癡迷中國武術?

刁媛媛笑得極其誇張,連連拍掌說,真清純啊真清純,連五龍抱柱是什麽都不知道?我說汪燃你多大了,何必在我麵前裝呢?

我被她笑得極其鬱悶,就轉頭問史燕什麽叫五龍抱柱。史燕艱難的給我形容說,五條龍,抱著柱子,上下遊動。

我還是不懂。看到旁桌的人都在看我,劉光天小聲的說,別告訴別人你認識我們,五龍抱柱就是*。

我聽了,默默的往嘴裏塞了一塊土豆,以此來塞住自己的嘴。我突然有一種大罵刁媛媛的衝動,丫是我見過最不厚道的人,王皓是她給我介紹的,又是她讓我分手的,現在還因為我不知道什麽是五龍抱柱而取笑我,還借題發揮挖苦我清純。

男人說女人清純是讚揚,女人說女人清純就是挖苦。還有,女人在戀愛的時候,智商是負的,張老三是處男?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話,刁媛媛居然聽得進去。

我往嘴裏塞了四五塊土豆,還是憋得難受,咽下去也無濟於事。我隻能站起來,對刁媛媛說,刁媛媛,你丫的遲早要被張老三玩成殘花敗柳。

說完我就走了。

走在街上,我心裏憋得難受,想打個電話傾訴傾訴,但把手機裏的聯係人翻了三遍,發現除了刁媛媛,我就隻剩下王皓能說心事了。

可是現在怎麽去找他,分手是我說的,我還沒當二皮臉的習慣。

不是故事的結局不夠好,是我們對故事的要求過多。

我滿街轉悠,最後用購物泄憤。在買了一件一千多的襯衣後,對人民幣的心疼迅速蓋過了失戀的打擊,以及刁媛媛給我的打擊。

我突然覺得我很悲哀,二十七歲了,一無所有。

在街上,我接到我二姑的電話,讓我幫忙給她找個裝飾公司裝修房子,她去了幾家裝修公司,聽她說是裝新房,都使勁的往上抬價錢,一個比一個誇張。這事兒還得從去年說起,我二姑的兒子汪特翰,也就是我堂弟,大學時候交了個女朋友,一畢業就嚷嚷要結婚。我二姑特不待見那女孩,說一看就是個小騷蹄子,成天濃妝豔抹,穿個衣服極其暴露,汪特翰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才被她迷得七葷八素。後來我二姑還是按揭了一套房子,名義上是給她兒子娶媳婦用,但房產證上寫的卻是自己的名字。

我就去了我二姑家,反正我也無聊。剛到家,敲了很久的門,我二姑才來開門。她開了門後,我看到她的臉上烏雲密布,朝裏麵一望,汪特翰和他未婚妻都在。

我一進門就聞到了硝煙的味道,我二姑抱著胳膊坐在電視櫃上,汪特翰和他未婚妻坐在對麵的沙發上,跟武林大會兩大高手對峙似的。我進了屋就媚笑,大家好,結果沒一個人搭理我。

我二姑說,結婚可以,但房子是我出的錢,就得寫我的名字。

那姑娘還挺不高興,說行啊,既然房產證上寫了你的名字,那裝修你就負責了,貸款也你還,憑什麽要我們做這種看不見的善事,到時候你把我們攆出去了,我還義務給你裝修來著,被賣了還幫你數錢,沒門。

看來之前兩個人吵得挺厲害,我二姑說,裝修費就幾萬塊,我讓我兒子出,關你屁事,你當自個兒是鳳凰,我們都求你嫁進門啊,你住的是我的房子,我現在是行善把房子給你住,真撕破臉了,收你房租也不是沒道理。

姑娘說,誰稀罕你那一室一廳,你心裏不就是想如今婚姻法改了,結婚五年後,婚前財產轉為夫妻共有財產,對啊,婚前財產也不保險了嘛,幹脆寫自己的名字,你兒子都給我說了,你私下沒少說我的壞話,我今天說這些,就是因為我已經忍夠你了,要不是我愛特翰,你算哪根蔥?

姑娘很犀利,我二姑這些年的飯也不是白吃的,她冷笑一聲,你們這些小年輕,拿著雞毛當令箭,口口聲聲說什麽愛情,結果還不是隻看眼前利益,你要是真愛我兒子,你就別想著以後離婚了分不到財產的事兒,我死了這些東西全是我兒子的。還沒結婚就想到離婚的事兒了,說出去誰相信你真愛我兒子?

我表弟在沙發上坐著,一個一米八個子的人,在兩個自己權衡不下的女人麵前,顯得尤其矮小。我二姑和那姑娘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嘴巴仗,當那姑娘說到,我不會離婚,但不代表你兒子以後不會犯錯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

汪特翰跳起來,漲紅了臉,脖子上青筋迸出,大叫,吵個屁啊,錢錢錢,你們他媽的就隻知道錢!

他對那姑娘說,既然你他媽的覺得我靠不住,那還結個狗屁婚,今天咱倆就拜拜了吧,省得你他媽的成天提心吊膽的。

然後轉過去對我二姑說,她不肯吃虧,你也不肯吃虧,也不讓我出錢,那房子放把火燒了吧,你們兩個成天跟兩隻蒼蠅一樣,背著對方在我耳邊嗡嗡嗡,我私底下告訴你們,想讓你們都收斂點,別把我夾在中間,兩邊都不是人,結果你們都不聽,如果結了婚他媽的天天都這樣的話,那我這輩子都不結婚了,X他媽的,愛跟誰過跟誰過去吧!

說完就把門一摔就走了。姑娘愣了愣,趕緊抓起包追出去,我二姑剛開始巍然不動,但等姑娘出了門,馬上就開始抹眼淚,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他這樣遲早把我氣死。

我了解,汪特翰爆粗口,肯定是我二姑受的傷要重些,那裏麵夾雜了多少對媽的問候。

其實我挺想追出去看看的,但想到我二姑一個人在這兒,隻好在旁邊坐下,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寬慰她。

我想,劉光天還真講對了,婚姻如畫皮,愛情似夢遺。

最後我拿著房子的戶型圖複印件出了門,先去找了一家裝飾公司,一問,主料輔料全包,簡裝,大概要七八萬。

我疑心這報價有些高,權衡了半天,還是把王皓的電話翻了出來。

王皓挺爽快的,說晚上就去現場看房子,看了再說。按照我二姑的要求,三萬塊裝下來,應該不是問題。

在電話裏聽到王皓的聲音,我有點落寞。我想,晚上見麵那得多尷尬啊。

晚上我和我二姑到了小區樓下,王皓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他手上還有一根煙,在黑暗裏忽明忽暗。

我說,你還會抽煙,我怎麽以前不知道。

他笑了笑說,偶爾抽,在你麵前不抽而已。

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自然和僵硬,現在終於知道,我們太過於在乎在彼此心裏的印象,把最重要的東西給丟了。

王皓在房子裏轉悠了又轉悠,並且認真聽了我二姑的想法後,說,主料輔料我幫你買,這都不是什麽大事,七八萬太誇張了,全部裝完,大概也就是個三四萬的樣子,如果你真要裝,我今天晚上就給你做效果圖。

我二姑猶豫了一下,說,行,你先做個效果圖看看吧。

我知道她對王皓不放心,這份不放心並不是來自王皓現在的設計師身份,而是來自之前的前男友身份。

回去的路上,她告訴了我她的疑慮。她說,他會不會報複你甩了他,全給我上最次的汙染最大的料吧?

我想了半天,說,按我對他理解,應該不會。

因為這是王皓私自接的活,所以他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別讓我二姑去他公司找他,要是公司知道了,一個是接私活要挨罰,二個是層層抽成,費用就上去了。

最後他說,當然,你二姑可以裝成路人,來我們公司打聽打聽價格。

我說,我二姑不會去的,我們都相信你。

他說,那行,後天我把效果圖給你。

我二姑還是不放心,讓汪特翰去了一趟王皓公司,打聽到的價格讓她又放了心。我說二姑你這樣把心懸上去放下來的,忽上忽下,累不累,你當你是電梯啊?

我二姑說,王皓是個踏實人,我多心了。

我嘀咕,您心髒都成孫悟空了,不僅會七十二變變電梯,還會多幾個出來。

王皓把效果圖給我的那天,我請他吃了一頓飯,點菜的時候,我讓他點,他讓我點,兩個人僵持不下,旁邊點菜的不耐煩了,說,你們決定好誰點了叫我一聲。

我說,嘿,你這什麽語氣,整個飯館就我們這一桌,你有什麽忙不開的?

點菜的扁扁嘴,沒說話了。

於是我點了一個菜,王皓點了一個菜,最後還有個蛋花湯收工。

等了半個小時,對著廚房喊了無數次師傅快點,菜還是沒上來,我就準備問問點菜的怎麽還沒上菜,誰知道四下一望,鬼都沒一個。

王皓說,別找了,在外麵看打架的正是。

我一看,夥計正在外麵看打架,伸長了脖子踮著腳努力的往前湊。我說,這飯看來是吃不成了,我們走吧,重新找一家。

走出門後,點菜的扭頭看到了我們,趕緊上前來攔住,說,菜都下鍋了,你們得付錢。

我說,我們沒吃憑什麽付錢?

點菜的說,我們這裏就這個規矩。

王皓插嘴,你們服務態度有問題,我們都沒吃為什麽算我們的單?

點菜的白了他一眼,說,打個比方,你把一個女人肚子搞大了,非要生下來才算你的種?

王皓有點小怒了,揪住點菜的領子說,我搞大誰的肚子了?算什麽種?嘴巴放幹淨些!

看旁邊打架的人裏,有人叫了一句,這邊的也打起來啦!

於是人群呼啦一下轉向湧過來。點菜的說,你就算殺了我也得把飯錢給了。

眾人噢了,原來是吃霸王餐的。

我像解說一樣,對人群說,我們的菜點了半個小時還沒上,連菜葉都沒見著一片,憑什麽給錢?

這個時候,人群裏又有人大叫,這邊打出鼻血啦!

人群又呼啦一下轉向。

在轉來轉去幾輪後,警察趕到了,他把我們當成聚眾鬥毆的,拉在一塊審問。

我說,這個飯館的夥計先出言不遜。

另一對打架的說,我們沒事,好兄弟,吵架了而已。

旁邊那個流鼻血的趕緊抱住曾經給過他一拳的好兄弟,說,好兄弟好兄弟。

警察不予理會,說,身份證都給我拿出來。

我想完蛋了,人家好兄弟,對比之下,進局子的準是我們。

可是好兄弟的其中一個遲遲不拿身份證出來,說,身份證忘在家裏了。

警察說,回家拿。

他說我鑰匙都沒帶。

為了把重點轉移到這對好兄弟身上,我說,切,別是不敢拿身份證出來,該不會是通緝犯吧?

警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拿起對講機正準備張開嘴巴說話的時候,好兄弟倆人拔腿就跑,還把一個老太太給推倒了,一個壯漢大叫一聲,敢推我媽,站住!

人群又沸騰了。估計他們都覺得今天這出熱鬧簡直是迂回曲折,扣人心弦,完全值回票價。免費的大片,當然要看完。

於是接下來人群和壯漢一路奔跑,場麵浩浩蕩蕩,前麵還有警車開路,隻剩下我們和點菜的被這劇情震撼得完全呆滯。

有個路人經過,好奇的問身邊的人,怎麽今天是馬拉鬆比賽嗎?

點菜的說,我不收你們全款了,你們至少得付一半的錢吧,你看,菜都上桌了。

我和王皓轉頭一看,菜果真上桌了。我真佩服廚師的坐懷不亂,要是正常人,早都關火出來看熱鬧了。不知是何方的真人,隱居在這個小飯館,不聞窗外事,看破紅塵紛擾,處變不驚的繼續烹飪。

或許他燒的不是菜,是寂寞。

我就感慨,你們的廚師……

點菜的趕緊說,我們的廚師是個聾子,催他他也聽不到。

對廚師的盲目崇拜頓然消失得沒有蹤跡。

王皓說,算了,菜都上了,趁熱吃了吧。

第二天,王皓在網上發給我一個鏈接,我打開一看,是一條新聞,新聞的標題是,數百群眾協助警察捉拿通緝犯。

那兩個好兄弟其中一個還真是通緝犯,殺了老媽後又殺了老婆,最後想到大隱隱於市,隱到北京來,暫居在自己朋友家裏。剛開始說好了一人買一天的菜,結果這次拖了兩天沒買菜,兩個人就在街頭打起來了。

我就唏噓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