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九章 雪夜

牧歌從來沒有想到陸青的童年竟然如此的晦暗,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童年是什麽樣子的,可是在夢裏她總是夢到許多絢麗的色彩,自己的童年一定是很快樂的,至少是明媚的。

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跟著憎恨母親的父親一起生活能有什麽好呢?陸青雖然平日裏流裏流氣的,但是他的眼底總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陸青就將自己的內心封鎖了吧,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陸青將自己的生日放在心裏,大概從那個時候開始陸青對生日沒有了幻想。

牧歌起身向廚房走去,張媽疑惑的問道,

“你這是要做什麽?”

牧歌笑著說,

“我覺得剛才那碗麵放的鹽少,味道不怎麽好,我要從新做一碗。”

張媽似乎領會到了牧歌的心意,笑著說,

“要不要讓我給你打下手。”

“不用了,我要一個人用心做。”

一碗麵,牧歌反反複複的做了好幾遍,她的手指甲縫裏都是麵粉,並且臉上脖頸裏也被沾上了麵粉。她在切蔥花的時候還把手指甲切下了一塊,牧歌不得不把自己的美甲全部剪幹淨。

她一遍遍的嚐試著,直到覺得味道不錯才盛出來端給陸青。

陸青看著張媽端上來的長壽麵有些氣惱的說道,

“不說跟你說過我今天不想吃麵麽?”

牧歌走了進來她笑著說,

“你剛才不吃是不是覺得味道不好,這碗可是我費了心思改良了味道的,嚐嚐嘛。”

陸青生氣的將碗打翻,麵條灑了一地,還冒著熱氣。

張媽目睹了牧歌的辛苦,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少爺,這可是無憂小姐費了好大的心思做出來的,你看看她的手都險些割傷呢,你怎麽說打就打了。”

牧歌看著這碗麵發呆,她的眼淚在眼裏打轉轉,這是自己的心血啊,他怎麽就這麽不珍惜?

陸青訥訥的說道,

“我都說了我不吃麵,不過什麽破生日的。”

張媽收拾了碗叉和麵條便下了樓。

屋子裏隻剩下牧歌和陸青,兩個人死死的盯著對方,誰也不肯服輸。

刹那間,空氣中彌漫著火藥的味道。

陸青推了牧歌一把,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憑什麽自作多情,我就是不想吃麵條,你怎麽著還想逼著我吃啊,別以為你掉幾個眼淚我就心軟了。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幹涉我的自由?”

牧歌就著陸青的手勁跌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她哭的那叫一個滔滔不絕,酣暢淋漓。

陸青看了三分鍾就看不下去了,他走到牧歌的跟前蹲下身子安慰道,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推你的,我向你道歉。“

牧歌心裏偷偷的樂,看來這小子還是挺心軟的,牧歌沒有停止哭泣,而是嗚嗚咽咽,悲悲戚戚的,聲聲斷心腸,

陸青聽著這哭聲說不出的繚亂,他抱住了牧歌,用手撫摸著她的發絲,

“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裏難受。我以後聽你的還不行嗎?”

牧歌一聽這話瞬間止住了哭泣,她笑著問道,

“真的什麽都聽我的?”

陸青覺得既可氣又好笑,她的臉上還掛著幾滴輕盈剔透的淚滴,陸青忍不住吻上淚滴,鹹鹹的澀澀的混雜著她身上的馨香。

“真的。”

牧歌笑著站起來,

“每年的這個時候我們一起過生日好不好?我實在想不起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就不如把你的生日當成我的生日,這樣你想到自己的生日就會想到我,這樣你是不是就覺得有了開心的回憶?”

原來她這是讓自己昏暗的生日記憶變成美好的絢麗。陸青的眸子中閃現出飄忽不定的東西,他甚至聽到自己心中的冰山已經漸漸的融化,河水靜靜的在心裏流淌,將那些不幹淨不愉快的記憶隨著流水一起消失。她簡直就是他的天使,他突然覺得不是他救了她,而是她即使出現救了他。

陸青鼻子酸酸的,聲音有些異樣,他偏偏不想讓牧歌看到他的異樣,於是將頭側向一邊,

“還有麵嗎?我真的有些餓了。”

牧歌歡快的跑下了樓,她盛了一大碗麵條,其實原本是一小碗的,隻是在鍋裏泡久了才成了一大碗。

陸青學著牧歌教給自己的方法,將麵條吃的聲響,他不住的伸出大拇指,

“嗯,好吃好吃,臭丫頭廚藝見長啊。”

“真的有那麽好吃嗎?”

“真的,不信你嚐一口。”

陸青挑起苗條送進牧歌的嘴裏,什麽嘛,都涼了,跟剛才的味道差遠了。

陸青還想給牧歌吃,牧歌朝著他擺擺手,

“你是壽星,你吃吧。”

“你不是說,以後今天就是我們兩個的生日了麽?那應該我們兩個一起吃。要不要我喂你?是用嘴巴喂呢,還是用嘴巴喂呢?”

狹長的丹鳳眼堆滿笑意,這家夥又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陸青將碗推給牧歌,

“要不你喂我。”

怎麽跟小孩子似的,牧歌白了他一眼。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要不用嘴巴喂。”

牧歌連忙接過碗用筷子挑起麵條,這家夥可是說到做到的,為了避免被他用嘴巴喂,牧歌速度極快的夾起麵條,一股腦的送進陸青的嘴裏。

很多麵條都掉了出來。

陸青挑起眉毛,

“有你這麽伺候人的麽?”

“我又不是你們家的傭人,當然不會伺候你了。”

陸青憤恨的盯著牧歌,忽然傾身而上牢牢的吻住了牧歌的唇,他鉗製住牧歌的雙手,在牧歌的唇裏汲取芬芳。牧歌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鬆開了嘴。

他笑著說道,

“傻瓜,怎麽老是教不會你呢,不懂得接吻的時候要換氣嗎?”

牧歌的身上撒滿了麵條,她有些懊惱的說道,

“你又占我便宜,我不理你了。”

陸青不以為然的坐在地上,他用雙手撐著地麵,很是愜意,

“我們以前不是經常這樣的麽,出了這個,我們還會……”

牧歌不想聽下去了,估計他該說些麵紅耳赤的內容了。牧歌狐疑的看了陸青一眼,這家夥恢複的還挺快的,早知道他療傷功能這麽強大,自己就不該來安慰他的,結果自己還被占了便宜。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認識這個混蛋的,他說話有點痞痞的,還這麽多緋聞女友,並且一副大男子漢的樣子,總喜歡強迫別人,自己怎麽就跟他在一起生活了?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自己是個孤兒,而他救了自己嗎?可是她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想到這些,牧歌的頭疼的很,可是竟然還是一點也沒有想起來。

她感到一陣眩暈,身後一雙溫暖的大掌扶住了自己,熟悉的味道將自己包裹,

“怎麽了?又頭疼了?”

牧歌點了點頭。

陸青遞給她一杯白開水,摸了摸她的額頭,

“回頭,讓暗夜給你瞅瞅,看看有什麽止痛的好法子。”

“我沒事的,隻要不去想,就不會疼了。”

他佯裝怒氣道,

“你又胡思亂想什麽了?”

牧歌迷茫的問道,

“我真的叫無憂?真的是孤兒?真的是你救的我嗎?”

陸青走過來將她整個人罩在陰影裏,

“無憂,你個忘恩負義的,連這個都要懷疑。”

牧歌吐了吐舌頭,

“對不起啦,隻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仔細想想又什麽都想不起來,也許是我操之過急了,總有一天我會想起來的。”

陸青黯然的坐在了一邊,他甚至有些慌亂,他有些自私的想到,或許她什麽都沒有想起來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做他的無憂了。他害怕她想起來什麽,想起來她心中住著的那個人,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要離開他,然後去找那個人了?

不!絕對不可以,他絕對不會允許她的離開。陸青緊緊的抱住了牧歌。

牧歌感受到了他的慌亂和緊張,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冷了。”

天啊,這是什麽邏輯啊,她又不是暖水袋,再說了屋子裏開著空調呢,溫度適宜,沒有半點冷意,這家夥又抽風了。

夜晚,起風了,院子裏的樹木被狂風刮的胡亂的狂舞,樹葉翩飛,本就泛黃的葉子了無生氣的紛紛跌落在地麵上,鋪成了薄薄的一層,天空中竟然零星的飄起了雨,細細一看,雨中夾雜著小雪。

幾個黑色的影子輾轉在牆頭,他們矗立在牆頭尋找著合適的機會飄落院中,雨雪的氣勢漸漸的變大,後來飄成了雪花,這倒是給他們的行事帶來了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