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荊棘

牧歌走到門口時看到兩個身影公然在喧嚷的大街上糾纏在一起。女人衣著暴露,兩隻胳膊死死的摟著男人的腰,看著像是自己站不穩一樣,牧歌轉過頭不再看這個女人,她一向是對這樣的人沒有好感的。

“好了寶貝回去了。”還沒有走遠,耳邊又傳來了一聲男人的聲音,“不要嘛,人家要跟你回家嘛。”女人並不甘心,用自己甜膩的聲音說著。

等等,這男人的聲音怎麽這麽耳熟?牧歌定住了腳步,男人的頭低著的,牧歌沒有看很清楚。

不會的,齊豫哥哥怎麽會這樣呢,齊豫哥哥一向潔身自好,況且昨天才……

但是當男人抬起臉看到牧歌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狂狷的笑容,把懷裏的女人摟的更近了,懷裏的女人也說了一聲:“討厭。”兩個人就像是連體嬰一樣。

“你不是想跟我回家嗎?我今天帶你回家好不好?”

“真的嗎?齊總?好驚喜呀。”

女人咯咯的笑著抱著男人一陣親。

齊豫將那嬌媚的女人橫抱,麵無表情的從牧歌的身邊走過。

牧歌的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下來,昨日他跟她溫柔繾綣,抵死纏綿,今日他卻擁抱著別的女人。那些溫柔都是假的嗎?難道他那麽做僅僅是為了報複嗎?她將自己的美好全部獻給他,他卻這樣的不以為意,是她錯了,還是他真的變了心。

風將牧歌臉上的淚吹幹,吹的她眼睛生疼。可是她倔強的不肯閉上眼睛,任憑灰塵迷了雙眼。

突然,一個行為詭異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滿身酒氣,一上來就拉牧歌的手,

“小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麽?”

牧歌此時隻是難過,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情況,甚至忘記了反抗,任由他拉著,那男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伸出肥膩的手就要摸她的臉。

牧歌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可是這才發現她的全身已經失去了力氣,原來那男人手中有迷藥,他揮手的時候藥粉已經在風中散開了。

男人幾乎是拖著牧歌走的,他將牧歌拖進了自己銀灰色的轎車裏。

“嘿嘿,今日收獲不錯,沒想到是一個大美女,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男人興奮的開著車,隻是沒有想到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迎麵撞來。

那轎車撞的很有技巧,兩車相撞,隻聽砰的一聲,他的身體隻是反彈了一下,並沒有任何的損傷。

“媽的,你沒長眼睛啊,我這車可是新提的,給老子賠錢。”

男人的臉色發紅,不知道是氣憤的還是激動的。

車上下來一個高大的帶著黑眼鏡的男子,那男子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了中年男子一拳,打的中年男子眼眶瞬間腫了,看來他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中年男子倉皇的爬上車,他正想倒車,可是那墨鏡男子仍然站在那裏,沒有讓開的意思。

中年男子看了看座上的女人,靈光一閃,八成是衝著這個女人來的,

“奧,我曉得了,這個女人我不要了,讓給大爺。”

他正要碰牧歌,墨鏡男子上來又是一腳,立刻在中年男子的腦門上踹了一個皮鞋印子,中年男子發出狼嚎。

墨鏡男子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你敢動大哥的女人真是活膩了!”

他拿出膠布將中年男子的嘴巴封住,掄起拳頭一錘一錘的揮下。中年男子瞬間就昏死過去。

黑色的轎車上發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將他給老子扔到垃圾桶裏去。”

墨鏡男子提起中年男子將他丟在了垃圾桶。

車上的男人將一瓶透明的**在牧歌的眼前一晃,牧歌瞬間有了反應,她的睫毛顫了幾顫。

男子的笑容立刻點亮了黑夜,他默默的走了。

他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裏與這個女人見麵,在燈光下看,她要比自己想象的清純可人的多。這幾天,她在他的腦海中總是揮之不去。

“大哥,要不要讓我幫你打聽一下這個女人的來曆?”

“不用,如果有緣,一定會再相見的。還有就是回去之後管好你的嘴巴,誰也不許說。”

“知道了,大哥。”

他有種預感,她和他早晚還會相見的。

牧歌醒來了,她覺得頭痛的就像是被撕裂一般,她怎麽會坐在一輛車上?剛才的事情她已經忘記了。

對了,齊豫哥哥,她剛才看到了齊豫哥哥,還有那個女人。想到這裏牧歌推開車門踉踉蹌蹌的下了車。

她要去找她的齊豫哥哥問個明白,為什麽占有了她卻將她冷冷的撇在一旁和別的女人溫柔繾綣,為什麽隻施舍給她一刻的溫情,給了她希望又為什麽讓她墜落地獄?她不相信她的齊豫哥哥會這樣對她,也許他隻是逢場作戲,也許他隻是想氣氣她,也許他在測試自己是不是吃醋了,也許……也許有許許多多她不知道的內幕。

牧歌跌跌撞撞的走著,每一步都那麽艱辛,都仿佛踩在刀子上,她的心在滴血,可是腦子裏卻不斷的為她的齊豫哥哥尋找著各種理由。

客廳的大門推開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模糊到眼中的世界,隻剩下一片白皙在不斷的蠕動。

齊豫並沒有發現身邊的牧歌,他的目光冷冷的依舊用一隻手摁住女人的臉,他不想看女人的臉,他心裏好糾結,他的麵前浮現出牧歌乖巧而屈辱的樣子,牧歌每天在他的麵前晃來晃去,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法平靜,這麽多年來,他已經習慣對她好了,可是他一想到那場意外,一想到電梯打開的瞬間,他就不能原諒她,如果不在哪裏舉辦生日宴會,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出事,如果她不是固執的要求大家一起看煙火,是不是那場意外就能避免?他不知道究竟他恨得是牧歌,亦或是自己……

“齊豫哥哥……”

齊豫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他轉過身來看著牧歌,他的嘴角微微的上來,

“你來幹什麽?不會也想在我這裏過夜吧?”牧歌看著齊豫久久沒有出聲,她的齊豫哥哥應該是陽光開朗,並且潔身自好。而在她麵前的這個人,卻是一身的森然,一股駭人的寒氣。

“齊豫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牧歌俯下身子泣不成聲,她不想哭,可是淚水卻如泉水湧出,怎麽也止不住。

齊豫也蹲下了身子,他抓起牧歌厚厚的發絲,迫使她看著自己,

“怎麽這樣對你?難道你還沒有明白嗎?牧歌,我討厭你,我不想看到你,我喜歡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齊豫哥哥討厭她,可是那天晚上為什麽這樣對自己?難道是她的錯覺嗎?難道就踐踏她最美好的東西嗎?她的齊豫哥哥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你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

齊豫笑了,仰天大笑,

“哈哈哈……牧歌,你還問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這些都是拜你所賜!你有什麽資格問,你不要覺得委屈,這都是你應該承受的。”

不,這些都不是牧歌想要的,她想要的是那個依舊愛著自己的齊豫。

牧歌抱住了齊豫的雙腿,

“齊豫哥哥,你讓我贖罪,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好不好,牧歌真的不喜歡你再這麽瘋狂下去。我們兩個以後好好的行不行?”

齊豫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離,

“你真的想贖罪嗎?”牧歌重重的點了點頭,她的眼眸裏淚光閃閃。齊豫的聲音麵無表情,“你不配!”牧歌跌坐在地上,以前將她捧在手心裏的齊豫哥哥竟然說她不配,他甚至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你為什麽變得這樣冷血無情?”齊豫聽到這句話幾乎要發瘋了,他揪著牧歌的衣領,拖著牧歌往外走,“好,我告訴你這麽多年來我為什麽會發瘋!”王媽已經跑了過來,她拽住齊豫的手,

“你這樣會傷著牧歌的。”牧歌的衣領被齊豫扯著,她的呼吸不暢,不斷的咳嗽。齊豫惡狠狠的對王媽說,“都給我滾開。”

齊豫像一條瘋狗一樣,將牧歌塞進車裏,然後飆升到最大的速度瘋狂的向那座酒店駛去。

速度太快了,牧歌晚上吃的東西幾乎都要吐出來了。

她通過鏡子看到齊豫的臉,好可怕,他的臉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表情,他的眼眸是紅色的,像極了地獄的魔鬼。

牧歌忽然想念童年的某個午後,齊豫哥哥從玫瑰叢中站起來,陽光細細碎碎的打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被鍍上一層金光,好溫暖,那副景象直到現在還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中。可是再看看現在,那時候的他跟現在的他完全是兩個人。

車子停了下來,牧歌發現來的正是她噩夢中出現的地方。

她不斷的後退,“不……不……我不要進去。”齊豫像老鷹捉小雞一般將牧歌拎著進了電梯。

牧歌一陣哀嚎,她有電梯恐懼症,當電梯開動的那一刻,她腦海中的惡夢一幕一幕的在腦子裏放電影,全部都是血淋淋的,她痛苦的蹲下身子開始幹嘔,嘔的將自己的膽汁都吐了上來。

齊豫冷冷的笑著,“這樣你就受不了了?牧歌我現在真的瞧不起你。”

牧歌知道自己的這副鬼樣子一定很狼狽,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她控製不住自己。她的手腳一直發抖,她閉著眼睛瑟縮在角落裏。

她在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

齊豫冷冷的看著牧歌,他的心又如被一把剪刀一刀一刀的撕裂著,看到她痛苦,他心裏竟然如此糾結,如此難受,可是他又倔強的不肯放過她。

上學的時候他最喜歡看的名著就是荊棘鳥,其中有一段話他的印象特別深刻。當我們把棘刺紮進胸膛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們卻依然要這樣做,我們依然把荊棘刺進胸膛。

他現在將荊棘刺進牧歌胸膛的時候,也將荊棘刺進了自己的胸膛,大家一起流血,一起痛苦著。

很多個夜晚他不停的問著自己,這中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他的心裏也曾有過一絲絲的悔恨,可是每當他回想到出事的那一幕,他就不能原諒牧歌,包括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