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章 晉王淩雲

寒風乍起,熱騰騰的汗化為一片冰冷攜裹住了全身,唐婉兒一個激靈,無盡的傷痛加上饑腸轆轆讓她眼前一片昏黑。

慌不擇路,隻是奔向這一片光亮,到了近前才看到竟然是一片陵地,冰冷的不知名的石獸空洞著眼神佇立在蒼茫的白雪之中。

那光亮呢?唐婉兒捂著咕咕叫的肚子私下裏搜尋,不會是鬼火吧,這裏明明是一片陵地,唐婉兒一個激靈,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猛然後退,想要逃離。

腳下一滑,仰麵倒了下去,好像打翻了什麽東西,本來已經沒有心思去顧及這些,卻不想被打翻的東西滾落到她的眼前,竟然是饅頭和供果。

天可憐見,是不願眼睜睜看著自己餓死在這裏吧,唐婉兒一手抓起一個饅頭,一手抓起一個蘋果,連上麵的雪水都來不及去擦淨就輪番塞進口中,直到把口中塞的滿滿當當的。

光亮,又是光亮,消失了的光亮,隻不過這次飄忽在了眼前,唐婉兒愕然轉身,所謂的燈下黑就是這種狀況吧,一個明亮的燈籠像是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一般。

“鬼呀!”唐婉兒想要大叫,可是嘴裏塞滿了食物,張口叫出的是含混的聲音,可怕的是口中的饅頭和蘋果噴湧而出,像極了蒼白而無血色的舌頭。

燈籠後麵的人也是嚇的一個後退,幸好最終站住了,想必他是看到了蜷縮在雪地裏的唐婉兒正在瑟瑟發抖。

“你是……人?你是什麽人,竟敢夜闖皇陵,還偷取皇陵貢品?”沉靜而冷峻的聲音響在耳邊,燈籠漸漸升高,映照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寒冷的眸子在燈籠昏黃的光下閃亮了一下。

“皇陵,這裏是皇陵,如此說來你是守陵人嗎,守陵人不都是老人嗎?”唐婉兒像是在問對方,又像是在問自己。

燈籠緩緩落下,照著唐婉兒全身,“起身,跟我走!”對方的聲音和他寒冷的眸子倒是相配。

唐婉兒艱難地爬起來,麵前的人轉身,默默不語向前走去,唐婉兒隻能亦步亦趨跟在後麵,幾個曲折之後竟然到了一座簡易的草廬前,那人彎身進去,唐婉兒四下裏看了看,不進入的話又能去哪裏呢!

猶豫著進入草廬,頓時覺得芳香四溢,原來正中燃著一堆篝火,上麵掛著一個鐵鍋,香氣正是從裏麵冒出來的。

“餓了的話自己動手,裏麵是山雞,野兔。”掛好燈籠回身脫下厚重的貂皮大氅,唐婉兒看到的是一個身材修長,俊朗到讓人窒息的青年男子。

都說秀色可餐,可是俊秀的男子如今卻比不得芳香撲鼻的山雞,野兔,唐婉兒撈起鍋中的食物大快朵頤,看的麵前男子愣愣站著,喉結聳動說:“你能不能?”

唐婉兒沒有回應,隻等著他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來就是了,反正自己一直都在聽著呢!

一陣風卷殘雲,抬起頭來抹了一把嘴唇才問:“你想要說什麽?”

“沒什麽,我本來想說你能不能留下一點給我,可是現在明顯是不用了!”那人冷笑了一聲說。

唐婉兒看著國內仍舊沸騰著的湯水和已經被自己啃的精光的骨頭,愧疚讓她頓時紅了臉說:“抱歉,我實在是太餓了!”

那人拉過一張凳子做到唐婉兒麵前,緊緊盯著她問:“吃飽喝足了,是不是能告訴我你是什麽人了?”

“我叫唐婉兒,是大戶人家的丫頭,被主家虐待,偷跑出來不料遇到暴雪,一時迷失了方向,就循著燈光跑到這裏來了!”唐婉兒猶猶豫豫說到。

那人低頭沒有應聲,唐婉兒猶疑著反問:“你在此守皇陵定不是一般人吧,你又是誰?”

“我是誰?嗬嗬,我是誰?”那人聽了唐婉兒問話茫然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寒風卷著雪花撲進來,唐婉兒打了一個寒顫,那人才回頭悠悠說到:“我便是大梁晉王淩雲!”

唐婉兒茫然愣住,他就是大梁晉王淩雲,當今皇上淩風的胞弟,“不是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嘛,你是當今皇上的胞弟,這個時候你應當彈冠相慶才對吧,卻為何跑到這裏來守皇陵了?”

她平時說話都是很有分寸,可是家中經曆了這麽大的變故,又流落到了這麽個地方,見到這麽一個遙不可及的人,說起話來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你若是想在我這裏混吃混喝就不要胡言亂語,而且從今日起就不要再我麵前提到什麽當今聖上,淩風這樣的字眼!”淩雲冷冷說到,眼神足以殺死唐婉兒十次。

唐婉兒心中一動,他既然說得出這種話來定是與淩風之間產生什麽齷齪了吧,皇家爭鬥曆來殘酷,自己便是沒有親見,可是在戲文裏也是聽過的。

想起爺爺的那些話,淩風的皇位得來的本就名不正言不順,難道這裏麵還有淩雲什麽事?

可是他不要自己追問下去,反正來日方長,且忍耐一時吧!

“此處就這一間草廬,王爺留下我來卻要我住在哪裏?”唐婉兒猶豫地四處打量,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淩雲白了唐婉兒一眼冷冷說到:“本王孤身一人來此守陵,身邊正好缺個使喚丫頭,你就好好伺候本王就行,這些凳子都是我親手做的,拚起來權作一張床吧,你就睡在凳子上!”

毫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正想反駁,可是淩雲已經走向床鋪,然後抄起狐皮被褥丟了過來,剛好把唐婉兒蒙住。

一夜都在膽戰心驚,噩夢接踵而至,黑衣人,血腥氣,爺爺脖子上噴湧的鮮血。

“喂,醒醒!”臉上一陣陣悸動,茫然張開眼睛,他竟然在拍自己的臉,王爺就可以這樣的嗎?

唐婉兒翻身坐起怒目而視淩雲,淩雲轉身走到窗前霍地拉開窗子,一道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刺的唐婉兒微眯著眼睛。

“你做了一夜噩夢,攪擾的本王一夜都不曾睡著!”淩雲轉身看著唐婉兒仍舊冷冷說到。

唐婉兒卻直奔窗前看著外麵陽光下的雪景到:“雪什麽時候停了,我爺爺曾說過雪是最能滌蕩人世間一切醜惡的,這一場大雪不知可否還世間一個清白?”

答非所問,淩雲茫然看著唐婉兒,兩行熱淚正從的眼角撲簌而下,淩雲心中一動,直直走到唐婉兒麵前麵無表情說到:“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本王為什麽會在此處?”

唐婉兒臉掛淚珠點點頭,淩雲像是沉浸在了深沉的回憶之中,幽幽開口說:“事情是這樣的……”

三日前 皇宮 永泰殿

淩柱躺在迎榻上,麵前的幾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一陣劇烈的咳嗽,首領太監吳庸手捧藥碗疾步走進來,不時吹著碗中湯藥,小心翼翼地放在幾案上說:“皇上,快趁熱將湯藥喝了吧!”

“你速去吳王府傳吳王覲見!”淩柱抬起頭來又是一陣咳嗽,吳庸趕緊上前扶住淩柱,手輕柔地在他心口撫摸著。

淩柱鬢角青筋*,手握拳頭擋在唇邊氣息粗重地說:“快去呀!”

“皇上身邊就老奴一人伺候,老奴若是去了誰來照拂皇上?”吳庸麵露難色說到。

淩柱已經說不出話,揮手在麵前擺了擺,示意自己無礙,叫吳庸隻管快去,吳庸無奈起身,走了幾步又躬身回來到:“老奴先伺候皇上把藥喝了!”

看來自己不喝湯藥吳庸是不能放心離開的,淩柱就點點頭,吳庸趕緊扶住淩柱,將藥碗仔細湊到淩柱唇邊喂了下去。

滾熱的湯藥下去淩柱倒是好了些,鬢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顫顫巍巍地一邊用禦筆飽蘸了朱砂一邊推開吳庸,讓他快走。

吳庸眼含淚花走出永泰殿,心一橫,快步下了高高的一溜台階,嘴裏兀自叫嚷著:“快給灑家備馬!”

淩柱的手不住戰抖,不過還是講一份遺詔抖抖索索地展開來,像是用盡了平生力氣一般死得粉碎,而後才重新提起筆在展開的紙張上寫下了遺詔二字。

汗水滾滾而下,以防汗水打濕紙張淩柱不時別過頭去,最終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寫好了遺詔。

“兒臣參見父皇!”淩柱愕然抬頭,卻看到太子淩統就站在自己身邊,手裏端著一碗湯藥,“你,你是怎麽進來的?”淩柱冷冷問到。

淩統微笑說到:“父皇,我乃當朝太子,今日的太子就是明日的皇上,我在宮中走動自然暢行無阻。”

“太子?你兩個字已經化作你腳下的碎片了,你卻還來做什麽春秋大夢,朕來問你,相國汪有道,上柱國霍溫都是怎麽死的?他們查實了你借賑災指名中飽私囊之事,你挾私報複,竟然誅殺了朝廷重臣,你……”

淩柱指著淩統,劇烈的咳嗽讓他渾身發顫,再也說不下去了!

“不錯,父皇指責兒臣都認下便是,家國一體,汪有道、霍溫既是朝臣,換言之便是我淩家家奴,殺了他們又能怎樣?”淩統恬不知恥地笑說。

淩柱冷哼了一聲,極力壓製自己的憤恨說到:“朕沉屙不起,吳王勤於朝事,晉王穩定邊患,他們勤謹如此每日還來朕麵前請安侍奉,你卻久不露麵,朕接奏報,言及你正日夜於府中趕製龍袍冠冕,是急著取朕而代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