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2章 磕頭謝罪

韓藥湮幾日不見,臉上換了成熟,不是往日與她嬉鬧的少年。

似乎一夜之間長大,眼底依然閃過了心痛,但是隻是一瞬間。

仿佛君寒看錯了一般,一瞬間之後,就變成了堅毅。

他的身姿挺拔,站到了君寒的身前,猶如一顆青鬆,周身都是氣勢。

君寒不想再看,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韓藥湮帶來傷害,她根本不想出現在他的生活裏。

因此,這次葬禮也就沒有叫他。

誰知道他終究是來了。

眼底一滴淚不受控製的滑出眼眶,君寒忙低頭。

韓藥湮已經伸出了手,卻在觸到她的臉的時候,停了下來。

隻有馮以蓮和薑英羽看到了,剛剛一瞬間他抬手的表情,是心痛。

馮以蓮適時的咳嗦一聲,韓藥湮收回了手。

“君寒,節哀。”韓藥湮低頭,吐出一句話。

他看到她的眼淚,看到她蒼白的臉,很想將她擁入懷裏,替她遮擋這整個世界的風雨,可是,他不能。

“對啊,節哀順變吧君小姐,畢竟,人死不能複生。藥湮,我們去給伯母行禮……”馮以蓮適時的站到了韓藥湮的身邊,挽住了韓藥湮的手臂。

君寒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隻覺得心裏亂亂的,又酸酸的,漲漲的。

馮以蓮說完,韓藥湮也不好再站著,挽著馮以蓮到了君母的遺像前,恭恭敬敬的鞠躬。

看著韓藥湮,幾日不見,似乎脫胎換骨一般。

整個人有了一股貴氣,光芒外顯,和薑英羽不相上下。

君寒苦笑,這個葬禮,真是諷刺。

埋葬的不隻有母親吧,還有她君寒自己。

韓藥湮變成了輝煌少年,而自己落魄如廝。

從此時光匆匆,天各兩邊。

“那……再見……”禮畢,韓藥湮也不知道說什麽。

君寒機械的伸出手,和他握手。

韓藥湮忙伸出手,卻隻是碰到了她的指尖,冰涼。

然後君寒就收回了手。

“再見。”君寒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苦澀。

而韓藥湮,收回手,將手插入口袋,希望能保存,她冰涼的體溫。

多一會也好。

“今天真的多謝你過來。”君寒再次鞠個躬,抬起臉,麵上已經沒有情緒。

“有事,記得找我。”韓藥湮本不想說話,終究沒有忍住。

“沒事,我還處理的好。”君寒說完,垂下眉眼。

韓藥湮想說什麽,想問問君寒為何生分至此,但是終究沒有說出什麽。

摸摸萱萱的頭,囑咐她要聽話,然後帶著嘴角一抹苦澀的笑,衝薑英羽點點頭,也就出去了。

馮以蓮點頭微笑一下,就隨著韓藥湮走了。

兩個人的腳步聲如此合拍,直到都消失不見。

君寒才有勇氣抬頭,看著母親的遺像。

隻有她溫婉的笑容,始終如一。

君寒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哭得像個孩子。

萱萱也忍不住哭起來,抱著她,喊著媽媽。

靈堂的內賓也不好勸,畢竟君寒承受了這麽多,哭出來是好的。

薑英羽抬起頭看著滿目的白,隻覺得這個女人,哭得他心裏發酸。

哭聲給靈堂平添幾分傷悲,剛剛到了的墨子笙,自然是一進來就看到哭做一團的君寒和萱萱。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君寒哭成這個樣子吧。

君笙要破產的時候,她沒有哭。

君自清死活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她沒有哭。

離婚,她沒有哭。

流產,她沒有哭。

被顏初晨傷成那樣,也沒有哭。

但是現在,她瘦了一圈,哭的像是個孩子。

還有萱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麽冰雪精靈的一個小人,從來都是笑的活潑的開朗的小姑娘,失了靈氣。

墨子笙的心裏忽然動了一下。

他從未想到,君寒能讓自己心動。

薑英羽在一邊,看著墨子笙眼神裏的情感百轉千回,嘴角是不屑的笑,也不出聲。直到差不多了,才輕咳一聲。

一時間,墨子笙有些尷尬的回神,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的君寒,也住了聲。

但是頭有點眩暈,根本抬不起頭,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幾下。

薑英羽見情形不對,要上前,卻被墨子笙搶了先。

將君寒抱在懷裏,墨子笙也不說話,隻是心痛的看著君寒。

而君寒一時間回不過神,無力的倚在這個懷抱裏,覺得熟悉而溫暖。

她站不起來,這幾天的忙碌幾乎消耗了她所有的體力。

“老婆……老婆別哭了……”墨子笙緊緊的摟住了君寒,鬼使神差的就喊出了久違的稱呼。

“爸爸……”一邊的萱萱拉住了墨子笙的衣角,哭得更加的傷心。

聰慧如她,已經隱約知道,這一切都和爸爸有關係。

但是她也不能理解的特別透徹,隻希望一家三口人,能夠像現在這樣,永遠在一起。

君寒的眼淚還在不停的流出來,洇濕了墨子笙的襯衫,讓墨子笙覺得身體濕熱,心裏又難受。

而且,覺得君寒瘦了好多,好多,他很心疼。

“君寒,是我的錯……”墨子笙說著,就將君寒更緊的抱在了懷裏,將頭抵住她的頭,頗有點耳鬢廝磨的味道。

可惜,君寒已經反應過來,抱著她的是誰。

然後,她毫不猶豫的狠狠的咬上了墨子笙的肩頭。

不是很痛,畢竟君寒也沒有什麽力氣了。

倒是薑英羽過來準備拉開他們,他看著特別礙眼。

誰知道墨子笙卻是死死的抱著君寒不放,任憑君寒咬著他,就是不放手。

君寒見撕扯沒有用,直接開始掙紮撲打,希望能把墨子笙推開。

可是墨子笙似乎鐵了心,就是不鬆手。

薑英羽也沒有辦法,萱萱一邊拉著一個,他總不能狠心的把萱萱撇到一邊。

半響,君寒終於沒什麽力氣折騰了。墨子笙才輕輕放開,盯著她的臉,小心翼翼的問道:“君寒,你沒事了吧……”

“你給我滾!”君寒雖然沒力氣再做動作,但是說話還是有力氣。

這句話幾乎用盡她的力氣,嘶啞的變態。

而萱萱哭得更加厲害了。

“我知道這次我有錯,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墨子笙被萱萱抱著大腿,看著君寒一身黑衣襯著一張蒼白的臉,詭異虛弱,心裏疼到不行。

“滾!”君寒這次隻能輕輕吐出這一個字了。

“看在萱萱的麵子上,原諒我這一次,好嗎?”墨子笙盯著君寒,一字一句的說。

君寒毫不畏懼的抬頭,也看著他:“不可能!”

不知怎麽的,看著君寒那漆黑閃亮的眸子,墨子笙竟像是被魅惑一般,忘記了鬆開手,似乎回到了十年前。

——“君寒,我不會喜歡你的,我喜歡的是顏初晨,你放棄吧。”

“不可能!”

那時候君寒的表情,和現在相差無幾。

都是堅定道決絕。

可是那是呃,是因為愛自己。

現在呃,是因為恨自己……

“墨子笙!”

匆匆趕來的顏初晨,剛進來靈堂,就看到墨子笙和君寒相擁在一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完全傻掉了,除了叫出墨子笙的名字,竟是根本就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墨子笙聽到有人喚他,微微一愣之間,就已經被君寒推開。

君寒虛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幸好薑英羽及時托住了她,沒有讓她摔倒。

隻是下一個瞬間,顏初晨已經衝了上來。

她死死扯住了君寒的頭發,然後開始叫罵起來:“君寒,你還要不要臉,你媽剛死,你就在這裏勾搭男人!你要不要臉……”

君寒隻覺得一陣尖銳的痛感,從頭皮開始,一直貫穿到全身,頭被顏初晨拽的嗡嗡響,幾乎沒法思考。

墨子笙從未見到過顏初晨此等撒潑的樣子,直接呆住了。

薑英羽想要把君寒護住,可是顏初晨扯著君寒的頭發,他也不敢大力。旁邊的親戚也沒見過這個陣仗,不知道怎麽出手。

眼見顏初晨就要扯下君寒的頭發,萱萱忽然趴在了顏初晨的腿上,猛地咬了一口!

顏初晨一聲尖叫,鬆開了手,然後一甩腿,萱萱被踢到了一邊,哇哇大哭起來。

“萱萱!”君寒並不清明的神智,在聽到萱萱的哭喊之後,忽然就清楚了,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了薑英羽,去查看被甩到一邊的萱萱。

幸好地上鋪著地毯,萱萱並沒有什麽大事。

她緊緊的把萱萱摟在了懷裏,似乎摟住了全世界。

墨子笙看著君寒母女倆,單薄的像是易碎的瓷器,還有薑英羽護在身邊,他忽然有種錯覺,他再也沒法擁有她們了。

不自覺的,墨子笙又往前走了一步,卻是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爬起來的顏初晨拉住了。

顏初晨緊緊拉住墨子笙,不想讓他在靠近君寒。

她和墨子笙還沒有結婚,要是這個時候放鬆些許,會是,會是鹿死誰手?

隻是墨子笙十分厭惡的甩了一下胳膊,想要將顏初晨甩掉。

他厭惡的眼神,讓顏初晨心裏一驚。

墨子笙今天怎麽了?

他從來沒有用這種能夠凍死人的眼神看過自己。

以前,這種眼神,都是給君寒的。

對自己,永遠都是溫情脈脈,柔弱如水,不會是這麽的狠戾!

顏初晨很怕失去的再向前一步,這次幹脆從身後,摟住了墨子笙的腰:“子笙,我不舒服,我們回家好不好……”

看著顏初晨火紅的衣袖,墨子笙像是才察覺到什麽似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怒火。

他記得,剛剛顏初晨穿的還不是紅色,這是……

這是為了來祭奠君伯母,故意穿得這麽喜慶嗎?

墨子笙忽然冷笑起來,那笑聲讓顏初晨覺得一陣寒涼。

然後墨子笙輕輕掙開了顏初晨的手,一字一頓的說:“你,給君伯母磕頭謝罪!”

“什麽?”顏初晨驚呼出聲,妝容精致的臉瞬間沒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