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四章 夜燼能幫你到什麽時候

夜馨和林小蔭回到別墅,卻發現別墅內異常安靜,不見了來回走動的傭人。客廳外站著兩個黑衣人,西裝筆挺,帶著墨鏡,麵無表情的守在那裏。

“老爺,你就放過我吧,是夜燼帶我回來的,跟我沒關係。求求你,都那麽多年了,不要傷害我……”

穆挽歌的聲音傳來,二人皆是一驚,快步的向客廳方向走去,卻被門口的兩個人橫著胳膊攔了下來。

這時她們才看到了客廳內的場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保鏢。他扶著一把紅木拐杖負手而立,那拐杖的扶手經年累月已經變得很是圓滑,還掛著一層釉質的光澤。他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一輩子磨練出來的戾氣鎮壓全場。而穆挽歌就匍匐在他的腳邊,哭花了一臉的妝容,盤起來的長發被扯的淩亂的擋住了半邊的臉。

聽到門外的動靜,夜霆的目光轉過,落在了兩個女孩的身上,渾濁的眸光暗了暗,這兩個女孩中,一個是他永遠都不會承認的女兒,另一個麽……

就是夜燼傾盡全力保護的女人吧?她麵色清秀,不見得多漂亮,一雙眸子倒是晶亮無比。卻也沒有發現,她還有什麽值得讓人注意的優點。

對於兩個女孩,夜霆不與理會,轉過頭用拐杖挑起了穆挽歌的下巴,渾厚的聲音蕩在安靜的大廳內。

“既然回來了,就應該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穆挽歌身體不住的顫抖著,手指慌亂的抓住了夜霆的褲腳,“老爺,我錯了,我這就回鄉下去,再也不回來了。您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眼前的這個人注定是穆挽歌一輩子的恐懼,她聲聲的哀求,一如當初一樣,卻也依舊不會讓他有任何動搖。

夜霆一臉的褶皺因為穆挽歌的觸碰全都糾結在了一起,厭惡至極的看著眼前這個肮髒的女人。她還是那麽沒長進,生出的兒子倒是出息了。

一旁的管家察言觀色,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保鏢過來扯開了穆挽歌。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的架著她,任由她哭喊掙紮也無動於衷。

夜霆走近穆挽歌,眼裏帶著一抹狠厲,“你是要回去。但是,我曾經說的話也依舊算數。留下一隻手,我饒你一條命。”

“不要啊……夜馨,救我!”穆挽歌猛烈的搖著頭,聲嘶力竭的哭喊著,目光又哀求的看向門口那兩個單薄的女孩。她後悔了,她是真的後悔了。窩在小山窩裏,她起碼還能健全的活著,如果失去了一隻手,她又要怎麽生存?無限的恐懼衝擊著大腦,她一時難以自控,竟然當場大小便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

“媽媽……”夜馨已經淚眼朦朧,但是心底卻跟穆挽歌一樣懼怕著夜霆。那個從來不會正眼看她一眼的爸爸,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她唯一懼怕的對象,那種恐懼是經曆多少時間都無法磨滅的。

一旁的保鏢抽出隨身的匕首就要動手,卻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就停了下來。

“慢著!”林小蔭朗聲說道,快速推開攔隔在自己麵前的胳膊,那保鏢在想去抓她,卻被她閃身躲過。

夜霆投去一道目光,保鏢就退了回去,繼續守在門口,阻隔夜馨的進入。

夜霆沒有說話,銳利的目光坦然地落在林小蔭身上,她立刻後背發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夜霆的氣場雖然不如夜燼,但是那磨練了一生的氣勢也不是她一個小菜鳥能受的住的。

但是,看到穆挽歌那求助的目光,她還是不忍心對她置之不理。挺了挺脊梁,壓下心中的不安,才接著說:

“老爺爺,你入室搶人不說,還敢傷人,你們眼裏到底有沒有王法。”

林小蔭不是傻瓜,讓她對付幾個混混還可以,去對付十幾個訓練有素的保鏢,那純屬天方夜譚。這棟別墅,又因為夜馨不喜歡那些個整天舞刀弄槍的安保人員,所以隻有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傭。現在沒有人能幫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夜霆的臉卻黑了下來,這死丫頭竟然管他叫老爺爺?他還沒到六十,在他的心裏是正值壯年,敢這麽羞辱他,今天她也別想輕易離開。

“跟我談王法?”夜霆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笑了笑,目光卻陰冷的直逼林小蔭的身上。“小丫頭,逞英雄也要顛顛自己的分量,多管閑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小蔭對夜霆目光不躲不閃,一派清明的回望過去,“老爺爺,我還就跟你說了,這個閑事我管定了,今天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們傷害阿姨的。”

還叫他老爺爺,夜霆周身的殺氣盡顯,既然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好,”夜霆冷冷一笑,看了看穆挽歌才悠然的說。“隻要你為她賠我一隻手,我就放了她。”

林小蔭眼皮一跳,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漸漸的握成了拳頭,而這些在夜霆眼裏儼然成了退縮,他就看她為自己的莽撞如何收場?

“怎麽,不敢了?”夜霆嘲諷的說,撫了撫拐杖,玩味的笑著,“不敢就給我滾開,別耽誤我處理這個賤人。”

夜霆示意那個保鏢繼續動手,林小蔭卻上前一步,一把奪過匕首,把自己左手墊在了茶幾上,爽朗的說道:

“不就是一隻手麽,給你就是了。”

夜霆看向林小蔭,目光不無讚賞,隻是他卻並不相信她會為了穆挽歌,自己剁掉自己的手。他就等著她裝不下去,跪下哭著跟他求饒。他可是知道,穆挽歌一直看林小蔭不順眼,給了她很多難堪,如今她不是應該笑著看戲才對麽?

“小蔭……”夜馨終於在好友有了自殘的想法以後有了反應,隻是她剛剛上前一步,就又被攔了回去。

林小蔭笑著看向夜馨,輕柔的安撫她,“別怕,一會兒閉上眼睛。”

然後轉過頭,高高的舉起了右手上的匕首,茶幾上的手跟了她二十幾年,哪怕常年練功,也是依舊柔軟溫暖,如今她將要親手斬斷它,卻絲毫不後悔。就當是為了夜燼,欠他的,這一隻手,應該足夠了。

猛的,林小蔭的匕首直直的劈了下去,夜馨驚叫一聲,登時昏了過去。夜霆那見慣一切大場麵,都能紋絲不動的眸子,此時也閃過了一絲錯愕。

“住手!”夜燼的聲音突然從遠處響了起來,卻依舊不失威嚴。他腳步急穩的從外麵往回走。那敞開的西裝,被風鼓起,衣角翻飛。

匕首,堪堪的停在了手背上,卻因為收不住力道,割傷了皮膚,殷紅的血液滲出,如同一條絲線一樣,源源不斷。林小蔭的眼睛花了花,扶住茶幾才穩住了身體。

門外的兩個黑衣保鏢想阻攔來人,卻被夜燼陰鷙的眸光逼退。

“欺負人欺負到我家裏來了,您老人家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夜燼陰涼的說道。

饒是夜霆也抵抗不了夜燼那迫人的氣勢,心裏很是不甘,明明得到的消息是他今天都不會回來,怎麽不僅回來了,還偏偏挑了這麽個時候?

“怎麽,你這裏我就不能來了麽?”夜霆有些心虛,但還是咄咄逼人的開了口。

夜燼冷然一笑,道:“這裏似乎從來都沒有歡迎過你。你不僅來了,竟敢傷我的人?是不是如今夜家的生活太好過了一些?”

夜霆老眉一蹙,一臉的褶子如同凍起的冰塊,僵在那裏。麵對這個兒子,他是底氣不足的。夜燼到底有多強大,他無從而知。如今他想培養夜馳,但是夜馳還太年輕稚嫩,根本鬥不過老謀深算得夜燼。

如今這個兒子,就像是在跟他們玩貓鼠遊戲一樣,隻為了一點點討回他曾經所受的屈辱,哪天他失了興致,那麽夜氏也就完了。所以,現在還不能和他翻臉,要趁著這段時間徹底擺脫他的製衡才是首要任務。

夜霆打定了注主意,老臉一沉走到穆挽歌身邊,陰狠威脅的說:“我就看看夜燼他能幫你到什麽時候,我們走!”

兩個保鏢一鬆手,穆挽歌立刻如同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身上充斥著一股子難聞得屎尿味兒。

夜燼對她卻是毫不理會,命令幾個已經被嚇呆的女傭把夜馨扶起來,就直奔林小蔭而去。隻是,指尖剛剛碰到她衣角的布料,她就身子一軟,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

夜燼身體一僵,不悅的濃眉深蹙,逞著一時之勇,卻也不過是個小女生,剛剛她嚇壞了吧?

攬著懷裏的女人,讓她柔軟的身體整個的靠在他堅實的懷抱裏,檢查了一下她的手背,隻是血流的有點多,傷口並不深。夜燼這才鬆了口氣,他真的不敢想象,這個莽撞的小女人,如果他沒有即使趕回來,是不是看到的就是她血流成河的一幕?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夜燼聲音些許疲憊卻不失溫柔的說:

“慫貨,剛剛的英勇哪去了,怎麽又暈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