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春娘

顧綰綰回到相府後生活簡直就退化到豬的狀態，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睡就是吃。這時候生活裏要是還來個找麻煩的，顧綰綰就權當是調劑心情了。

這天到了食午飯的點，靈兒也就端著些吃食過來了。不過這一看飯盒裏的菜，顧綰綰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幾乎見不到什麽肉星兒。這是怎麽了，王府開始流行吃素了麽？

“大房裏頭的飯食也是這樣麽？”顧綰綰懶懶的躺在貴妃椅上，一見這吃食，還真的是提不起一點食欲呢。顧綰綰不用想都知道，這些肯定都是相爺夫人白玉梅安排的，畢竟下人還沒膽大到克扣夥食的地步。

靈兒一愣，也是癟了癟嘴，滿臉為小姐打抱不平的樣子，氣衝衝的道，“才不是呢，我今天都看到了，大房裏的吃食可好呢。不是鮑魚就是魚翅，廚房裏的那幾個老媽子對她們可好呢。”

顧綰綰並沒錯過靈兒麵上顯過的一絲委屈，“怎麽，他們今天欺負你了？”顧綰綰這個人毛病不多，就是護犢子。既然是她的人，顧綰綰就不允許她受到一絲欺負。

靈兒搖搖頭，隻把飯食擺好，“小姐，你快過來吃點吧。晚上二小姐回來呢，那時小姐就能吃上一頓好的了。”

“我顧綰綰想吃些好的還要靠他們施舍麽？靈兒，如果受了什麽屈，你也別藏著掖著。既然跟了我，我肯定會全力護你周全的。”顧綰綰一看到靈兒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知這丫頭估計也是受了冷眼。跟著她這個沒用的主人，也的確是受屈了，不過現在的顧綰綰可不會再允許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靈兒一聽顧綰綰這話鼻子就是一酸，以前的小姐可從來不會對她講這種話，也是滿心感動。又狠狠搖了搖頭，拿手帕抹了把鼻子，“小姐，我沒事的。你快點吃吧。”

顧綰綰心下歎了口氣，“你坐下跟我一起吃吧，估計到現在還沒吃飯呢吧。”

靈兒不肯，固執的要站著。直到顧綰綰直接搬出了主子的架子，靈兒才應下。顧綰綰想著，要是讓靈兒自己去廚房吃飯，指不定夥食又得差成什麽樣子了。古人那一套尊卑製度雖然很嚴，不過在顧綰綰這裏是完全不作數的。既然真心待她，那就是她的朋友了。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提醒了顧綰綰另一件事，她現在好像是個窮鬼呢。不過偷兒怎麽可能愁沒錢呢。看來今晚又要去串串那些富豪鄉紳家的門了。不過光偷好像也不大好，還是得想點別的賺錢的法子。

說幹就幹，顧綰綰翻了翻自己之前的存貨，就那幾顆大珍珠和幾個玉佩還值些錢。顧綰綰掂量了下手裏的這些個財物，估計盤下一個青樓是沒什麽問題了。

是的，什麽人的生意最好掙呢。肯定是女人的生意最好掙，不過這是個男權社會。女人除了那些貴婦小姐基本上是沒有什麽消費能力的。而那些消費能力高的女人基本上又足不出戶，布坊、首飾坊基本上都是有背、景的，她這點銀子還真是打發不下來。

京城裏的這些個青樓有不少都是無雙樓名下的，不過想撿個漏還是有可能的，頂多也就費點功夫的罷了。顧綰綰記得前段時間就有幾個青樓要閉館，看來無雙樓攬客的本領的確是挺強的。

不過她這個新世紀的人在這方麵又怎麽可能比不過這些個古人呢。轉瞬，顧綰綰就已經想到了很多怎麽重整那些個青樓的法子。略微沉思了一會兒，顧綰綰就換了身行頭出門了。自然，還是要靠阿婉的麵皮。

顧綰綰在京城轉了兩圈後最終選中了一個叫迎春樓的地方。迎春樓並不是位於京城中心，據說原來是由一個宮裏來的女子打理的，後來那女子又被抓了回去，落下迎春樓在這裏也經營不下去了。

這麽說來，這個迎春樓的背、景倒也還算是清白。宮裏來的人怎麽著也算是跟皇家沾邊，要是真的還有什麽背、景的話肯定不會放任這種流言出現在市井消息裏。顧綰綰在迎春樓附近考察了下，這地方也不錯，規模夠大，兩層樓。

裝修雖然有點老了，但是地基什麽的都還可以，重新裝修下想跟那些個怡紅樓什麽的一較高低還是可以的。銀子倒是不愁，顧綰綰摸了摸下巴，這京城什麽都不缺，特別是有錢人。可是這迎春樓能交給誰打理呢，這個還是有點愁。

顧綰綰想了想，還是去走街串巷打聽了些消息。找誰呢，消息最靈通的可不是什麽“百曉生”一類的人物，而是丐幫。顧綰綰也沒花多少銀子，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猜的個八、九不離十，無非就是些逃宮一類老掉牙的故事。

這青樓的原主人是老皇帝原先逃出來的一個王妃，話說老皇帝在納了顧紜紜之後，幾乎就被這年輕的姑娘迷得失去理智，專寵不說，顧紜紜看哪個王妃不順眼就打入冷宮，幾乎鬧得宮裏人心惶惶。

原來開這迎春園的就是老皇帝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帶了些當初嫁進宮時陪嫁的細軟以及老皇帝多年來賞賜的一些財物就逃出了皇帝。說來也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隻是做事多少欠缺考慮。

後來那些財物還是出了問題，被人上報到宮裏。老皇帝震怒，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婆雖然多，也不濟就把人給忘了。老皇帝怎麽可能允許有人忤逆他的龍顏呢，特別還是個女人，直接下旨把這妃子給抓了回來。

迎春園沒了主子之後逐漸也開始沒落下來，之前還出現過花魁似的人物。後來才知道那花魁也是宮裏皇帝的一些小主兒。現在就全靠當初迎春園主子收留的一個老媽子撐著，經過那一次老皇帝抓人的暴、亂之後估摸著迎春園也是撐不了多久，才放出消息來說要轉讓。

顧綰綰一走進迎春樓就發現四處都是死氣沉沉的現象，姑娘們一個個都圍在那裏吃瓜子聊天。連老鴇都不大有精神，直到顧綰綰進了正門，老鴇的眼睛才亮了亮，看來迎春樓是很久沒來過像他這樣的客人了。

顧綰綰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阿婉的麵皮本就是不錯的。換了男裝之後更顯清秀，雖然顧綰綰在女子中的身材不算矮，但是跟尋常男子一比，就略顯柔弱。不過長期養尊處優的那種貴族氣質卻不是換張麵皮換身衣服就能遮掩的。顧綰綰手持折扇，更添了幾分風流的味道。

老鴇看起來應該是個剛過三十的女子，身著黃色上褥短衣下配白色繡花式褥裙，長發全部盤起，手裏搖著一個貴妃扇，看起來跟她想象中老鴇的樣子差不離，從濃妝下也能看出來原本的樣子，模樣並不差。

不過顧綰綰也不是個隻看表麵的人，這老鴇的眼裏似乎缺了那麽幾分勢利呢。這麽一看，這層脂粉反倒是有意在遮蓋什麽了。顧綰綰心頭一動，一個人再怎麽掩飾在怎麽化妝，唯一遮不掉的就是那股子氣質。

“哎喲，這哪裏來的清秀的小哥。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媽媽給你介紹下。”老鴇一見著顧綰綰趕忙就迎了上來，作勢恨不得直接撲上去，的確是熱情的緊。

顧綰綰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避，這脂粉味簡直都快把她的鼻子給堵了。顧綰綰故作風流的一甩手中的折扇，不動聲色的遮住了自己的鼻子，隨後才淺笑道，“把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姑娘們都叫出來……”

老鴇一聽這話就樂了，“姑娘……們，小哥，您等著啊。當心身子啊。”說完後一步三扭的往樓梯那兒走了幾步，“姑娘們，都下來接客啦。”

顧綰綰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剛剛出門直接去了當鋪，那幾個珍珠玉佩什麽的當的銀子比她想象的還要多。盤下這個酒樓綽綽有餘，餘下的還夠她瀟灑幾把的。顧綰綰直接挑了大廳正中央的位置，看看四周也沒什麽客人。

顧綰綰直接摸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桌上，招手喚過來老鴇，笑眯眯的對老鴇說，“今天小爺我包場，煩請您把這大門給關了。”語氣裏卻又含了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老鴇一件銀子那雙眼簡直就快變成星星了，知道這是遇見了大主顧，忙不迭的道，“好嘞，少爺等著，奴家這就去啊。”態度又比剛剛熱情上不少，看得顧綰綰直發毛。

待老鴇關上門，姑娘們也都陸陸續續下來了。剛有姑娘想要湊近顧綰綰，顧綰綰就用折扇擋住了姑娘們想接近的趨勢，“先慢著，你們先都站成一排，把嘴巴閉上。”

“按照少爺的吩咐來，姑娘們先別急，好好候著好好表現，指不定好日子就來了。”老鴇看到顧綰綰已然露出幾分興趣的樣子，更是樂的合不攏嘴。自從原主子走後，迎春園幾乎就很少再來人了。

顧綰綰來回打量了幾圈，其實這些姑娘們有幾個底子還是不錯的。就是脂粉太厚，衣服太花，遮了原有的氣質。顧綰綰“啪”的一聲合上了手裏的折扇，對老鴇擺了擺手，示意她過來。

“讓這些姑娘都下去吧，我有事要跟你談。”顧綰綰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老鴇坐在自己對麵。

老鴇也意識到可能是真的有什麽事情，自然不敢怠慢了。雖然有些疑惑，不過麵上卻是看不出來什麽變化，老鴇對著姑娘們擺擺手，姑娘們紛紛撤去。顧綰綰看到這裏眼裏不禁露出幾絲讚賞，這老鴇雖然看起來有些不正經，倒也不是個不經事兒的，至少在姑娘們這裏信服力還是挺高。

“這下好說話了，我想盤下迎春園。”顧綰綰收起了剛剛的嬉皮笑臉，對著老鴇正色道。

老鴇聞言臉上笑意也是隱去，“少爺口氣好大。少爺雖然麵上不是個寒酸的，但是這三層小樓想盤下來和包下整層樓的銀錢區別還是很大的。況且就算是包下了，春娘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覺得這個迎春園還有開下去的可能麽，最近世道並不太平啊。”

顧綰綰微微一笑，從懷裏摸出一個小香包放到了春娘的麵前。“春娘，你看看這些夠不夠。”顧綰綰並不把老鴇的話放在心上，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至於能不能開下去，那就得先看你願不願意把這迎春園盤給我了。”

春娘並不打開香包，隻是伸手摸了摸，便不再去碰它。春娘臉上忽然露出了笑意，“姑娘倒也不像是個尋常人物了，這時候若是再談錢可就沒什麽意思了。”

顧綰綰“哈哈”一笑，“春娘也不會是尋常人物了。”顧綰綰心底讚了一聲“好”。果然不出她所料，不過這春娘的演技當真是不錯呢。這樣一來顧綰綰反倒更欣賞春娘了，這下不用擔心“迎春園”沒有人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