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王爺，對不住了
“王爺，聽說您找我？”站在鳳九的房門前，顧綰猶豫再三終於開口，聲音裏還帶著一絲不安。
“進來吧！”屋內傳來鳳九低啞的嗓音。
顧綰綰在心裏鼓了鼓氣推開門進去了，發現鳳九正坐在書桌前一臉專注的樣子。
“站在那兒做什麽？過來磨墨。”鳳九頭也不抬，自顧拿著筆在紙上寫些什麽。
叫她過來就為了磨墨？
顧綰綰一頭霧水，卻仍聽話地上前拿起桌上的墨條開始磨墨。
眼睛掃到宣紙上遒勁有力的字跡，她不禁打量了下那張戴著麵具的臉。
麵具遮住了那些醜陋的疤痕，他旁若無人地在宣紙上揮毫，此時的鳳九雖然坐在輪椅上卻讓顧綰綰有一種錯覺，仿佛這是個能立於天地之間的男子，而不是因殘疾而被困於這小小府邸的幽王。
鳳九卻好似完全沒有感覺到她的打量，仍舊專注於自己手中的筆。
“王爺，宮裏來人了。”正當屋裏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門外的侍衛忽然通傳道。
“知道了，”鳳九放下手中的筆，推著輪椅向前，也不顧站在桌旁的顧綰綰。
顧綰綰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總不能一個人呆在這個房間裏，便也隻能跟上前麵的鳳九。
進了前廳，顧綰綰才發現侍衛口中宮裏的人竟然是她曾在太子婚禮上見過的太監總管王公公，還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站在他身側。
“王爺，奴才向王爺請安！”王公公見鳳九過來，連忙行禮。他身側的老人也跟著行禮問安。
“免了，王公公今日過來，可是父皇有什麽吩咐？”鳳九聲音低沉，沒有一絲起伏。
“奴才今日過來確是奉了皇命。這位是太醫院的李太醫，”王公公笑了笑，指著身側的那位老人說道，“李太醫的醫術可是整個太醫院首屈一指的。皇上念著王爺，時時擔心王爺的身子，怕王爺府裏沒有好的大夫，就讓奴才帶著李太醫過來好好給王爺看看。”
鳳九凝眉看向那位李太醫，直直射向他的目光讓李太醫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心思電轉間鳳九便開口道：“父皇的心意本王領了，那就麻煩李太醫了。”說著把手伸出來放在桌上。
李太醫連低頭稱不敢當，上前幾步把手指搭上了鳳九的手腕。
顧綰綰垂頭站在鳳九身後，心裏卻在想著這個老皇帝忽然派個太醫過來真的是在關心自己這個兒子？
片刻，王公公開口問道：“李太醫，王爺的身子如何了？”
李太醫收回手答道：“脈象不沉不浮，和緩有力，王爺的身子十分康健啊！”說著竟又伸手向鳳九的雙腿探去，“讓下官再看看王爺的腿…”
還沒等他說完，鳳九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本王的腿早在幾年前那場大火中就燒壞了，這麽些年來也看了不少大夫都沒有辦法。本王也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了，就不勞煩李太醫了。”
“王爺這話就不對了，”王公公此時忽然上前，還是一臉笑容的樣子，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極為不舒服，“您讓李太醫看看，憑李太醫的醫術說不定就有法子呢？再說您這樣也不好讓奴才回去向皇上交差啊！”
鳳九仍是抓著李太醫的手，出口的話冷的仿佛能掉下冰渣，“本王說不用就不用，王公公直接回了父皇便好。”
王公公被鳳九的話堵得無話可說，一臉鐵青地朝李太醫使了個眼色。
李太醫忙用力抽回了手，退後幾步站定，揉了揉被抓的生疼的手腕，一臉歉意地開口，“王爺，對不住了，是下官魯莽。”
鳳九擺了擺手，“本王知道父皇的心意，隻是本王的腿實在是藥石無治了，本王也不想再折騰了。”
王公公行了一禮，說道：“既然如此，奴才這就帶著李太醫回宮了。”說著便帶著李太醫快步退出去了。
一直站在鳳九身後沒有說話的顧綰綰看兩人飛快地出去了，心裏一個念頭漸漸清晰起來：方才那位李太醫和王公公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來看病的，而是想試探鳳九到底是不是真的雙腿殘疾！
這兩人是受了皇上的指使，也就是說是皇上想試探鳳九！
顧綰綰被自己的猜測震驚到，當初在太子婚禮上老皇帝和鳳九之間還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言語間他對自己這個兒子也是頗多愧疚的樣子，這樣說來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個皇帝根本就不寵愛鳳九！
“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跟上！”
聽到鳳九不耐煩的話，顧綰綰清醒過來急忙跟上前麵的輪椅，偷偷打量鳳九戴著麵具看不清表情的臉，遲疑地開口，“王爺，阿婉看剛剛那個李太醫…”
一直推著輪椅的鳳九忽然停了下來，冷硬的話語裏還帶著一絲狠戾，“有些事情看到就看到了，但是千萬要管住自己的嘴。”
顧綰綰被他的語氣煞到，張了張嘴到底沒再說什麽。
看鳳九這副樣子，似乎早就知道那個老皇帝的心思，可他又這樣不動聲色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到底想做什麽？
鳳九和皇帝之間，到底又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自那天王公公來過之後，鳳九就再也沒有找過顧綰綰，仿佛這個府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顧綰綰雖說覺得奇怪，但倒也樂得清閑，每日就呆在王府裏賞賞花散散步，閑時就回趟相府看看白梧桐。隻是偶爾想起那天鳳九警告自己時的神情和語氣還是不免會困惑，這個鳳九身上實在是藏著太多秘密。
這日，顧綰綰正和往常一樣，悠閑地躺在繡春專門為她準備的一個小榻子上，榻上還精心準備了幾個用上好的絲絨做好的靠枕，就算是躺上一整天也不會覺得累。
“繡春，你們王爺這幾日都在忙些什麽事情啊？”顧綰綰放下手上用來打發時間的書，轉頭看向正在內室收拾被褥的繡春問道。
繡春看向榻上的顧綰綰，微微笑著說道：“阿婉小姐今天怎麽忽然關心起王爺來了？難道是有些時日未見想王爺了不成？”這段時間的相處讓繡春對顧綰綰也熟悉起來，兩人平時相處也更自然了些。
“什麽時候你也學會了這些話兒？”顧綰綰搖了搖頭，蹙著眉裝作一副生氣的模樣，“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怎麽這些天都沒怎麽見到王爺？”
繡春也正經起來，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道：“這些日子王爺一直悶在府裏，我們下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反正神神秘秘的就是了。”語氣裏還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繡春姐姐，到時辰熬藥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繡春朝外麵喊了一句。
熬藥？什麽藥？為什麽要讓繡春去？顧綰綰心下疑惑，嘴裏就問出了口，“繡春，王府裏有誰身子不好嗎？怎麽還一定要讓你去熬藥？”
繡春歎了一口氣，語氣裏是滿滿的擔憂，“是王爺。”
幽王？顧綰綰心裏更加疑惑，明明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啊！
“上次宮裏來了人給王爺看過身子，”繡春接著說道，“就說王爺的身子不是很好，需要調理調理。每隔三日宮裏都會送幾服藥過來，叮囑王爺一定要按時服下。事關王爺的身子，膳房那些人粗手粗腳的我也放心不下，就每次親自去熬藥給王爺送過去。這都已經是第三次了，也不知道這藥要吃到什麽時候去。”
竟然是宮裏送過來的？顧綰綰想起那天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王公公和李太醫，心裏湧上了濃濃的擔憂。那個老皇帝根本就不是真正關心幽王，送過來的藥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萬一在藥裏做了什麽手腳….
繡春見顧綰綰久久不說話，福了福身子行了個禮，“阿婉小姐，那我就先去給王爺熬藥了，王爺喝完了藥我再過來。”
顧綰綰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繡春下去。
顧綰綰整副心思都在宮裏送來的藥上，也不想再看什麽書了，在榻子上躺了一會兒想著繡春的藥也差不多熬好了，就偷偷出門向著鳳九的房間去了。她倒要看看宮裏送來的到底是什麽“靈丹妙藥”！
仿佛是鳳九刻意的安排，她的院子離鳳九的院子並不遠，轉過幾個回廊就到了。
顧綰綰悄悄靠在門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門裏的動靜。
“王爺，藥已經熬好了，王爺可以趁熱服了。”是繡春的聲音，看來她來的時機剛剛好。
“知道了，放在那兒吧，本王待會兒自會服藥。”鳳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粗啞低沉，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他話語裏竟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憎惡。
顧綰綰一時想的出神，連門從裏麵打開了都沒有發覺。
“哎呀--”她一聲驚呼整個人撲空跌進了門裏。
正開了門準備出去的繡春忽然看見顧綰綰摔了進來，愣愣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