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章 花易折情易逝,夢裏燭光須看透
一場秋雨一場寒,濃濃秋意襲來,不複往日熱鬧景象,日漸蕭條。
隨著秋意漸濃,後宮也變了天。趙安某隨皇上出行狩獵,救駕有功,封為從二品昭容。進宮短短一年時間,趙安某由才人平步青雲,位及昭容,可謂是一步登天。宮中不少老人,一生在後宮見過皇上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娘娘,該上藥了”汴水端著藥瓶,上前服侍,娘娘帶傷回來,將她嚇的半死,好在宮外處理及時,沒有失血過多。
趙安某將衣裳褪下,肩膀上的箭傷已經恢複差不多,隻有一小塊疤痕落在上麵,難看至極,不禁眼底露出厭惡。
“娘娘放心,太醫說了,這冰肌玉露膏對恢複受損肌膚很是好用,肯定能恢複的和以前一樣”汴水笑著安慰道。
趙安某沒說話,將衣裳提起來穿好,“最近葛昭容在做什麽?”
趙安某受傷後幾乎沒出殿門,皇上下旨嬪妃不得攪擾,皇後的請安也免了,為了這個,後宮喧鬧了好一陣。
“葛昭容每日都送東西來,有時候是瓜果,有時候是些稀奇的小玩意兒,但皇上說不然人來探望,她送完東西就走了”汴水將藥瓶收好,轉身放回內室的櫃子裏。
“娘娘,現在您封了昭容,與葛昭容的位分相當,不該再住這偏殿了”汴水一直覺得思悠死的冤枉,對葛昭容帶著憤恨和猜疑。
“是該尋個住處了。”趙安某也覺得不能和葛昭容住在一起了,當初就是看中葛昭容善良正直,可是思悠的話在她心底生了根,對葛昭容整日要提放三分。住在同個屋簷下,更是要事事注意,心中疲累的很。
“為什麽不是葛昭容搬走,本來這就是娘娘的宮殿”汴水不高興,心思全表現在臉上。
趙安某笑瞪她一眼,“誰走還得聽皇上的。”前兩日她已經暗示過秦成謹給她另尋住處,旨意應該馬上就要下來了。
“娘娘,葛昭容來了。”才出去辦事的汴水又折回來稟報。
趙安某坐直身子,“請進來吧。”
葛昭容進來後端詳了一陣趙安某,才說,“聽說妹妹傷了,一直就想過來看看,但皇上下旨無事不得叨擾,隻能在心裏念叨著,現在看妹妹的傷勢應該是無礙了。”
趙安某笑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住在一個宮裏,卻不讓來看,妹妹也覺得過意不去”
“我今日來時有事和你說,不然也不敢不顧著皇上旨意。”葛昭容纖纖玉手覆上趙安某的,眼裏含笑看著她。
“何是?”趙安某看她的表情,心下猜到幾分。
“你已封了昭容,那一日說不準還會再提位分,我也不好在這瀟湘宮一直住下去,我想先同你說了,再去向皇上請旨搬離瀟湘宮。”葛昭容情真意切,“我那燒毀的宮殿如今重建的也差不多了,我再搬回去就是了。”
“姐姐是覺得和我住在一個宮殿不舒服?”趙安某嗔怪道。
“哪裏的話,你如今的身份怎麽還能再住側殿,得趕緊搬進正殿才是”葛昭容將話說道這個份上,趙安某也不用再做戲挽留。“那先說好,即便姐姐走了,也要常來看望我”
葛昭容親自請旨搬回自己的宮殿,秦成謹甚是寬心,正好他也沒有給趙安某尋到更為合適的住處,便直接同意了。
瀟湘宮建設精巧宏偉,是後宮中罕有的清靜之所,當初賜給趙安某沒想那麽多,可眼下秦成謹想把所有好的都留給她。
葛昭容搬離瀟湘宮的消息在紅宮不脛而走,趙安某成了背信棄義的女子,想攀附的時候,拚命將人拽進自己宮裏,一朝得勢了,就將人攆了出去。
對於這些風言風語,趙安某絲毫不在乎。她隻是再想葛昭容搬走的初心是什麽,難道是想看到如今她被各宮豔羨的口水淹死?
後宮的天說變就變,湘昭容搖身一變成了皇上的心頭肉,獨斷專寵十年的宜妃成為了過去。
後宮對趙安某恨得咬牙切齒的除了宜妃就是皇後了,皇後怎麽也不曾想,她費力打壓的人竟然能如此迅速的爬到幾天的這個位置,並且受到誰也不曾有過的寵愛。長此以往,若真讓她產下皇子,太子之位未必是嫡子的。
承明殿外,一甫跟著侍候,看到湘昭容來了,趕緊上前迎接。
“湘昭容,皇上在裏麵批閱奏章,您直接進去就行”一甫恭敬道,皇上早就下旨,若是湘昭容來不用通報,直接進去就行。這些日子,湘昭容每日都來,皇上也每日都神清氣爽。
“衍生,今日我采了些花草,給你插上可好?”趙安某變戲法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小簇花草,在大殿裏巡了一圈,最後選中一個琉璃金樽高腳耳瓶。
“拿這麽貴重的東西插野花野草,普天下也就你能幹的出來”秦成謹笑的寵溺,“不過湘兒拿來的野花野草比什麽名貴的花都要美。”
趙安某臉紅的背過身去插花,眼底隱隱有些波動,但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動心。最是無情帝王家,眼前寵愛隻不過是過眼雲煙,切不可沉溺。
再轉身,趙安某笑意盈盈,眼底清明許,“衍生現在最會逗我開心”
秦成謹十分享受現在小兒女般的情愛,不同於後宮的冰冷,讓他能真心的笑,真的悸動。隻是他忘了,曾經宜妃也這樣讓他歡喜過。
長樂宮,燭火搖曳,將站在外殿想宮門方向遙望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曾經張揚的笑臉,如今分外憔悴哀傷,身子都瘦弱許多。
宜妃站立許久,終於挪動腳步近了內殿。她的侍女連桑跟在身後,心疼道,“娘娘吃些東西吧,今日膳房做的鱈魚很香嫩”
“撤下去吧,我沒胃口”宜妃躺在榻上,素手拄著頭部,此刻心底連恨都沒了力氣。
她一直覺得自己和後宮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她是真心愛著皇上的,從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她就是她的妃嬪,她能大聲說話,膽子大不怕他,也隻因為他寵著他。如今呢,寵愛不複,她能張揚給誰看。
“娘娘,您保重身子,還有公主需要您照看呢”連桑勸慰道,心裏恨極了趙安某,終於忍不住說道,“湘昭容說到底就是仗著年輕貌美,皇上隻是圖個新鮮。”
“你何時見過皇上如此寵幸一個女子,你我都知道,今日不同以往”
長樂宮,終是有人孤枕難眠。長樂宮外,又有多少人掌燈孤眠,又有多少人妒羨那燈火通明的瀟湘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