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4章 ：一念執著為長安
“皇上，四皇子到了。”秦康站在禦書房門外恭敬的開口。
“叫他進來，秦康你先退下。”軒宇帝冷淡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秦康應聲躬身退下。
沐璃推開門，步入偌大的禦書房內，他以前也曾經來過不知多少回，卻沒有任何一次像這次這樣，心情如此沉重。
“兒臣沐璃給父皇請安。”淺眸先是靜靜望著一身明黃的軒宇帝，見他黑眸微斂，端坐書桌之前，神情凜然。
軒宇帝不經意的打量著沐璃，見他神色正常，已經沒有昏迷時那麽憔悴蒼白，看來沐璃的身體倒是恢複的挺快，黑眸一挑，剛剛十一說沐璃當著容歡公主麵前拒絕婚事，而且還承認他心中所喜歡的另有其人。
“璃兒，朕沒想到你跟那個長安待久了，竟然也學會抗旨不遵，忤逆父皇。”軒宇帝沉聲道。
沐璃淺眸無懼的迎向軒宇帝的黑眸，一字一句道：“父皇，您明知沐璃對公子的情義，為何還要下這個旨意。”
“情義，兩個男子之間何來情之一字，就連義字也隻是那些戲文裏麵編出來騙取那些傻瓜眼淚用的東西，生在皇家，情是最多餘的東西，最不能沾染的東西。”軒宇帝嗤之以鼻，厲聲道。
沐璃聞言一怔，父皇原來你是如此想的，抬眸問道：“父皇那在你的眼裏，可有相信的東西。”
從坐位上站起，居高臨下的望著沐璃，軒宇帝傲然道：“有，那就是權勢，是沐影國的大好河山，是這天下。”
沐璃靜默不語。
良久沐璃淺眸堅定的望著軒宇帝怒意橫流的黑眸一字一句道：“可是沐璃不要權勢，不要江山，不要天下，隻要公子。”
軒宇帝大怒：“你不要這權勢，朕偏要給你權勢，你不要這江山，朕偏要給你江山，你不要這天下，朕偏要給你天下，你要長安，朕偏不允。”
“為什麽？”沐璃哀聲道。
“因為你是朕最倚重最欣賞最喜愛的四皇子。”因為樂霄也是因此而離開朕的。
外甥像舅這句話一點都沒錯，你們竟都以這個理由離開朕，朕決不允許。
“是嗎？父皇真的是這樣嗎？以前沐璃不懂，現在終於明白，你根本就是透過沐璃在看著另外一個人，父皇你分明是把不能在他身上實現的東西強壓在沐璃的身上。”
見軒宇帝神色大變，沐璃知道他猜對了，以前他隻知道父皇有時看他的眼神很複雜，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他當時還在慶幸父皇總是將目光落在他身上，而其他兄弟姐妹都沒有這個待遇，直到這次與母妃的傾談，他才開始意識到，他也許隻是他人的替身，父皇和母妃都曾提過他的眼睛長的像舅舅。
那個夜晚母妃悲慟無奈的聲音又閃入他的腦海中：“皇上，你也知道璃兒是我親生骨肉，知道他是我的弟弟呀，瑤琴聲聲問君心，欲把相思說似誰。”
父皇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而這一切又與舅舅有何關係呢，與沐璃又有什麽關係呢？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何況軒宇帝是如此高高在上的人，沐璃短短的幾句話，深深刺到軒宇帝從來未與人啟齒的想法，連長安也未曾發現過這一點，甚至是瑤妃也從未意識到軒宇帝內心的真正想法，卻被沐璃如此直接的提出來。
“沐璃，無論如何，這容歡公主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軒宇帝壓下心中的怒氣，狠聲道。
“恕沐璃難以從命。”沐璃靜靜回道。
“是嗎？那朕隻能下令讓長安七日後問斬。”軒宇帝不怒反笑。
沐璃渾身顫抖，父皇你竟如此，先是母妃，再是公子。
見沐璃臉色發白，淺眸恨恨的望著他，更是氣惱道：“送四皇子回宮。”
話落，四五個禦林軍領命，對著沐璃道：“四皇子，請回宮。”
“不，父皇，請您收回成命，您若要賜死公子，那也請賜死沐璃。”
“朕不會殺你。”軒宇帝揮手，示意沐璃出去。
父皇你不殺沐璃，可若是沒有了公子，便是等於殺了沐璃。
麻木的站起身，走出外麵，看著這天地茫茫白雪，公子，沐璃該如何是好。
沐璃靜靜立在蒼茫雪地之間，正對著禦書房大門，靜靜跪下雙膝，道：“父皇，沐璃再次懇求您收回成命。”
“直到您答應為止，否則沐璃長跪不起。”少年繼續堅定道。
見少年雙膝跪地，脊背挺直，眸光一片堅決，神情平靜。
“你竟敢威脅朕，哼，你愛跪多久就跪多久。”話落，命人關上禦書房的門，眼不見心不煩。
沐璃就這樣一直跪著，整個白天黑夜除了看到軒宇帝出來時說那句請父皇收回成命之外，其餘時候都是靜默不語。
少年青絲滿是霜雪，嘴唇被凍得發白，臉色也是蒼白如雪，唯有那雙淺眸依舊清亮堅定。
一念如癡，一念如魔，一念執著。
此情無怨，此情無悔，此情不棄。
長安，他的公子。
小瘋子得道到這個消息，找到沐璃的時候，見沐璃已是滿身積雪，雙手僵直靜靜微垂，眼底眉梢已被素雪所浸染，小瘋子心裏一痛，哭著求沐璃回去，可是沐璃對於他的哀求無動於衷，不發一語，淺眸直直望著禦書房的方向。
他不知道沐璃到底為了何事而跪在禦書房門外，轉念一想，若是他將客棧東西找到，沒準沐璃就會回去。
第二天這小瘋子，躲過眾人，冒險出宮，還真在洛水附近那家雲起客棧，剛好救下小二準備扔掉沐璃所說的那個包袱，臨走之際，隻聽那小二小聲嘀咕：裏麵不就有是一張畫卷和一瓶骨灰而已，有什麽好寶貝的。
他到沒有想過裏麵會是這兩樣東西，不過四皇子如此重視，他更要仔細保管好，將東西秘密帶回皇宮，藏在瑤琴殿。
由於沐璃置身在禦書房門外，軒宇帝也就沒派人去注意小瘋子的動向，更不知道小瘋子竟在沐璃如此情況下還私自出宮，日後覺察之時，悔之已晚。
待一切弄好之後小瘋子又來到沐璃身邊，少年依舊一動不動，上身似像雕塑般挺直，伸手彈掉沐璃衣上厚厚的雪花，在沐璃耳邊小聲道：“四皇子，小瘋子已經將東西找回，按你的吩咐放在瑤琴殿裏，你要不要去看看。”
沐璃淺眸一動，嘴巴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但小瘋子就是明白，四皇子這是在感謝他。
“四皇子……”小瘋子一哭，跪在沐璃身邊大聲道：“四皇子，你跟小瘋子回去，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
沐璃沒有回答小瘋子，淺眸映著這皚皚白雪。
小瘋子一急，在沐璃耳邊恨聲道：“四皇子，你若不走，小瘋子就將東西拿過來。”
“你想……我死……的更快……你就……這樣做。”少年身體輕晃，唇瓣顫動，低啞無力，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不認真聽根本聽不到。
“四皇子嗚…嗚…嗚。”
風雪吹來，蓋住了兩人的對話，一切都無影無蹤。
沐璃跪了三天三夜，脊背挺直如初，淺色目光仍舊直直盯著禦書房，滿身積雪，滿身堅定。
軒宇帝從窗外冷眼望著少年，沐璃你當真是為了長安連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