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風華絕代輕舟戀01

樓破曉一直待在寢宮,並未出去,也沒見他四處去招惹是非,安靜的有些詭異。

小瘋子看著自家主子精神萎靡不振,很是著急卻又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團團轉,他出了很多花樣,主子都興趣缺缺。

樓破曉抬眼見小瘋子在他周圍走來走去,晃的他頭疼,轉身直接抓起床上的抱枕輕輕一扔,抱枕在空中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直直落在小瘋子的懷中,瞪眼道:“小瘋子你給爺滾出去睡覺,別再爺麵前晃悠,煩。”

小瘋子嘴角微動,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什麽,將抱枕放回床上,起身離開。

見小瘋子離開,樓破曉兩眼一翻,毫無形象的躺在床上,伸手拉過被子捂在自己臉上,兩腿亂踢,怎麽辦,怎麽辦……輕舟找來了,那樣性情的女子,不遠千裏從夜辰國來找他。

掀開被子,縷縷青絲淩亂的貼在白皙的臉上,眸光淺淺見底,樓破曉右手一晃,容顏已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爍著墨色流光,唇角半彎,兩邊的酒窩若隱若現,除了父母,澹台輕舟是第一個見過這張臉的人,接著就是那個帝王,第一眼看到軒宇帝,就被帝王眼中深深的寂寞吸引,他鬼使神差的露出真容,誰知那人竟不信,滿臉鄙視,就和當初輕舟同樣的反應,輕舟,他在心裏無聲的呼喚。

樓家世世代代都是易容高手,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哪個國家的人,連樓破曉自己也不清楚。

從小看著父母用不同的容貌,不同的性情,出現在自己麵前,他的生活也就千千麵麵真真假假,或許習慣了,也就不去注意自己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麽樣子。

遇到輕舟是在夜辰國江南煙雨蒙蒙的季節,她,黑發黑衣黑眸,眉清目秀,素顏不染胭脂,淡雅如蓮,手撐一把油布黒傘,站在湖邊,神情淡莫,眼神寞然空洞,雖靜若處子,卻滿身黑暗,他見過很多人也扮演過很多人,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將寂寞藏的那麽深,深到整個世界除了黑暗就沒有其他顏色。

樓破曉當時玩心一起,整整一個月用不同的臉出現在澹台輕舟的麵前,有時甚至故意摔倒或挑起是非,但澹台輕舟恍若未聞。

越是接近澹台輕舟,樓破曉心下更多一份好奇,是必要打破那張無情無緒的清顏。

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澹台輕舟終於回應了。

十裏長街,熱鬧非凡,樓破曉頂著一張雀斑臉,頭發花白,彎腰駝背,眼神渾濁,粗糙的雙手拄著一根黑綠色的拐杖,步步不離的跟在澹台輕舟身後。

忽然一輛馬車飛快的迎麵而來,樓破曉若要閃開是必暴露無疑,若是不閃定會被馬車撞傷,餘光瞥見澹台輕舟早已閃到一邊,周圍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有些表情淡漠,有些神情緊張,有些麵露不忍,有些一臉同情,唯有中間那個黑衣女子,黑眸半斂,白皙清透的容顏,無悲亦無喜,樓破曉靈光一動,眼睛靜靜的望著她,他要賭澹台輕舟會不會出手相助,賭澹台輕舟的心是死是活。

樓破曉坦然望著馬車離自己越來越近,他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那個淡漠的女子身上。

澹台輕舟依然無動於衷,樓破曉笑了,原來她真的沒心,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胳膊被人一拽,他的身體被人輕輕帶起,落在街道的另一邊,馬車剛好輕擦他的衣角,抬眸就見澹台輕舟負手靜立,表情淡漠,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樓破曉快步跟上,嘴裏大喊:“姑娘,留步,老婆子還沒感謝你。”

澹台輕舟並未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甚至用了上層輕功。

一路跟著澹台輕舟,來到無人的巷子。

此時天色漸暗,清風拂過耳邊。

澹台輕舟忽然停下來,轉身,黑眸望著樓破曉:“你能一路跟著我來這裏,剛剛自然可以逃開。”聲音清清淡淡,卻猶如水流滴石。

糟糕,怎麽忘了這一截,冥想之際,樓破曉赫然發現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長劍,寒光四起,冷氣凜冽,耳邊傳來清淡的聲音多了一抹殺氣:“說,你是誰,有何目的。”

樓破曉伸出一指輕輕移了移長劍,好鋒利的劍,還沒感歎完畢,就感到自己脖子刺痛,隱隱有一些微熱的**流出,順著長劍落在地上,被塵土湮沒。

樓破曉倒也不怕,右手在臉上一晃,赫然出現一張娃娃臉,麵容有些蒼白,濃眉大眼,唇角半彎,似笑非笑,兩邊酒窩若隱若現,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輕輕一笑道:“姑娘,我沒有惡意。”

澹台輕舟冷哼:“跟了我整整半個月,你說你沒有惡意,誰會信。”

樓破曉一聽,又跳又叫,根本不去顧及脖子上的那把劍,道:“你知道有人跟著你,而且知道是我啊……那你為何無動於衷,任讓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在你麵前班門弄斧啊……”不可能的,他的易容術連他的父母都甘拜下風,她怎麽會知道。

澹台輕舟黑眸微斂,嘴唇一抖,對於樓破曉的反應有些驚詫,也有些頭疼,這人是不怕死還是料定她不會殺他,長劍一伸,冷冷道:“你的易容術自然是無可挑剔,但你的眼神出賣了你。”這一個半月來,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出現在她周圍,卻都是用同一種目光追逐著她,她又不是木頭,自然感覺的到,隻是那目光帶著探索,帶著好奇,還有一種她說不出的感覺,直到今天,看到那人用視死如歸的眼神望著她,她心下一凜,知道那人定是在賭她會不會出手,本不去理睬的,誰知身體卻先大腦一步而出手相助。

樓破曉有些驚訝,沒想到是這個理由,抬眸望著麵前用劍指著自己的女子,依舊,黑衣黑發黑眸,眉清目秀,不施粉黛,神情淡漠,睥睨的望著他,若為男子,自是驚才絕豔,傲視群雄。

澹台輕舟任樓破曉靜靜打量,不言不語。

“姑娘,果然不愧為澹台一族傳人,在下千麵伊人樓破曉。”樓破曉正色道,隨即輕輕一笑,指著自己的臉道:“那姑娘可否看得出在下這張臉是否易容。”

“無聊。”澹台輕舟收回劍,她早該想到是他,千麵變化,信手拈來。

樓破曉收回思緒,無聲的笑了笑,輕舟,你可知道,軒宇帝和你有相似的反映呢,原來留在他身邊也隻是為了靠近你。

那個帝王,將寂寞藏的很深,卻逃不過他的眼,因為他看過輕舟的眼睛,軒宇帝你眼裏的寂寞又是為了誰,是陪你一起看梨花的人嗎?

將手在臉上一晃,又變成沐璃的樣子。

樓破曉沉浸在回憶裏時根本不知道軒宇帝正拿著他做為籌碼與澹台輕舟談條件,更不知道那個女子,為了他,做出了怎樣的讓步。

情之一字,誰又能,說的明白,道得清楚。

沐璃不懂,長安不明,樓破曉不知,澹台輕舟不問,軒宇帝深藏。

樓破曉頂著沐璃的臉,坐在後院的台階上,淺眸映著雲空,神情懶散。

耳聽有人走來,起身,覆手靜立,白衣若雪,淺眸半斂。

“四皇子,皇上讓您去禦書房。”秦康聲音有些沙啞,許是那次被長安教訓,餘毒未清,軒宇帝念他一片衷心,並未提出換人。

樓破曉淺眸望向遠方,並沒有轉身看秦康,隻是輕輕應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