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麵伊人樓破曉02
望著小瘋子離去的身影，沐璃神情恍惚。
“那小瘋子人倒不錯。”聲音清清淡淡在沐璃耳畔滑過。
沐璃回過神，淺眸正對著長安墨色的眸子，唇角含笑道：“那是……不過他可不是什麽小瘋子，他叫彥楓，是我三歲時親自挑選的侍童，他比我大兩歲。”說到這，淺眸微微上眺，聲音說不出的魅惑：“公子，你早就知道那黑衣人是女子。”
長安微微怔愣，隨即頷首道：“我第一眼看到她，隻覺得看到同類，那種渾身黑暗的氣息，接著才注意到她沒有喉結。”
聽長安如此說，沐璃心下微疼，同類，黑暗氣息，是呀，一個黑衣黑發黑眸，一個玄衣墨發墨眸，都是那麽淡漠一切，隻是一個將寂寞用黑暗遮蔽，一個將寂寞用冰冷掩蓋，還記得他初見長安，少年玄冰墨眸斂盡浮雲，孤傲絕倫，天下萬物似乎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映入那雙眼睛，後來那道空寞的墨瞳開始有了他沐璃的影子，稚嫩俊美麵無表情的容顏開始些微情緒變化，公子，長安，沐璃在心中輕輕呼喊。
“他認識黑衣女子。”沒有指明道姓，長安知道沐璃明白。
沐璃微微一笑道：“不僅認識，那個假沐璃似乎很怕黑衣女子，看到她，就好象看到鬼一樣。”
長安卻想的是另一件事，以軒宇帝的性格，絕不會任由假沐璃這樣胡亂折騰，他到底在真假沐璃事件中充當著什麽角色呢。
十月，冬日將近，夜晚很快到來。
今夜，月明人盡望，說的是假沐璃，隻見他，一襲月白長衫，淺眸望著天上月，不知在想些什麽，小瘋子從屋外走出，手輕輕抖動雪裘，披在自家主子身上，靜靜站在身後，聽候吩咐。
“小瘋子，你下去吧，爺看會月亮。”聲音沒有白天那般清脆透明，帶了絲絲低沉。
“是，爺也早點安歇。”小瘋子輕身退下，他隻覺的主子白天回來後，就一臉沉思，是和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有關嗎？小瘋子在心理命令自己，莫要妄加擦測主子的事情，否則被主子知道，少不得屁股開花，他第一次被主子命人打板子的滋味，小瘋子終身難忘。
見小瘋子離開，假沐璃坐在台階上，右手在臉上輕輕轉一圈，再抬頭時，卻已變了容顏，那是一張娃娃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嵌在其中，嘴唇半彎，似笑非笑，唇角邊各有一個深深的小酒窩，臉色略顯蒼白。
垂眸，望著手上的那層薄膜，假沐璃在夜裏無聲的笑了，眼睛裏卻沒有一絲笑意，而是凝重一片。
唇邊一聲歎息：“你終究是追來了。”
假沐璃抬眸，望著夜晚的天空，清瞳裏倒映著月華流光。
片刻，將右手在臉上一轉，又換回沐璃的臉，起身，緊了緊雪裘，眸光落到攤開的手掌心，低聲呢喃：“原來我縱使能夠瞞過所有人，卻唯獨瞞不了你的眼睛。”
未在停留，假沐璃轉身回房。
也許今晚真是不眠之夜，皇宮另一角，軒宇帝一身明黃，覆手靜立，背對著月光，看不清神情，周圍花草疏影橫斜，一陣風過，一道黑影落下，單膝跪地道：“千麵伊人違背了與主上承諾，私自取下麵具。”
軒宇帝冷冷道：“他這是在示意朕遊戲即將結束。”輕哼一聲，接著道：“去調查一下黑衣女子的身份。”
“是。”黑衣人聲音毫無任何起伏。
起身準備離身之際，又聽到軒宇帝道：“密切注視沐璃和安暢，不得讓他們離開洛槿。”
話落，便擺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軒宇帝仍背對著月光，隱在暗處。
夜如墨染般漆黑無比，夜月未央，冷風時而襲來，影弄翩躚若蝶舞。
而白天出現的黑衣女子，站在皇宮外，黑眸靜靜注視巍峨森嚴的高牆瓊樓，夜風吹起黑衣袍角，黑發在後背輕輕飛揚。
紅唇微啟，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纖長白皙的手握緊成拳，清雅的容顏在黑夜裏給人一種白魅絕麗。
這一年多來，她踏遍各國，到處打聽，終於在木影國尋出一些蛛絲馬跡，輾轉至此，來到洛槿，聽聞木影國四皇子，半年來性情大變，而那個帝王竟不聞不問，默許這一切，她心有疑慮，便守在洛槿，暗暗觀察，直到今日，才肯定，那人便是她一直要找的人，若非她現身，那個傻瓜竟是被玄衣少年的毒痛苦折磨，那人還真是一點沒變，走到哪，都掀起一翻是非，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她本要問他當初為何要逃開，誰知，他一見她就跑，她在他心裏真如魑魅魍魎樓般，“樓破曉，你到底在想什麽呢，在想什麽呢，”黑衣女子無聲的問，卻沒有人回答，唯有夜色未央，皇宮靜立眼前。
這一整夜，個人各種心思，卻都守在心底，藏在眼裏，唯有沐璃在臨睡前問了一句：“公子，那黑衣女子為何道謝，難道你又要下毒。”
長安沒有回答，墨眸靜望著沐璃不語。
許是下午發生的事太多，兩人很快入睡，此夜無夢。
次日，沐璃和長安下樓用早膳，發現客棧照樣生意興隆，似乎昨天混亂的局麵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客棧小二更是笑意盈盈熱情的招待著每一位客人，客棧老板劈裏啪啦打著算盤，表情一片凝重，可能在估算昨日損失。
仍然是落座在靠窗的位置，兩杯清茶，兩碗清粥。
長安和沐璃靜靜享用。
任時光如白駒過隙慢慢從指間流逝。
兩人用過早膳，並未外出，長安又開始搗鼓藥草，沐璃碧簫在手，吹了一曲又一曲，如果兩人一直這般下去，該是多麽美好。
然而總有一些凡俗瑣事來打擾兩人的片刻的清幽。
“兩位公子，昨天的黑衣人請兩位去二樓雅間一敘。”小二憨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沐璃放下玉簫，對著門外道：“知道了。”
見小二離開後，沐璃輕笑道：“小二說的肯定不是黑衣女子的原話。”那樣的人，雖是女子，身上散發的氣息卻絲毫不輸男子。
長安停止手下動作，沒有開口。
雲起客棧，二樓雅間。
女子，依然黑衣黑發黑眸，眉目清秀。
見長安和沐璃過來，淡淡的瞥了一眼，沒有開口。
沐璃也未在意，走到桌前，與長安坐在女子對麵。
“兩位可曾聽過千麵伊人樓破曉。”聲音清透如水流滴石，見兩人搖頭，女子唇邊含著一抹淡淡笑意：“他是我未婚夫。”清秀白皙的容顏透著些微紅。
“那兩位可曾聽過澹台家族。”女子繼續道。
沐璃淺眸一凜，腦海思索片刻，開口：“姑娘可是夜辰國澹台家族唯一傳人澹台輕舟。”見女子輕輕頷首，沐璃繼續道：“夜辰國澹台一族，海上霸主，以造船為主，曾經有一時壟斷坤雅大陸戰船，對於三國混戰的亂世局麵有一定的影響力，不過澹台一族傳人都奉行和平主義，很少牽扯三國爭霸，卻在三國鼎立相對友好發展起了一定的作用。”
澹台輕舟抿一口茶，黑眸望著沐璃：“那都是世人誇大其詞。”
沐璃沒有反駁，微笑道：“那澹台姑娘來我沐影國單單是為了尋夫。”
聞言，澹台輕舟黑眸一眺道：“不愧為沐影國真正的四皇子沐璃，一開口就先為沐影著想。”
沐璃也不覺得驚訝，澹台輕舟既然邀請他和長安過來，自是對他的身份了如指掌，還未說什麽，就聽長安道：“千麵伊人樓破曉是昨日那人。”聲音依舊清冷，語氣肯定，他的公子一直不肯叫那人為假沐璃，因為在公子心中，沐璃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沒有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