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六月六
六月初六,晾經節。六月六,人曬衣裳龍曬袍。官邸裏麵所有的侍女們都忙了起來,將所有的衣服、被褥、毛皮、文書等等翻出來晾曬。但見滿府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女們翻箱倒櫃,忙忙碌碌。報國寺按照慣例做晾經法會,曬經禮佛。報國寺遠,這八十一位高僧當然不方便回去,報國寺特特為高僧們送來齋果、新法衣、法器等。
這一日,酷暑,蜀地更是濕熱難耐,整個集市裏上午都見不到幾個人。大小是個節日,到了下午,集市格外熱鬧了起來,滿城都熙熙攘攘。
賣小食的,賣馬的,賣日用雜貨的……在天氣稍微涼快,但是尚未宵禁的時候人來人往。
今天賣馬的特別多,到了傍晚,很多買家騎著馬悠哉悠哉地滿意而歸……
到了傍晚,侍女們又忙著將冬裝、毛皮、被褥……等等收拾起來,一片繁忙。
王建之今天在滿城看了一天熱鬧,晚間也累了,興高采烈地回到愛妾柔兒的香閨,柔兒溫柔地準備了一桌好酒菜,和他好好把酒言歡。
掌燈時分,城裏宵禁,厚德樓的侍衛們按時換班。過了一會,李君玉帶著兩個侍衛從容走來,侍衛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放著些菜肴。
“傳大公子手令,今日過節,李公子和二皇子閑聊消遣。”侍衛將大公子的手令恭恭敬敬遞給看管拓跋宇的侍衛首領。
首領接過手諭仔細一看,果然是大公子的手諭,加上以前李君玉也來看過拓跋宇,就放他們進去了。
“二皇子殿下,最近還好?”李君玉不慌不忙地走進樓,彬彬有禮和拓跋宇打招呼。拓跋宇正渾身麻軟無力,無計可施,悶悶不樂幹坐著。
“是你!”拓跋宇沒有理他,神色恍惚,眼光直直往李公子身後看去。
林珂在李君玉的背後,對著拓跋宇溫柔一笑,兩指豎著往紅唇上輕輕一壓,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她已經看出李君玉對自己頗有情意,萬一他知道拓跋宇和她的關係,不願意救拓跋宇了,那就虧大了。
雖然利用蒙在鼓中的李君玉有點無恥,不過林珂本來就是無恥的賤人。她本來已經走在無路可走的絕境,豁了出去,打算將自己作為*賣進官邸做王建之的姬妾,騙騙李君玉更是小菜一碟。反正,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得上拓跋宇的安危重要!
“李公子,能否行個方便,我想和殿下單獨說會話。”做侍衛打扮的林珂冷靜地說。
李君玉回頭退了出去,他帶的那個節度使侍衛也跟著他離開。
“殿下,幾月不見,可安好?”林珂飛速跪在地上,心酸地問。她那天神一般威風凜凜的殿下居然如此神色委頓,王建之一定下了重劑量的軟骨散。若有機會,她一定要親手暴揍王建之一頓,方解心中怨恨。
林珂跪在地上,心如刀割,淚眼朦朧
位於東川節度使官邸府上北邊的文政殿裏,一個床榻被翻開,文政殿看守的一個侍衛剛想呼喊,被另外一個侍衛一棍敲暈。從床榻裏麵偷偷摸摸跑出上百穿著節度使官邸護院服裝的殺手,飛快從文政殿輕手輕腳跑到府上各個角落藏好,伺機而動。
沿著官邸的高大院牆外麵,從四麵八方悄悄地聚集著神神秘秘的黑衣人,他們伏在官邸各方向的牆腳,不去驚動牆內的護院,輕手輕腳地閃避著偶爾巡邏的官差。
王建之正和柔兒喝酒,喝得滿麵通紅,忽然想起今天還有一張公文還需要批示,連忙站了起來。
“相公,什麽了不起的公文啊?就拿到這裏批又怎麽樣了,來都來了,難道相公是想借機到別的姐姐那裏去嗎?”柔兒也滿臉緋紅,斜著一雙桃花眼,撅著嘴,嬌癡無比,嬌滴滴地撒嬌道。
王建之猶豫不決,連忙柔聲安撫自己的愛妾,準備動身離開。
“秀兒,去相公書房,將公文取來。”柔兒柔美萬分,風情萬種拉著王建之的衣袖。
那叫秀兒的婢女是李柔兒一直貼身的,就是在青樓,和贖身之後,一直都跟著柔兒,對她唯命是從。她答應一聲,一溜煙跑到王建之書房。
書房外有侍衛守護,但是裏麵並無人,畢竟這種地方,不方便外人久待。秀兒急匆匆地跑進去,找到公文,再四處飛快看了幾眼,手法迅速地拿起一兩件東西,從從容容地回來了。
秀兒回到李柔兒的香閨,一刻鍾一次的巡邏護院剛剛從門口過去。她飛速將兩樣東西放在門檻下,不慌不忙進屋去給王建之送公文去了。
從房梁上掉下一個節度使的侍衛,飛速抓起那兩樣東西,大搖大擺地走了。
戌時過了一半,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