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進宮

鮮血一條條流在地上,慢慢灘開,陸銘濤心生不忍,轉過頭去,不再看此情此景,忽然想起林珂所說的話”男女雖然不一樣,但是人心一致,估計我和公主都不願意見到對方。”

但見鞭子上鮮血流淌,崔侍衛毫無住手之意。

“住手!公主。”拓跋宇忍無可忍,衝了下來,一把推開崔護衛,將她護住。

隻見她麵色蒼白,氣息若有若無,從背到腳鞭痕縱橫交錯,皮肉翻開,所見觸目驚心,鮮血滲出黑衣,流在地上點點滴滴,從上到下,肩背四肢傷痕累累,居然沒有一塊好皮。

她已經昏死過去了。

“既然你不喜歡她。不過是個下人,你又何必非要和她一般計較,我將她送出府就是了。若是公主覺得我拓跋宇另有外心,不配做公主夫婿。那我在此恭祝公主早日另攀高枝,看看那家王孫公子隻有公主一人,我祝公主與他百年好合!”他氣得口不擇言,本來他指望金枝公主小小年紀應該心存慈悲,打幾鞭就能住手,畢竟自己非常不願意和她撕破臉,想不到她根本就是存心想將林珂活活打死。

拓跋宇將林珂的頭翻過來,將手探她的鼻息,氣息微弱,細如遊絲。她的牙齒深深咬在自己的嘴唇上,咬得嘴唇上鮮血滴答。可是像她那麽愛哭的女人,被打得這麽厲害,臉上卻沒有淚痕,而是一副咬牙切齒的仇恨樣。

她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侍女們上前,將她頭朝下,背朝上,抬在一個臥榻上,抬回了棲霞閣。

經過一晚上太醫的急救,她依然昏迷不醒,卻呼吸逐漸平穩。而鳳儀館也沒有傳出公主準備動身回國的消息。

“殿下,以後怎麽辦,這一次已經徹地撕破臉皮,殿下在還好,殿下那天若是不在……”

“她敢……”

“有什麽不敢,真殺了林侍衛,殿下還會殺了異國王女替她報仇嗎?就算殿下會,公主也不見得會這麽想。到時候人都死了,殿下殺了公主也於事無補。”

“府上這麽多侍衛……”

“俗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女主人真要找她麻煩,侍衛們那裏敢阻擋,都怪屬下,我們都知道林侍衛喜歡立在窗前,卻沒有阻擋。也許本可以省下這個麻煩的。”

“這事怪不了你們,我也知道,這種白癡圈套,她也能轉進去……”

“殿下,及早拿個主意。”

“備車!”

他將她抱到八寶大車上,車子直直駛入宮裏,他將昏迷不醒的她送入拓跋文居住的鳳陽宮。

“哥哥,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哥哥,你不是要娶她為妻嗎?哥哥,你不是和她情深意重嗎?為什麽讓她被打得這樣?”拓跋文皺著眉頭,咬牙切齒責問道。她心地善良,和林珂感情深厚,見她被打得全身血肉模糊,不禁眼淚汪汪。

她的血肉和紗布粘在一起,白色的紗布滲出暗紅的血跡,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昏迷不醒。

“小文,你幫為兄好好照顧她,若有一日為兄得登帝位,必保你下半生稱心如意。”

“哥哥的誓言也不過如此。”拓跋文麵若寒冰,和以往那天真嬌豔的模樣大不一樣。

“小文,你們兩還太年幼了,大丈夫征戰天下豈能婆婆媽媽。若是為兄失勢,難保小文走上那宣和、義陽公主的老路,事到如今,四麵樹敵,強援若再變成強敵,徒惹危險,為兄也沒有退路。”拓跋宇臉帶愁苦之色,對著妹妹無可奈何說道。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卻不能庇護一個弱女子,拓跋宇自己也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這也不是第一次像這樣窩囊了,十七歲的時候,當太子強搶自己的未婚妻的時候,那時候一點兵權也沒有的自己不是也沒有辦法嗎,半年前,自己不也是靠一個弱女子拚命保護才活著離開東宮的嗎?

窩囊透了!

卻隻能忍了!

“我不信哥哥連一個弱女子也保不住!”拓跋文想想宣和公主的命運,頓時長歎一口氣,稍稍理解了哥哥,但是依然不甘心地指責道。

“我當然保的住,隻是金枝公主性子極其嬌縱,未免和我撕破臉,若是他們再選擇和太子聯合,到時候我四麵楚歌,又保的住你們中那一個?”

她依舊麵如金紙,昏迷不醒。

一個又一個禦醫川流不息來到鳳陽宮,一瓶又一瓶治傷藥被送進去鳳陽宮。一次又一次將紗布取下換藥,鳳陽宮扔出來一片又一片滿是黑血的紗布。

一月後,她總算站了起來。

最好的禦醫和治傷藥果然不一樣,她全身被打的皮開肉綻,三四十天過後肌膚上卻幾乎連疤痕都看不到一個。可是她覺得自己的心卻被挖了一個大窟窿,整顆心空空蕩蕩的,根本不可能被治好。

在這裏七年,她所有的依靠隻有他,現在她對他的感情已經千瘡百孔,她對他充滿了惡心和厭惡,她和這個地方唯一的聯係已經斷得幹幹淨淨了。

深宮無聊,此地也無可眷戀。雖然拓跋文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對她很好。然而林珂一看到拓跋文那張隱隱約約和拓跋宇有幾分相像的容貌,她就覺得煩!

她已經恨上他了!

這一日,乘著拓跋文不在身邊,她收拾收拾東西,拿上一些金銀,準備出宮,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國家,離開這群人,可是在第一道宮門口就被侍衛攔住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深宮重重大門,進也很難進,出也更難出。

站在宮門口,她也茫然了。

“林侍衛,借一步說話可好?”拓跋浩出現在不遠處,深宮裏麵,除了皇帝本人,誰也不準帶自己的侍衛。他的身後跟著幾個嬌豔的宮娥和女裏女氣的內侍。

“奴婢能不去嗎?”林珂正在鬱悶,沒有好氣說道。

“大膽,居然對太子無禮!”一個內相厲聲嗬斥道。

林珂無奈,隻好隨太子去一個偏僻的角落。太子的侍從們乖覺地散開了。

“千歲爺,不要忘了奴婢身上常帶暗器,不怕奴婢對你不利啊?”一般人進宮必然被層層檢查,但是林珂進宮的時候,是被拓跋宇急急抱入深宮的,所以並沒有被搜身。

“寡人好歹是林侍衛的救命恩人,林侍衛沒有這樣忘恩負義吧,況且,難道你對寡人二弟還忠心耿耿?那寡人實在是太佩服林侍衛的忠心不二了。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林侍衛居然準備忠心到底,佩服!”

“你們那狗咬狗的事情不要扯到我,與我無關,我先告退了!”林珂惡聲惡氣答應道。反正就算是對太子恭恭敬敬,他也不會放過林珂,林珂幹幹脆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放肆!……你居然稱呼你主子為狗,怎麽?你不打算效忠他了……”太子勃然大怒,轉眼間又冷靜下來了。

“他縱容他老婆將我鞭打得皮開肉綻,躺了一月有餘,差點就死在親王府了,難道我還效忠他不成。不過,我也沒有效忠太子的意思……”林珂咬牙切齒,恨恨說道。

她恨死他了!

“這就是做人家姬妾的不好之處,被正妻打得皮破血流還是輕的,一不小心命都沒有了,其實以林侍衛這樣傲骨錚錚的女子,還是做正妻好點。”

林珂低著頭,銀牙狠狠咬著嘴皮,沒有開口,滿眼哀怨之色。

“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天下又不是隻有拓跋宇一個男人,林侍衛雖然談不上天香國色,姿色也算出眾,天下想娶林侍衛的男人多了去。”

林珂還是沒有開口,臉帶猶豫之色,雖然林珂早到婚嫁之年,目前正兒八經想娶她做正妻的根本就沒有,想娶她的人都不過是想讓她做可有可無的的姬妾。大凡做姬妾,今日寵,明日棄,跟外麵閑花野草的命運也差不多。拓跋宇曾經就有幾房姬妾,最後不是被他自己給遣散了嗎?

而且姬妾的地位跟奴婢多麽像,永遠需要對人家低眉順眼,打罵由人。

“寡人的正妃之位空了有半年了,隻要林侍衛願意,寡人立即到父皇那裏去奏請你為妃。”他走近林珂,拍拍林珂的肩膀。

“給千歲做正妃也沒有什麽好的,奴婢不敢高攀,孝和公主死得還不夠慘嗎?”林珂敏捷的一側身子,離太子遠一點距離,尖刻挖苦道。

你們兩,半斤八兩,誰也不要說誰不好!

“那是她自找,她對寡人一直不忠,寡人才不喜歡她的。況且,寡人也一直好好待她啊,是她自己自殺的,林侍衛是個聰明人,我想你若是嫁給寡人,決不會身在曹營心在漢,不至於讓寡人傷心失望。”

“容我想想,我先走了。”林珂勉強敷衍,轉身欲走,她被鞭打以後,心灰意冷,對於這些皇子公主的事情興趣不大,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寡人絕不勉強你,若是你不願意殺掉自己的情郎也行。那你永遠隻能像現在這樣無名無分被困於深宮。任你花容月貌,一片深情,最後隻能寂寞老死於此深宮。”

“什麽意思?”林珂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