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子奪嫡_第29章 獨善其身

胤禛看了看擺在自己跟前兒的幾樣素菜，沒抬頭也沒吱聲。

看他們邊吃邊嘮整的香甜，讓明明不餓的夏駱凡也跟著饞上了，心裏頭不停地嘀咕：這個不人道的萬惡封建社會，憑什麽他們吃自己就得站一邊瞧著？

胤禛口味清淡，食量又小，不一會兒就放下了筷子。夏駱凡趕緊上前幫他端茶，侍候他漱口。卻在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不禁一愣，抬頭去看他的臉。

四目相對，一抹異色在胤禛的眼底一閃而過，速度快的讓夏駱凡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蘭暄，你能在皇阿瑪跟前兒侍候，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什麽？”胤祥的話讓她回頭：“十三爺這是在誇奴婢嗎？”

“皇阿瑪身邊有多少年沒用過貼身宮女了？十幾二十年了吧。”胤祥看著胤禛，卻自問自答：“好像從我記事起，就從未用過。你呢，我原本以為隻是憑著救了十八弟的關係。可從這些日子來看，還真是不簡單，不隻把皇阿瑪的口味摸得一清二楚，就連我們這些皇子的口味也是都摸得挺熟。”

“侍候好主子本就是奴婢的份內事，當不得十三爺如此誇獎。”

胤祥的話外之音讓夏駱凡很是無奈，看來她這個記性實在是有點兒太好，以前從那些雜書上了解到的關於雍正的一些喜好習慣，在現實中不知不覺就給用上了。唉，這深宮大院的，難道這些也會成為把柄嗎？

“好了，都撤了吧。”看施世綸跟胤祥都放下了筷子，胤禛就起了身：“施大人，時間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剩下的咱們明天再繼續。”

“是，四爺，十三爺，下官告退。”

夏駱凡一邊看他們告別，一邊吩咐那些小太監上前打掃‘戰場’，直到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三個人，才再開口：“兩位爺，奴婢知道兩位爺公務繁忙，可來前兒萬歲爺吩咐了，叫奴婢把今兒白天在禦花園‘上演’的節目給排好，萬歲爺說他想安安心心過個十五，所以就要委屈兩位爺在排節目期間，稍微抽出點時間交給奴婢安排了。”

“既是皇阿瑪有旨，胤禛跟十三弟自當遵從。”

“謝兩位爺，奴婢告退。”

“慢著，我還有話問你。”胤祥不緊不慢的喊住她：“你跟我八哥倒底什麽關係？今天又為什麽要那麽做？

“回十三爺。”這個話題，夏駱凡今天已不是頭一回被人問起，於是幹脆利落的答：“八爺跟四爺十三爺一樣，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隻是奴，所以奴婢跟四爺十三爺什麽關係就跟八爺什麽關係。至於今天的事，奴婢是萬歲爺的奴才，保證主子不受外力幹擾，永遠保持心情愉快，就是奴婢的職責所在。”

“你倒說的冠冕堂皇，難道其中就當真一點私心都沒有？”

“當然有。”夏駱凡答的理直氣壯：“做奴才的最怕就是主子生氣發脾氣，因為就算事情跟自己半文錢關係都沒有，也難免要跟著又跪又拜，行動間更是要加倍小心，以免一個不小心就會招來池魚之殃。”

“你這張嘴本來就能說會道。”胤祥把玩著手裏的茶杯，不置可否：“可是卻有人親眼看見你坐了八哥的車……”

“好了十三弟。”本來一直都不做聲的胤禛突然開口：“都過去的事兒了，還再扯它出來做什麽？”

“過去？”胤祥的聲音突然加大：“四哥你是沒看見老十他昨天是怎麽糟踐老施的。可憐老施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兒，竟然當著滿大街人的麵兒，被他羞辱謾罵，老淚縱橫。我今兒好不容易挑撥了半天，才讓他跟我打上這一架的，就是想讓皇阿瑪知道知道。可是，可是這丫頭也不知道什麽居心，偏偏跳出來攪局，你還……”

夏駱凡聽的直發愣，脫口道：“你懷疑我居心不良，那我摔下來你還接我？”

“你以為我願意啊？”胤祥沒好氣的嚷：“我不小心的好不好？等我反應過來人都接了，我能怎麽辦？”

“嗯，是挺難辦，這大庭廣眾的再丟出去，也確實不太好看。”夏駱凡一本正經的說完，突然忍不住哈一聲笑了起來。

“四哥你看，這丫頭根本就沒心沒肺。”胤祥拉著胤禛直抱怨：“我真恨自己這兩隻手，怎麽動作就那麽快？”

“十三爺這不小心之恩，奴婢無以為報，就跟您實話實說了吧。”夏駱凡斂了笑，認真起來：“奴婢一不想攀高枝兒，怕眼神兒不好，攀錯了人。二不想嫁入豪門，怕脾氣不好，會被人退貨。所以從來這裏，就打定了主意，隻想平平安安度過這幾年，時間一到，立馬就出宮走人。

至於那天會上八爺的車，道理再簡單不過，因為就算是十三爺您的車停在那裏叫奴婢上，奴婢也沒個非要拒絕，硬得罪人的理兒，是不是？所以兩位爺對奴婢就請盡管放心，既用不著拉攏，也用不著打壓，就直接無視掉，或當奴婢不存在就好。”

“這話說得倒好。”胤祥冷笑：“要是再有今天的事兒發生怎麽辦？”

“十三爺。”夏駱凡笑，卻帶著微微的清冷：“奴婢在宮裏也是要生存的，所以自然會瞅著主子的眼色行事。就今天的事兒，要說萬歲爺不知道奴婢是故意在中間攪局，就奴婢說信，十三爺您也是不會信的吧？至於往後，奴婢可以跟您保證，咱們萬歲爺是英明的不能再英明的主子，奴婢做事兒，若真出了格兒，到時候，隻怕您十三爺就算有心再‘不小心’一次，也是萬萬接不住奴婢的。”

“皇宮之內，每個人都想獨善其身。”胤禛盯住她突然一字一頓：“隻可惜真能做到的卻微乎其微，姑娘是聰明人，胤禛誠心的希望姑娘能得償所願。”

“奴婢謝四爺提點，奴婢告退。”

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禮，夏駱凡轉身退出房門。

也不知道為什麽，從來了這裏，她其實一直都沒什麽真實感覺，總覺著自己隨時都可以離開。可是偏偏，每回隻要一見到這位未來雍正，她立馬就會真真切切的體會到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以及卑微的身份，人也會不由自主的就小心謹慎起來。

這麽一看，自己還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就因為曆史上的雍正冷酷無情，手段毒辣，所以自己現在對著他，就比對著他的皇帝老爹還要膽戰心驚。

當然，不管她的心裏怎麽想，這日子都還要照常去過，康大老板交代下來的任務也絲毫不能馬虎。而帶著一眾阿哥‘排戲’這麽大的事兒，更是讓夏駱凡好好傷了一回腦筋。

好在，翻來覆去折騰了幾天，節目總算是給定了下來。而且，吃苦受力傷腦筋換來的福利也還算不錯，每每看著那群平日裏，眼高於頂，驕縱蠻橫的‘大爺’們，在自己的指揮下，忙的團團轉，夏駱凡都會產生一種狐假虎威的快感。

想來這就是權力的魅力吧，所以就算是那些已經高高在上了的皇子們，也都巴望著可以更上層樓。

轉眼，正日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