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理又亂
晚上,高季晨接了個電話,似乎是工作上的什麽問題,沒有多說,便匆匆開車將可心送回了家,並囑咐她不要多想,凡是順其自然。
回到家裏,可心將要去工作的事情告訴喬母,喬母聽後隻說,如果可以永遠不要放棄畫畫。她一怔,隨即一句話已脫口而出,那媽媽為什麽當年要放棄?喬母沒有說話,半響隻道,她對畫畫早已無愛。不愛的東西自是不去觸碰,然自己卻不同,她說,我一直知你喜愛畫畫,即便當年那麽困苦的時候也不曾放棄。
可心苦笑,幼時她何曾沒有想過放棄,那時她們日子過的艱辛,再後來大了一點,便一直是半工半讀。好在母親自己雖不再動筆畫畫,卻很認真的教導自己,每每畫畫,便是她與母親最親近的時候。母親自小便與自己有些疏離,甚至從不會打罵她,不是她有被虐傾向,隻是孩童的時候有多少孩子沒挨過父母的打,然而她卻從來沒有,她曾故意把分數考低,可喬母那時看了眼試卷,隻道,若不想讀書,便去學門手藝,有一技之長至少今後能養活自己。
那時她才十二歲,已過分早熟。自此之後,她不再做那些傻事。心裏苦澀,卻也不願和外人道。包括那時她的鄰居,子菡一家。人也愈發安靜。
記不得是三歲還是五歲的時候她無意發現母親的畫作,以為母親是愛畫的,便纏著母親要學畫,然而不過隻是想讓這小小的心思能贏得母親的關愛和親近,到了後來,卻是真的愛上了畫畫。
打斷遊離的思緒,可心忽然腦海裏閃過些什麽,似乎有些地方還是欠做考慮了,比如,雲淩可。她有想過若是他繼續糾纏著她不放,自己是否該離開A市,隻是當初回來時,史密斯教授的話還猶言在耳,更何況如今子菡也回了A市了。她想也許她不該遇到事情隻會去逃避。很多事情,原就不該那麽複雜。好好生活,好好麵對。
想通這點,她便還是決定去動漫公司上班。於是給總編打了電話,可如果一切都如可心初始想的那麽,也許便不會有了後來的各種糾纏不休。那不同於畫畫,可以調配出各種顏色,但終究色調卻隻分冷暖,而人心則終是百轉千回難以捉摸。隻是此時的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她連子菡都還未見到,便又與雲淩可再次狹路相逢。
另一邊,雲淩可的別墅。
男子一身黑色紀梵希風衣,身子英挺筆直,負手站在二樓書房的落地窗前,凝著窗外,桌前的手機振動發出滋滋的聲響,打破了本來的凝靜。
“與你所料,那邊電話來說答應了。”電話那端是另一個男人磁性慵懶的聲音。
“謝謝,你現在已在G市了?”男人眉宇輕揚淡淡問候。
“不是拜你所賜——。”那邊慵懶的聲音頓時帶著無限哀怨,聲音又一轉,你猜誰也在這G市呆過?”
這邊男人斂了眉眼,沒有出聲。那邊已正色道:“高季晨。可想而知,你那寶貝可心竟然藏匿在與A市相隔並不算遠的G市。你家老爺子還真是好手段。蹤跡抹得一幹二淨,也證明當初咱們找的人早已歸順了老爺子。無怪我們當年做了無用功。這其中隱藏的身後勢力的確不容小視,淩,如今你雖已接管雲傾,但能否不被架空否尚欠缺實力,雖說老爺子中意你,但雲正德對你那可是下了殺心。你需時刻防範。”說的這裏,男子哪裏還有一絲慵懶調侃。
“澤,雲正德我早晚會挑了他,不過眼下卻不急,我剛到雲傾根基未穩,不過他們想要架空我,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至於喬可心,無妨。不過高季晨,我要他的詳細資料。”
“老實說,高季晨那人為何會隱匿在G市我不好揣摩,但與喬可心相遇我卻直覺覺得沒有那麽簡單——罷了,不說這個,回見。”
“祝你馬到成功。”雲淩可淡淡道:“對了,事情辦完回來會有驚喜。”
那邊張澤已輕嗤道:“切,哪次不是有驚無喜… …”
“有人在A市機場看見了張子菡。”
哦,剛剛還在嗤之以鼻的某人,這下連電話都拿不住了。
這邊,雲淩可輕笑,隨即又斂了眉目,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輕聲道:“喬可心,你以為你逃的掉麽?你逃不掉的。”
翌日,上午九點。一零二大廈。20層。麵試大廳。剛剛與總編將合約簽完。
門,卻在這時被推開來。
可心看清楚來人,她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個耳光。
總編也處在極為震驚之中,但也忙不失迭很狗腿的推起笑容開始介紹起來。
當總編將這變態介紹完時,某女簡直震驚得無語凝噎。
她好好的經營著自己的小雜貨店,好好的給人畫畫稿不是很好麽,為毛還要抵擋不住誘惑來這裏當什麽勞什子的美編。她怎麽就忘了,前幾日還在這附近遇到過雲淩可。
他不是回來開攝影展的麽,怎麽會成了啥什麽集團的CEO了。
她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喉嚨一癢差點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眼前這場景算是個怎麽回事?
她大概也明白了為何總編會忽然高薪聘請她來公司,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這對她來說,算什麽。
不過一場有心的算計。
他到底想幹什麽。
她看向主編淡淡道:“抱歉,主編,我想剛剛的合約可以作廢了,我改變主意了,我拒絕擔任這裏美編,告辭。”
主編很納悶啊,雖然驚奇於眼前的女孩如何會與他們的新任總裁扯上幹係,但由此看來怕是關係匪淺。一時間麵對可心的毀約,竟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一旁的總裁秘書Eva卻看得真切,剛進來看到這位喬小姐時,心下便已一驚,又瞥見雲淩可嘴角似乎勾了抹笑弧,細看之下又無跡可尋。
聯係到上次總裁的反常,心下也足夠確定,這位喬小姐必然與她的boss牽扯頗深。
中間的男人緊緊盯著可心,微微眯了雙眸,淡淡道:“喬小姐可有看過合約上所說,無條件毀約所要支付的賠償款項?還有你所經營的店麵每月花銷也是比不小的數目,至於盈利我想喬小姐心中自有分寸,你母親身體不好——”
可心猛然停住要奪門而出的腳步,咬牙漠然回視看向他的眼睛,心裏忽然很厭惡這雙深沉如墨強勢如鐵又看似多情實質無情的眼睛。
她怒急冷笑道:“你什麽意思?”
男子微微一笑道:“字麵上的意思。”
“雲淩可,你還可以在卑鄙一點嗎?”死死的抑製住想要衝上去給他一耳光的衝動。
男人察覺到她激烈的情緒,不再刺激她,隻是一直盯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可心的雙手死死的蜷在衣袖裏,力度掐進肉裏,她卻感覺不到,心裏隻有怒氣。然,心裏又忽然一動,違約金?她可以找高季晨借麽?
似看出她的想法,雲淩可冷聲道:“你以為隻要賠上違約金就夠了麽?或者你想和雲傾來打一場官司,對了,差點忘了,你還有一位業界知名的律師男友呢。不過你那位男友似乎也遇到什麽麻煩,若你堅持,他怕是無暇兼顧呢。”
不過幾句話,可心頓時如置冰窖。又聯想到高季晨昨晚接過電話送她回家便匆匆離開時的情景。旁邊兩位更是聽得心驚膽顫,當然今日之事,給他們在大膽子也不敢出去胡亂八卦碎嘴,除非他們不想在雲傾混了,或者說不想再在整個業界混了。
她忽然覺得分外嘲諷,她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連累母親和高季晨。他不過輕輕一下便抓住自己的軟肋。她根本無力反抗。
冷冷一笑:“雲淩可,看別人笑話,看人無力反抗是不是很過癮?好好好,如你所願。說罷,你到底想怎樣。”
男人淡淡瞥了眼身旁的兩人,兩位主管頓覺寒氣逼人,很識趣的依依退出麵試廳,還不忘將門代為掩上。男人淡淡的與可心擦身而過,卻是將門反鎖。
轉身,黑眸微眯,慵懶,不經意間又透著一股獵豹般的銳利。
可心心下猛然一沉,這男人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