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王策：江山萬裏紅塵寂寥_第54章 鍾離承諾
童顏不曾想他會這樣回答，四兩撥千斤，她有種卯足了力氣，卻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過，怎麽能說慕容軒說的不是事實？
她一度享受他的柔情蜜意，如今世情勘破，沒有了所謂的花前月下，隻剩一點殘存的念想，現在，連這最後的一絲貪念慕容軒也來打破了，童顏想，既如此，她也隻好默然接受了，‘回宮’？哈，多諷刺的兩個字？
當初是他一廂情願將自己帶出來，現在，這又算什麽？這一切，從頭至尾根本就沒有童顏置喙的機會，慕容軒想要做什麽從來都不會跟她打招呼。
“是啊，也許我們本來就不合適呢？本來彼此之間就不了解，皇上又何必苦苦執著？讓我走了豈不是清淨？何必兩相傷害……”童顏低聲呢喃，心底一片陰霾。
她從前是沒有愛過的，在愛情上，她一直以來都是被動的，被動地上承受他人的愛，從來沒有主動去愛過一個人，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是這麽的累。
直覺間，她想要放棄了。
慕容軒眉目間怒氣更甚，他捏住童顏的下巴，簡直要將她骨頭捏碎一般，言語間滿是陰鷙，“嗬……顏兒，你還真是有夠天真！你以為朕的女人是這麽容易便能夠離開的？做夢！”
童顏直直的看進慕容軒的眸子裏，此刻的她，憂鬱更深，一言不發，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更加激怒了慕容軒，他就不明白了，這女人怎麽就這麽倔，明明是她深夜與男人摟抱在一起，她要是肯解釋一句，哪怕隻是一句，他便會聽她解釋。
不過是一句話，童顏也知道的不過是一句話，可是，她不願意，慕容軒怕是忽略了自己的過錯，隻想著童顏若是解釋一句……
可是，慕容軒顯然是忘了，是他先將童顏丟棄的啊？
一路上劍拔弩張，竟然也安然的回到了皇宮，童顏幽幽的看了一眼這森森宮廷，高高的紅牆內滿是壓抑的，令人難以喘息的空氣，以前的時候，有慕容軒的虛情假意，倒也不覺得怎麽難熬，可是，現在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呢？
慕容軒溫情不再，不知道還有多少刁難等著自己。
她是真的很想離開了就不再回來了，可是，離開之後又能怎樣？她孤身一人，又能夠去哪裏？從前沒想過，她在這重男輕女的古代社會一個人要怎樣生存下去？
難道最終要流落街頭？或者墮落進青樓？
不是啊，都不是她想要的，想到這些的時候童顏才發現，似乎，事情的真實性是這樣的——離開了這個男人她根本就無法生存。
真是可悲，作為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現代女性，她竟然會有一天淪落到要靠男人養著自己？
回到皇宮，童顏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未央宮裏看看她的那條金魚，不知為什麽，不知不覺間她就將那條金魚當做了一種寄托，其實，她的命運與金魚的命運還挺相像的不是麽？
“娘娘，你回來了！”
千晴正在給金魚換水，看到童顏回來她似乎很開心，笑著上前拉著童顏來看金魚，“娘娘你來看，它現在可是長大了些呢，有沒有？”
“千晴，是娘娘回來了麽？”
瑾兒聽到千晴的聲音從殿內走了出來，“娘娘，真的是你？！”
童顏看了瑾兒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是啊，終於還是回來了……”
“是皇上將娘娘找回來的吧，娘娘路途勞頓，一定累了，快進殿休息一下吧。”千晴間童顏臉上淡淡的，打圓場拉著童顏進殿休息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瑾兒回來後都跟她說了，她其實並不覺得皇上做的有什麽不對的，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以夫為綱，無論如何，皇上作為一國之君，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樣要以國事為主啊，這有什麽不對？
天下，自然比一個女人來的貴重。
現在，看童顏這個樣子她就知道這是不高興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家娘娘是跟過蜀國國君的，一女不侍二夫，她不知道皇上為什麽還要講娘娘帶回來，難道皇上就不會嫌棄？
進了殿，童顏還是感覺悶悶的，不太舒服，環視四周並沒有什麽變化，甚至一切都沒有變樣，還是之前離開的樣子，簡直就像是這一切都不曾發生似的，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個夢，倒像是童顏自己在夢裏杜撰出來的一樣。
可是，她看到了千晴與瑾兒的異樣，尤其是瑾兒，連看她的眼神都變了，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了，童顏心裏微微歎了口氣：這作弄人的命運啊。
“千晴，你去將金魚搬進來，然後就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伺候了，還有瑾兒也是——”
“娘娘……”你沒事吧？
瑾兒其實很想問出來，可是，她真的沒有那個勇氣，隻是低低的叫了聲娘娘。
其實她並沒有錯啊，她隻是個聽話的奴才而已，童顏這樣想著，又看了一眼瑾兒，勉強裝作沒在意的樣子，“怎麽？”
“娘娘好好休息，奴婢出去了。”
瑾兒無奈的轉身離開，千晴將魚缸搬進殿內，放在童顏身邊的桌子上也離開了。
童顏看著魚缸裏金色的魚兒，突然間覺得無比親切，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為之前她的雙腿變成魚尾的原因，現在，她竟然會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初顏——”
有人在說話，童顏很奇怪，身上雞皮疙瘩起來了，殿內明明隻有她一個。
“顏兒——”
聲音如此哀傷，淒清，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究竟是誰呢？
“是我啊——錦兒。”
“錦兒？”
童顏瞪大了眼，看著麵前的金魚，他竟然在說話麽？真的是這條金魚？
“顏兒，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九重海淵下的鍾離麽……”
他說著說著竟變成了低語呢喃，聲音愈加哀傷，童顏有些莫名，鍾離？九重海淵？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也許是之前變成人魚的經曆讓她膽子變得大了許多，現在遇上一條會說話的金魚竟然也不是很害怕了，反倒有一點興奮。
“也是，你不記得才是正常的，可是，那你還記得獨孤這個姓氏嗎？顏兒——”
獨孤？獨孤，獨孤。獨孤!
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一個養成多年的舊習慣，已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一樣，難以割舍。
看出了童顏的猶疑，她似乎想的很痛苦似的，鍾離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算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顏兒，現在隻要你好好的就好，再過一段時間，過段時間，我一定會帶你回去的，你要相信我！”
鍾離語氣異常的堅定，仿佛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童顏一時間有些愣怔，回去？回去哪裏？
“你說……要帶我回去哪裏？”
“回去我們原來的地方——深海裏，那裏才是咱們的家啊。”鍾離徐徐說道，“雖然你不記得了，但，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我相信……”
童顏目瞪口呆的看著鍾離，他已經由金魚變成了縮小版的人魚，“你……”
“顏兒，你的玥珠呢？用它來助力，我會恢複得很快。”
童顏怯生生地掏出玥珠，拿到魚缸邊上……
禦花園裏。
慕容軒獨自站在蓮池邊上，常滿壽站在他身後，自從下了早朝慕容軒就一直站在蓮池邊上，常滿壽饒是常在禦前侍奉也不知道皇帝這回究竟是怎麽了。
他聽聞皇上與顏妃似乎鬧得很不愉快，正兀自猜測著皇帝的心思，隻聽慕容軒冷冷叫道：“常滿壽——”
“奴婢在——”
“朕先前叫你擬好的聖旨可還在？”
常滿壽心裏覺得皇上此次有些不同尋常，往日裏無論有多累，他從沒見過皇上表現出過，可是這次，皇上的語氣裏都有些淡淡的倦意，似乎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回皇上話，還在。”
“走吧，拿上聖旨隨朕來。”慕容軒轉身離開，不帶半分猶疑。
“諾——”
常滿壽暗自歎了口氣，宮中又要有事情發生了，唉，伺候昏君容易，伺候明君可是難呐！尤其是像慕容軒這樣子精明的君主，真的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才行呢！
廣瀨宮裏，雲妃正在陪著昔玦公主玩耍，看著殿外這蕭瑟的秋景，不由得有些小傷感，看著昔玦明媚的笑容，雲妃突然間就有種此生再無他求之感。
隻是看著昔玦健健康康的在自己身邊，雲妃便覺得很幸福了，在不知不覺間，昔玦已經成了她人生裏的唯一追求，從什麽時候起呢，也許是在看清了慕容軒的心之後吧。
其實在雲妃心裏麵是很感激慕容軒的，畢竟，他給了自己昔玦，與其他女人比起來她才不至於太過淒涼。
“觀一葉落而知秋至已！”雲妃看著紛紛揚揚的枯葉，自然而然的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母親，你在說什麽啊？”
昔玦抬頭仰望著雲妃，眼神裏麵流露出崇拜之情，沒有父愛，昔玦每天都是由雲妃陪著，已經對雲妃形成了一種崇敬之情，把雲妃當成了自己的天。
“母後隻是有感而發，昔玦，你說，如果有一天母後離開了，你——”
“聖旨到——雲妃接旨——”
雲妃緩緩轉身，不自覺地就將昔玦攬進了懷裏，心底一片淒涼：該來的還是要來了，終究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嗬，這可悲的人生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