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紅顏劫:冷皇的人魚妃_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
千晴扶著童顏往未央宮走著,想起這金魚的奇怪之處,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憂心。
而瑾兒顯然就放得開得多,她手裏捧著魚缸仔細打量著金魚,開心地說道:
“娘娘,這金魚真是討人喜歡,一開始的時候看著奇怪,沒想到細看之下倒是很可愛呢。”
童顏笑了笑:“是啊,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可愛之處嘛。這金魚——”
千晴疑惑的看著童顏,不知道娘娘為何突然就不再說下去了,“嗯?娘娘怎麽——”
見童顏話說到一半,突然就不說了,瑾兒也很疑惑。
她們順著顏妃的目光看過去——
隻見遠遠地一道黑色身影,兩條不同的路,遠隔一段蓮池之水,這威嚴的身影,可不就是皇上正坐在龍輦上麽,眼見著就要拐過去了。
因童顏這無端的沉默,瑾兒的目光從金魚身上抽回,想勸說童顏主動與皇上行個禮:“娘娘,那不是皇上?要不要——”
童顏隻是微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瑾兒,千晴,我累了,回去吧。”
人家不願意理她,裝個沒看見的,她為什麽要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呢,沒道理的,童顏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可以不顧臉麵的倒貼的人。
四個月的時間沒見了,希望他是真的將她忘記了吧。
童顏心裏想著但願慕容軒能將她忘記,但,實際上隻有她自己知道,並不是沒有動心過,隻是,現在的她已經學會了懦弱:她不敢承認!
她的心究竟有難受,隻有她自己才明白:
想到他已經將她忘記——即便是他遠遠地看她一眼,亦不會再有什麽多餘的反應,甚至都不會側目一下,她的心竟然會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隻是童顏不明白,既然都忘了,那麽這麽些天來,不間斷地送書又是意味著什麽呢?
斷斷續續的想著這些無聊的小心思,童顏默然地走著,頎長的影子跟在身後,竟也顯得有些孤寂似的,無邊落寞。
慕容軒這邊,四個多月裏都未能相見,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怎麽會不想念,現在,明明心裏的人就在不遠處,卻是不敢看,也不敢見。
他每天都人是待在長樂宮裏麵了,對著婉妃。
可是,他的心早就飛向了未央宮裏,滿滿的都是童顏兩個字,每天夜裏,閉上眼睛眼前都是她微笑的模樣。
那種痛苦,怕也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吧。
每天坐在那龍椅上麵,努力地克製住對她的想念。隻是,每每當自己一有空閑,眉頭便深深皺起,每天,閉起眼睛都是她笑起來的樣子。
其實,仔細想來,他愛的也沒有多深,於她而言,這份感情甚至算不上兩情相悅。
可是就是這麽難纏,本想著,要是借此忘了也好,那女人本就不喜歡自己,但,終究還是忘不掉。
“常滿壽,掉頭——”
“皇上?——是”
明明已經拐過去路轉角了,但皇上突然說要掉頭回去,聖意難測,他不敢違背。
“停——”
調轉龍輦向回走,看見她的背影在一點點變模糊,直至最終消失在另一個拐角處,徹底消失不見,慕容軒才喊停,他徑自下了龍輦,負手而立。
其實,慕容軒一開始就看見童顏了,不過他沒有多看一眼,甚至,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隻是,薄唇緊緊地抿起,眉頭微皺。
即便如此,但其實,他心裏是笑意泛濫的,這女人的笑意,還是那麽的不加掩飾,看起來,似乎連影子也無拘無束,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這個認知令他心底一怔,消失不見?
他不準!
心底的憤怒一閃即逝,忽然又想起即將來臨的狩獵,他心底有的隻是從容,成敗在此一舉!
天地浩渺,春風溫柔的吹拂,蓮池一岸的垂柳枝條蕩漾,嫩綠的顏色分外惹人柔情。
滿園春色,慕容軒負手而立的身影卻是不為所動,冷意森森。
好似還沒有走出那個已然遠去的隆冬,到有種毫不做作的帝王氣概,隻是一個負手而立的動作,愈發顯得睥睨天下。如玉的身姿,迎風獨立,即使落寞,卻也讓人覺得風流盡顯。
可惜,這一幕,童顏沒有看見。
慕容目光清冷,好似世間景物都不曾入得他的眼:“走吧。”
“是,皇上。起駕——”
從在禦花園看見皇上的身影起,直到回了未央宮,童顏心裏那份奇怪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非但如此,反而愈加濃烈。
她不肯承認,她現在明明是已經動了心,已經,淪陷了。
“皇上果然好身手!臣等自愧不如——”
禦史大夫趙遂為慕容軒喝彩,大理卿宮邑見皇上連連射中,也誇讚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顯然是老了,體力也是大不如前了。如今,再和皇上一起狩獵真是自歎不如啊!”
“哪裏的話,嶽父在朕眼中可還是老當益壯啊。又何必自謙呢?況且不是還有正奉大夫在嘛。”
對於趙遂,慕容軒自是無需多心,平常看晴妃也是單純得很,這樣賢淑的女人很適合做妻子,這樣的女人也根本就不需要人多心。
隻是,宮邑這老狐狸太狡猾,不得不防。
慕容軒這話一語雙關,宮邑這老賊,心裏想什麽,他怎會不清楚!這老賊,恐怕說他老當益壯還是低估他了,何止老當益壯?
何況,又有雲妃在暗中相助,他的心裏早就對這江山心懷不軌了吧?
此次春季狩獵,除卻疏鬆一下筋骨,當然也少不了某些政治原因。
實際上,在春季狩獵的時候,動物因為蟄伏了一個冬季,身上根本就沒有肉,不夠肥美。
既如此,又何必浪費精力?
慕容軒可從來都不做賠本的買賣,他付出了時間與精力自是要得到他想要的。
慕容軒之所以把狩獵的時間選在春秋兩季,最大的原因,除了政治原因,還是政治原因。
開春的時候,萬物都自蟄伏中蘇醒,是該展示一下他的能力給朝臣看的時候。
而,秋天正乃收貨的時節,當然是到了應該向周邊各國展示一下國威的時候。
所以,兩次狩獵會選在不同的地方——一處是現在的皇家圍場,就在皇宮的後麵,另一處是在距離皇宮稍遠一些的玉帶山上,距離鄰國近一些。
想著想著,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個傻女人說她喜歡吃鹿肉,嗯……鹿肉,那個時候好像是他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的時候吧。
真是個傻女人嗬,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情意,他都給了她,可是,她竟然在那個時候,說她喜歡那道鹿肉……
“哈哈哈……朕今天高興,打算多獵幾頭鹿,幾位郡王隨朕一起去吧。”
“是,皇上。”
慕容軒本就打算這樣子調轉馬頭疾馳而去了,可是,一勒韁繩,看到溫承祐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淡淡說了句——
“懷化大將軍也一起來吧。”
“謝皇上隆恩——”
謝恩?
當然要謝恩,這裏這麽多大臣,皇上叫的隻有幾位郡王,都是自家人。可是,他溫承祐也被皇上叫上了,這說明皇上那他當自己人……
這樣的認知,讓溫承祐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皇上待他沒有隔閡,好似一家人一樣,可是,難過的是——就真的隻是一家人而已麽?
想來,他們自小就相識。
那年,他隻是個處處受欺負的小皇子,而他也隻是個將軍府的小庶子。就那樣邂逅在一場大雨中——
“嗚嗚嗚……”
“你是誰?為什麽要在這裏哭?”
皇城之中,初相遇,瓢潑大雨中,他為他撐起一片潔淨的天空。為此,他後來不離不棄,始終追隨。
他始終忘不了他看他的眼神,那樣的純淨,讓他不忍心丟他一個人在那瓢潑大雨裏。由此,他結下一段緣,直至習慣了有他在身邊。
後來,因著先皇恩典,溫承祐得以有機會與慕容軒在一起上學,也得以知曉慕容軒的身份,這才知道,他的身份竟比他想象的要高貴的多,他再不敢放肆,隻是無聲追隨。
再後來,先是太子篡位,而後先皇駕崩,慕容軒也不過才十六歲年紀,奪位之時,硬是用自己並未長到寬闊的肩膀擔起了一切。
最終,慕容軒做了皇帝,立了很多後妃,而溫承祐卻一直獨自一人行走至今,說不上和之前有什麽不同,總之,兩人的關係,比起小時候,確實是不同了。
並非全是身份有別,也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原因,至今,還是有著某種說不上來的別扭。
時至今日,溫承祐仍是孑然一身,而慕容軒卻已是後宮滿滿了,每次,慕容軒想要幫他挑選,那麽多大家閨秀,可,奈何他哪一個都看不上,蹉跎至今。
溫承祐隨皇上策馬離去,耳邊的風呼嘯而過,溫承祐腦海中不斷劃過當年的片段。
眾位大臣本就知道皇上與懷化大將軍關係匪淺,所以,也沒有什麽過多的想法。
他們又有什麽資本不滿呢,就連皇上的江山,還是溫承祐幫忙奪下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