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章 重生
第1章 重生
紀真此時感覺頭疼欲裂,昏昏沉沉的感覺湧上心頭,就想這麽一直睡下去,“小姐,小姐……”紀真隻感覺耳邊不停有人在叫她。
“嗯?這是哪?”紀真艱難的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再細看這個不停叫著自己的人,不正是自己當初的丫鬟翠兒!
紀真無意識的用手去捋了捋耳邊的發絲,那柔嫩的觸感!不對,自己的手不早就在入地牢的第一天就被廢了嗎?
紀真猛地坐了起來,呆呆的看著自己完好無缺的雙手,濯濯纖手,左手食指上那顆豔如鮮血的紅痣依然在。她明明記得自己的手滿是傷疤和老繭,當年才進宮時,自己在浣衣局三年,一到冬天便是滿手的凍瘡。
而左手食指上的那顆紅痣,在當年伺候吳妃的時候,便被那麵慈心狠的女人用龍涎香給點了。那傷疤伴著自己半生,即使之後使了再好的藥膏,也不能去掉那蝕骨的傷痕。
倒是在自己被挑斷手筋腳筋時,那滿身的鮮血倒是遮蓋了自己嫌礙了半生的所有傷痕。
前世紀真自從被送進宮之後,便不信鬼神,更不信這世間有公道。但兜兜轉轉又重新回到了起點,現在是由不得她不信。
驀地,她突然發現了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枚青玉。上輩子,在她進宮後第一次受刑之後,被一個嬤嬤拿走了。此後,即使她將整個皇宮翻了個遍,也無處尋它蹤跡。
手指不住的顫抖,她用手緊緊握住那枚玉,將整個臉都貼在了上麵,手指緊緊內扣,知道指尖扣進了手心,點點血絲從手心流下,這才鎮定下來。
這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即使在當年不幸丟失之後,她也憑著終究一日會找到的信念,踏上了那條不歸路。喉嚨中溢出了低吟嘶嚎,她不由得滴下淚水。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一旁的翠兒看到紀真的樣子,急忙近身上前。
“我沒事,你先下去,給我準備沐浴。”紀真抬頭看了眼翠兒,眼中的淚花閃過一絲光芒。
紀真記得,當年翠兒因為想要代替自己入宮被繼母發現,被亂棍打死,她永遠記得自己抱著翠兒,她臨死之前看著自己的眼神:“小姐,翠兒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當年為你所救。”
紀真端坐在木桶之中,煙霧纏繞,心念也隨之散開。紀府得上代家主福蔭,被賜二等侯爵,雖是大家族,但生母早逝,原本身為嫡長女的紀真也因其母之事而不被父親所喜。
生母逝世後,外祖做主將母親的陪嫁丫鬟嫁給父親做妾室照李紀真。而父親在紀真十四歲時,將府中的妾侍抬至平妻。隨後,這妾室竟然汙蔑紀真姨娘與府中侍衛通奸,紀真的姨娘被關在柴房不久後便抑鬱而終。
隨後的紀真受盡家中上下的欺淩折辱,十六歲那年,為了能夠護佑自己不滿十歲的弟弟,紀真踏進了那一到令她後悔終身的門。
紀真從不後悔與那人的相遇,但她恨自己的無知,恨她信了他的話,恨她的心不夠硬,這才給了那人步步緊逼最後置她於死地的機會。
“紀真,若有一日,這天下人負你棄你怨你,我宣昊對天地高山發誓,我一定會站在你的身後,永不負你!”
當初為了他,紀真心甘情願的為他籌謀劃策,為他擋過無數的暗殺與算計,甚至委身他人。為了替他擋毒酒,紀真甚至試盡百毒,那肝腸寸斷的滋味,紀真同樣甘之如飴。
為了守護他,紀真開始練武,甚至在他被敵軍圍困之時,她一人千裏走單騎,將他救回之時,紀真全身上下遍布傷痕。
原本紀真以為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可以讓兩人之後的路途變得平坦,卻沒想到一切隻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等夢醒來,等那人登上儲君之位,自己便已經不再有任何價值,甚至會成為必須除去的絆腳石。
“紀真,你知道嗎?我等這天等了多久,我為的就是希望能夠用將來的鳳位來迎娶月兒。而你?你不覺得惡心嗎?與那麽多人安寢,你還想與我臥榻。”
“你要恨就恨你識人不清吧,但今日之後,世上再無紀真。”紀真永遠記得他眼裏的嫌惡,還有那白綾落地時揚起的灰塵。
紀真本想逃出去,卻未曾想到自己竟然已經有了身孕,與侍衛打鬥之間被擒,隨後便被挑斷手腳筋,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再行處決。
紀真從未想過自己嚐盡百毒,最後死在了一碗糖水之下。紀月兒身為太子妃,怎麽能容忍別人的孩子會早於自己腹中的孩子出生。即使這人是自己的姐姐,那也不行。
為了除掉紀真腹中的孩子,紀月兒想過許多辦法,但宣昊似乎對紀真腹中的孩子極為看重,派了多人看護。直到有人進言說杏仁可使孕婦滑胎,紀月兒當即給紀真送去了杏仁露,當晚便傳出紀真小產的消息。
第二日,紀月兒挽著宣昊的手站在紀真的床前,失去孩子的紀真漠然抬頭看了眼宣昊:“宣昊,你對得起我!”
宣昊原本淡漠的臉色即可出現了裂痕,轉身便走,紀月兒狠狠的回頭看了一眼,跺了跺腳,也即刻跟上了宣昊的腳步。
當晚紀真所住的屋子走水,據說隻要一個人心死了,也就再也不會感覺到痛楚了,在紀真已經感覺到意識渙散之時,意外的想起了自己七歲之前的事。
那些曾經讓自己感覺到溫暖的東西,因為自己一步步的退讓,而被別人一樣樣的從他身邊奪走。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識人不清,讓她一世顛沛流離,受人欺辱,而不得善終。
“小姐醒了嗎?”紀真突然聽到了那溫軟親和的聲音,心中抑製不住的悲痛,那是在自己十四歲時就逝世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