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章 恨不得她現在就去死
“紀姨,飯我做好了,你熱一下再吃,我現在去下招聘市場,碗筷留著我回來收拾。”蘇深深看了看時間,交代說道。
如果是平時,她倒也懶得跟她講這些客套話,但畢竟現在蘇靜怡出了這樣的事情,紀海芋抽不開身也是正常的事情,她能幫,就多少幫襯著點。
紀海芋看到她這張臉,就覺得心裏麵的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想到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床的蘇靜怡,想到在容家林曼雲給她的那些委屈就覺得火大,三兩步衝上前,走到蘇深深的臥室,將放置在一旁的行李箱拖出來,然後將一些屬於蘇深深的東西全部塞入到了行李箱裏。
“紀姨,你做什麽?”蘇深深皺了皺眉,見她那架勢,心裏冒出一股無名火,卻又不好發作,走上前去,試圖阻止紀海芋的動作。
紀海芋卻伸手,用力將她的手給拍到一旁,擺明了不讓步。
“紀姨……”
“別叫我紀姨!”未等她把話說完的,就被紀海芋給厲聲打斷,“蘇深深,我不是你阿姨!你滾出這裏,滾的遠點,別讓我們再看見你這個喪門星!”
喪門星。
深吸了口氣,才遏製住了心底的委屈,蘇深深抬眸看向她,眼眶微紅,“紀姨,這裏是蘇家,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讓我滾,讓我去哪裏?”
“你愛滾去哪裏滾去哪裏,去夜店當三陪也好,沿街乞討也罷,反正,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就行,你不是我們蘇家的人,你滾!”紀海芋一邊罵,一邊把她行李箱的拉鏈給拉好,然後拎著就朝著門口處走去。
走到門口,把行李箱往外一推,任由其摔落在地,回頭,朝著蘇深深冷聲道:“馬上滾出蘇家,永遠別再回來!”
一句話,卻無數種意思。
她這,分明是在說,這裏,已經徹底成了他們一家人的地方,再無蘇深深半分容身之地。
垂在腿側的雙手,忍不住緊握成了拳,蘇深深的臉色泛白,盡力將心底的情緒給忍了下來。
她一言不發的朝著門口走出去,蹲下來,打開行李箱,將裏麵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一點的給收拾好,忍著淚,倔強的一句話都不說。
將東西收拾好,然後重新拉上拉鏈,她又提著行李箱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我讓你滾出蘇家!永遠別再回來!蘇深深,你聽到沒有?”紀海芋擋在門口,阻了她的去路,誠心不讓她回家。
蘇深深沒有出聲,隻是站在她麵前,同樣是鐵了心跟她杠上。
紀海芋見她不走,心頭火大,直接動了手,狠狠的將她朝著外麵推過去。
蘇深深沒有還手。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她知道,跟眼前這個女人,她算是走到窮途末路了。
紀海芋用力極大,用了十成的力氣,將她推倒在了地上,扭到腳踝,泛出一陣刺骨的疼。
那疼,從腳踝處開始蔓延,一路延伸到她的心中。
淚水終究是沒能忍住,從眼角滴落了下來。
穩了下自己的情緒,蘇深深抬起頭,看向紀海芋,目光有些漠然,“紀姨,我知道當年的事情,但是這麽多年過去,我從沒因為當年那件事而怨恨過你,即便你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可我覺得自己也給了你足夠的尊重。你捫心自問,這麽多年我是否對你不敬過。為了這個家,我一忍再忍,讓自己退讓妥協到沒有底線的地步,無論受到多大的委屈,都沒有抱怨過一句,可現在,你卻要把我從自己的家趕出去……“
頓了頓,她一字一句的質問出聲:“……你有什麽資格,讓我滾?”
十多年,她忍了太久。
極致的隱忍之後,便是一場極致的爆發。
那些曾經為了顧及這個家而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的情緒,在此時,以一種迅猛的姿態襲上來,讓她所有的底線,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全部退到絕路。
“蘇深深!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跟我說話?”紀海芋狠狠的瞪她,簡直不敢置信,這個平日裏任由她欺負的小綿羊竟然能問出這樣一句話,看著她的目光泄露出了咬牙切齒的恨與怒:“我白白養你這麽多年,你到頭來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
然後,不等她說話的,她又道:“你滾出去,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你就像我眼中的一粒沙子,讓我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毀了你。如果隻有你死才能換來靜怡的舒心,那我恨不得你現在出門就被車撞死!”
聞言,蘇深深怔了下。
似乎是沒有想到,紀海芋的心裏,竟然恨她到了如此地步。
她一直都是不懂的。
當年,明明是她的媽媽和這個女人犯了錯在先,間接的害死了她的媽媽,而後,鳩占鵲巢多年,她顧及顏麵,不想讓事情鬧的太難堪,對於她們母女一再的忍受,退讓,妥協,可到頭來,為什麽,她沒恨她們的,她們反倒是恨死了她?
她抬眸,看著紀海芋臉上那憎惡到痛恨的神情,蹲在地上,忍著那刺骨的疼,久久沒有起身。
隻是,下一秒,腰上就陡然多出了一雙溫和的手掌,那雙手扶著她,減輕了一些她的難受。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隨即響在她耳畔:“地上涼,起來。”
蘇深深抬起眼簾,順著那聲音望過去。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容梟那張輪廓深刻的臉以一種不經意的姿態陡然映入她的眼簾。
她怔了下,似乎是沒想到是他。
“我說的話沒聽到?”容梟反問一聲,口吻已經沾染上了一絲薄怒,重了語氣,甚至都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在下一個命令:“起來!”
話音落下,他側了側視線,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冷的像是臘月裏的冰棱,看向站在門口處的紀海芋。
紀海芋被他這樣的目光嚇到,心頭忍不住顫了顫。
對蘇深深,她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忌的去傷害,但是對於眼前這男人,她卻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招惹不起的。
連林曼雲尚且要看這男人的臉色行事,更何況,是她。
他忽然出現在這裏,令人完全沒有一點兒的心理準備,蘇深深根本來不及反應什麽,思緒也停滯在腦海中,壓根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姿態去回應他。
男人看著她臉上明顯怔住的神情,不自覺皺了皺眉,擰出道道褶痕,耐心消失了個徹底,直接俯下身子,將她給抱了起來。
臂彎中的溫度,帶著溶溶的暖意。
幾乎令她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這男人對她有情一樣。
情嗎?
嗬……
是了,他們的確有情,不過,是在一個喝醉一個被下藥的情況下發生的一夜晴。
程晟跟在他身邊這麽久,多聰明的一個人,見他這動作,當下也明白了幾分他的意思,但還是進一步確認道:“梟少……?”
容梟抱著蘇深深,冷漠的目光掃過地上的行李箱一眼,下了命令:“進去看看,還有什麽她的東西,一起帶走。”
“是!”
程晟應下來,上前,走到行李箱旁,將外層的拉鏈也給拉好,然後走到門口,打算收拾蘇深深另外的東西。
紀海芋自然是不敢阻攔他的,見他走過來,連忙收了自己擋在門口的手。
隻是,放行雖歸放行,心下難免還是不由產生了幾分疑惑。
蘇深深,什麽時候跟容凱的小叔叔勾搭上了?
而且,看他們現在這架勢,好像彼此之間的關係還挺親密一般。
回想到剛剛容梟看著她時目光中散發出來的冷漠與銳利,紀海芋不禁有些心慌。
剛才,看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殺了她一樣。
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就那樣,直白的表現在了眼前。
進去收拾了蘇深深所有重要的東西,程晟拎著行李箱走出來,然後跟那男人一起下了樓。
蘇深深這下反應過來了,如果可以,她也想有骨氣一點,離這個男人遠遠的,可剛才被紀海芋那麽一推,她扭傷了腳踝,這會兒疼的正嚴重,額上滲出層層的冷汗,幾乎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逞強自己走路,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於是,也沒有矯情。
上了車,程晟係了安全帶,問道:“梟少,我們現在是要回家嗎?”
“……”
沒有回聲。
回應他的,隻是一片靜謐無聲。
久久沒有聽到這男人的回答,程晟忍不住回過頭看向他,卻見容梟正盯著蘇深深的腳踝仔細檢查,眼神是說不出的認真,臉色卻不是很好,冷的有點驚人。
他這樣子,明顯是動了很大的怒,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跟在他身邊久了,程助理還是會看眼色行事的,當下,也沒再多問。
容梟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覆上她腳踝的扭傷處,卻被蘇深深不動聲色的躲開。
他的語氣同臉色一樣不好,透出一股子寒涼,眉峰緊蹙,冷聲問道:“疼不疼?”
“……”她抿唇,不語。
疼與不疼,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與他無關,與任何人都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