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瘟神_4 瘟神也有克星
向開陽看著小暖好像躲避瘟神一樣的背影,對著向開悅聳了聳肩膀,向開悅無奈地看著向開陽,正在這時,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喂,爸。”向開悅接電話。向開陽聞言,臉色一變。
“開陽是在我這裏,晚上一起吃飯?好啊,我們都有時間。”
向開陽聞言,眉頭一皺,用口型無聲地對姐姐說,“你出賣我?”
向開悅無奈地搖搖頭,對著電話說:“好的,沒問題,可可當然會去,他早上還說想外公呢。”
掛斷電話,向開悅和顏悅色地看著弟弟,眼裏卻帶著戲謔,“你欺負小暖老師,害我也沒麵子,回家陪爸爸吃飯,就當是懲罰你。”
“這個懲罰也太重了點吧!”向開陽脫掉風衣,重重地坐在沙發上。
“別裝了,今晚六點回爸爸家,你要敢不去,就別想再進我的家門。”向開悅拿起一個向日葵抱枕,往弟弟的頭上砸去。
“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向開陽痛苦地哀號。
不管向開陽多麽不情願,晚上,他還是和姐姐向開悅一起回到了父親家裏共進晚餐。向家家境極好,父親向萬豐早年畢業於軍醫大學,曾經是大醫院裏頜麵外科的醫生。上世紀80年代,向萬豐成了改革開放的弄潮兒,下海開了一家整形診所,從單打獨鬥發展到今天的醫療投資帝國,在全國擁有20多家大規模的整形連鎖醫院,每月總營業額數以億計。而向萬豐更成了空中飛人,除了在自己的20多家醫院的巡視、巡診,還是各大國際整形美容論壇的常客,宛若空中飛人。向萬豐一年呆在X市的時間也不超過50天,就這50天裏,向開陽回家陪老爸吃飯的次數也是寥寥可數,不會超過5次。
向開陽和父親不對付,由來已久。20歲之前,他是父親眼裏的完美兒子,全國一流美術學院的高材生,高大帥氣,文質彬彬,孝順父母,友愛兄姐。每每和外人提起這個小兒子,向萬豐都是一臉的自豪,本來就挺拔的身板都好像更加硬氣了一些。向開陽20歲那年,迷戀上了本校大四的學姐甘雨,這個女孩比向開陽大兩歲,身材熱辣,活力四射,兩人整天黏在一起不說,她還帶著向開陽泡酒吧,玩夜店。向開陽是美院有名的富家子,父親的金卡就在他手裏,他平時生活倒是節儉,除了毫不吝惜地購買昂貴的畫具和畫冊,沒有別的大宗消費。和甘雨熱戀以後,他突然學得一擲千金,花起錢來毫不手軟,在酒吧動輒就會刷掉上千塊。每月上萬元的賬單終於引起了向萬豐的注意,當他發現兒子和那種喜歡泡夜店的女孩混在一起,把向開陽叫回家,大發雷霆。向開陽堅稱他和甘雨是真愛,向萬豐用一種睥睨天下的姿態,冷冷看著兒子兒子,斷言他們不出半年,鐵定會分手!
向萬豐凍結了向開陽的金卡,向開陽性格也很倔強,連每月2000塊的生活費都不要了,他要自己養活自己。他是學油畫的,沒有錢,他就把自己的油畫放到畫廊去寄賣,這種方法賺錢多但是回錢慢,他又到夜市擺地攤給路人畫肖像,一幅畫30塊錢,隻消10分鍾。向開陽靠著自己的才華,輕鬆解決了養活自己的問題,可是他再也拿不出錢來陪甘雨吃喝玩樂。甘雨卻非常大度地表示,她雖然愛玩,卻不是非要高消費,沒錢的苦日子也捱得住。她性格大方活潑,喜歡她的富二代不是一個兩個,她卻獨獨對向開陽情有獨鍾,信誓旦旦地說不愛他的家世,隻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才和他在一起。那半年,他們過著最清苦的學生生活,卻是向開陽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他年紀不大,卻有些大男子主義,不肯讓甘雨花一分錢,他一個人的飯卡兩人用,就算在食堂吃大鍋菜也很香甜。甘雨畫畢業作品,他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覺得她畫畫的側影是那麽的美。畫好了,他親手為她做畫框,穿著寬大的牛仔服,在教室裏像木工一樣鋸木頭,釘釘子,刷油漆,揮汗如雨,甘雨體貼地為他擦汗,給他買水。向開陽沉浸在熱戀的幸福中,整整半年沒有和父親聯係。其實心裏,他堵著一口氣,父親反對他和甘雨,他偏要證明給向萬豐看,他和甘雨的愛情不但會超過半年,而且會超越年齡、家世的阻隔,超越甘雨畢業後他們即將麵對的地域距離,跨越千山萬水,永不變心!
那年夏天,向開陽在畫廊寄賣的畫終於被一個獨具慧眼的收藏家收購,除掉畫廊的抽成,向開陽淨賺8000塊錢。他興奮地告訴甘雨,他要用這筆錢請甘雨畢業旅行。他早早訂好了去麗江的火車票,就等甘雨一畢業,馬上出發。
向開陽以為,那會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背著行囊,帶著心愛的姑娘去旅行,是件多麽浪漫而美好的事!可是,那天在火車站,他等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等到火車都開走了,甘雨還是沒有出現,向萬豐卻出現在他的麵前!
向萬豐還是那副睥睨天下的姿態,告訴向開陽,甘雨已經坐上了去上海的飛機,他已經和她談過了,他花了30萬,給她報了一個總裁進修班,在那裏她會遇到很多的企業家、大老板,青年精英。得到了這個機會,她立刻放棄了麗江之行,招呼也沒打就直接去了上海!
向開陽不相信父親真的去找了甘雨,他發了瘋似的打甘雨的手機,回應他的卻隻有冰冷的服務台錄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向萬豐得意洋洋地說:“我沒說錯吧,不出半年,她就會離開你。她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她知道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向萬豐的兒子,億萬身家的繼承人。可是我告訴她,我有三個兒女,不在乎你這一個,隻要她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給你一分錢,她的臉色立刻變了。我都不相信,她小小年紀就這麽拜金。我說我不給她錢,因為錢花光了她還會回來找你,我把她送到有錢人堆裏去,能不能釣到大魚,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為了得到這個機會,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你,而你,我的傻兒子,還在這裏等呢。我告訴你,你永遠等不到她!”
向萬豐完全沒有注意到,隨著他的話,向開陽的臉色通紅,連額角的血管都突了起來。等他說完,向開陽指著他的臉,高聲叫道:“為了證明你是對的,你就把她往火坑裏推?如果她遇到有婦之夫,你讓她怎麽辦,做第三者?你怎麽就不相信,我靠自己也能賺到她喜歡的錢,把她當成寶貝捧在手心裏!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害了她一輩子!”
向萬豐冷笑,“如果她是貞潔烈女,就算再多的有婦之夫也不會把她變成第三者,如果她天生拜金,不用我幫忙,她自己就會誰有錢跟著誰!”
向開陽爆喝一聲,“你不能這樣說甘雨!”
這對父子的爭吵,在站前廣場上引起了眾多旅客的圍觀,向萬豐丟不起這人,拉著向開陽就要上車,向開陽卻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加上在室外曬了兩個多小時,突然中暑暈了過去!救護車把向開陽送到醫院,他在舒適的VIP病房中睜開眼睛,父親守在他的身旁,見他醒來,重重地鬆了口氣,沒事人地說:“兒子,你沒事就好了。別想那麽多,爸爸帶你回家休養,咱們老家氣候最好,夏天也不熱。”
向開陽頭痛欲裂,卻掙紮著醒來,他要去上海找甘雨!向萬豐和司機兩個人都攔不住他,氣得直跳腳,“讓他去,讓他去,看到了那個女人的真麵目,他就會知道誰是真心為他好!”
向開陽當天就去了上海,但他沒有找到甘雨。那個總裁班在一家度假山莊封閉上課,沒有學員證根本進不去。他在附近的小旅館守了10天,熬得又黑又瘦,終於等到總裁班結業,甘雨卻是坐著一輛蘭博基尼出來的。她婉轉地告訴向開陽,她在上海找到了工作,要留在這裏。向開陽看到那輛蘭博基尼的主人足足有四十歲,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甘雨的腿上。
向開陽把那個男人從車裏揪下來,一拳打翻在地上。甘雨下車扶起那個男人,哭著對向開陽說她以為自己是真的喜歡向開陽,但總裁班給她打開了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她要去尋找生活中新的可能性,她讓向開陽回學校去,好好學習,開始新的生活,一定會遇到比她更值得愛的女孩。
甘雨扶著那個男人上了車,蘭博基尼絕塵而去,向開陽追在車子後麵,追了很久,直到狠狠地摔在地上,膝蓋和手肘鮮血直流。從此以後,甘雨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他回到了學校,複習,考試。放暑假,他也沒有回家,留在學校畫畫。
他記了父親的仇,如果不是父親把甘雨送到總裁班,甘雨就不會離開他,他們就會一直好好地相愛!向開陽發誓永遠不要再回到那個家。但誓言隻堅持了一個暑假。開學他讀大三,一萬多塊的學費讓他為了難。他的家境富有,不能申請助學貸款,他又沒有辦法在一個星期內籌足學費。正在焦慮間,學校財務室通知他去取發票,他父親已經把學費打到了學校的賬戶上。
向開陽領回發票,自己都覺得諷刺。本以為從此不再花父親的一分錢,沒想到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就在這時,他的繼母蘇佩緹來學校看他,告訴他向萬豐回去也很後悔沒有給兒子留足麵子。她這個當媽的來學校請兒子,回家跟父親重歸於好。
蘇佩緹雖然不是向開陽的親生母親,卻很得向開陽的尊敬。母親大人親自來了,他怎麽也要給她這個麵子。周末,他別別扭扭地和蘇佩緹一起坐飛機回到X市,回家吃了一頓飯,父子倆都沒有再提到甘雨的名字。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但它在父子之間隔起了一道厚厚的障壁。以至於六年之後的今天,向開陽已經回到X市工作兩年,卻依然不肯住回家裏。就算偶爾回家吃頓飯,也要父親三催四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