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5章苦衷
“你娘告訴你的嗎？”水易明心平氣和地問道。
這一刻，水若曦明顯地看出水易明已經沒有剛才的憂傷，此刻眼中貌似已經被某種的冷漠所替代，這種突然萌生的冷漠讓她心寒地搖了搖頭。
“那你怎麽知道的？”水易明又好奇地追問道。
“江湖上那麽多傳言都指向相府，可見這本書跟相府脫不了幹係。娘生前的時候多半覺得若曦太小，倒是沒透露過半句。”水若曦說到這，故作思索地想了想，隨即又把話題轉到了水易明身上：“那爹對這些知道多少？難道這書真是娘的？”
水易明看著水若曦閃爍的目光，當然知道這丫頭沒說真話。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把知道的一部分告訴她：“爹曾經聽你娘說過，他們的族人世世代代守護著那本書。就在你娘嫁個我前幾年，他們部落被襲擊，花千陌的娘帶著她們逃了出來。從此，關於那本書的傳說就告一段落。隻是為何會傳聞書在相府，爹想多半就是花千陌放出去的風，才會讓相府那麽多年來都不曾平靜，不僅害了你娘，還讓無辜的人受到了傷害。”
水若曦算是聽明白了，原來相府這一切的危機都拜花千陌所賜。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是因為外公死之前把秘密告訴了花千蓉嗎？還是，外公早就懷疑那對母女的用心，或者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切的一切把她弄得頭昏腦脹，看著水易明，她有種不知道該相信誰的念頭。疲憊地閉上眼睛再睜開，喝了口茶，想稍微平息一下情緒。可腦子裏重複著水易明最後說的一句話，又讓她浮想連連，試探性地問道：“除了娘，還有誰也……”
後麵的話水若曦說不下去了，她已經看到水易明眼神中流露出憂傷。許久，水易明都沒開口說話。
水易決見氣氛太過沉悶，便是插嘴說道：“二小姐別在提相爺的傷心事了，總之關於那本書，我們知道得並不多。或者，就像相爺懷疑的那樣，花千陌想借機轉移大家的視線，其實已經知道那本書的下落。”
水若曦眼珠子轉悠著，覺得水易決的話很有道理，再看水易明臉上的表情，她閉上嘴等著他說話。
停頓了許久，水易明站起身來，走過去拉起了水若曦的手，一臉慈愛的說道：“若曦，有些事情爹現在不能告訴你，希望你能原諒。不過，爹是真心希望你過得好。有一天可以找到你要的幸福，不會像爹和娘這樣，總被某些人，某些是牽絆著。”
水若曦看著水易明那慈愛的眼神，臉上浮現出一抹蒼白的笑道：“幸福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追求得來的。隻要願意放棄其他，沒有什麽會成為幸福的牽絆，之隻是人總放不下某係貪婪，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覺得什麽都沒幸福重要。”
水若曦的一席話說得水易明目瞪口呆，就像被什麽重重地打了一錘，從頭頂一直痛到心口。
看得出水易明被自己點了死穴，她站起身來，沒再看他一眼，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離開的時候開口說道：“爹，你已經錯過了娘，千萬別再錯過真心愛你的人了。若曦長大了，也許比你想象得更堅強，所以爹不必為若曦擔心，禦王爺的事情若曦會處理妥當的。”
話畢，水若曦一臉沉重地走出屋子，走到通往院子門口的長廊上。抬頭，一眼看到那棵迎風而開的梅花，如果它是花千蓉的靈魂，剛才應該聽到自己對水易明的自責，心裏會高興嗎？
風，輕輕地拂過，樹上的梅花飄落而下，紛紛擾擾地落了一地，似乎這就是對水若曦此刻心情的回應。不覺，水若曦的眼睛紅了，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可她卻沒有停住步子，加快步子走出這個地方。
……
接下來的幾天，水易明又恢複了往日早出晚歸的日子，心情看上去總是那麽鬱悶。關姨娘問起，他也隻是說是朝中之事。可是，關於那本書的事，她是不好開口問任何人，隻好等相爺上朝之後來找到水若曦。
水若曦的心情自然是不好，那日回來大哭一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那麽難過，也許是惋惜花千蓉的香消玉焚不值，也許是同情水易明的身不由己。
而且，這麽幾天來冷夜卻是沒有出現。她每天晚上都坐在窗邊等著，一連幾個晚上都沒等到人，心裏更是難受。
清晨，一道陽光射進屋子裏，水若曦懶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被子往腦袋上一蒙繼續大睡。
咚咚咚！咚咚咚！
“小姐，關姨娘來看您了。”敏兒貼著門說著，這幾天看到小姐不高興，她們這些做丫頭的日子也不好過。
水若曦拿開被子坐起身來，有些不高興地看了門口一眼，無奈地裝出一副好聲好氣道：“進來吧！”
起身，把枕頭好好擺了擺，她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一點。看向簾子外，就見關姨娘手裏拿著什麽走了進來。
“若曦這是怎麽了？”關姨娘看若曦臉色難看，便是加快步子走到床邊坐下，第二句話便是提到水易明：“你爹這兩日的臉色跟你這般甚是難看，姨娘不知道那天你們是不是談得很不高興，一問起你爹，你爹他……”
水若曦揮了揮手，敏兒彎腰退出屋子關上房門。她拿了絲巾為關姨娘擦了擦眼淚，想著那日的話一定是重傷了水易明的心。看著關姨娘難過成這樣，可想而知水易明這兩日也不是滋味。
算算時間，明日一早他該領命出使他國，恐怕心裏還惦記著禦王爺的事。可是，這兩天為何卻是沒了動靜？
水若曦正要開口說話，卻看到關姨娘看了口：“你爹還是不想你住進禦王府，這兩日就跟皇上提起了這事，可是皇上根本就不聽勸，你爹他心裏難過，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我都說讓爹別擔心，就算禦王爺再厲害，若曦都有對付他的辦法。”水若曦嘴裏這麽說著，心裏卻是為水易明會為了自己跟皇上開杠，心裏有些高興。至少，這樣能稍微感覺到親情的存在。
“姨娘也知道若曦聰明，可那禦王爺也不是省油的燈，別說你爹，姨娘心裏也都不得不為你擔心。”關姨娘說著緊緊握著水若曦的手又抽咽起來，邊哭邊說著：“幾年了，這院子裏總算有個可以說真心話的，沒想這麽快又要離開，姨娘心裏難受啊！”
“姨娘！”水若曦再也受不了這樣哭哭啼啼的場景，這都沒嫁出去呢。若是嫁出去，還不把家都給哭崩了。
不過，看到關姨娘對自己的關心，她心裏是很安慰的。要知道在這個熟悉而陌生的院子裏，真正會為自己想的人能有幾個？
深深地吸了口氣，她拍拍關姨娘的手說道：“姨娘別難過了，若曦答應你，不管發生什麽事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
“若曦！”關姨娘抱著若曦又是好一頓哭。
水若曦除了無奈，也就隻能靜靜地聽著這淒涼的哭聲。看著已經禁閉的窗戶，也不知道某人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什麽樣的感覺？也許，他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沒有出現嗎？
……
天已經黑了幾個時辰，水若曦就坐在相府靠門口的走廊上，靜靜地盯著門口的方向，等待著水易明的歸來。
然，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差不多到了午夜，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馬車聲，她站起身期待地看向了門口。
水易明回來了，身邊還帶著他的師爺。明日就要出使他國，每次這個時候總有辦不完的事，他的忙碌讓若曦覺得朝廷裏已經沒有可用之才似的，搞不懂皇上為何什麽事情都會讓他插上一腳？
“相爺，其他的事情智博明天就去辦。”師爺董智博一臉斯文的樣子，看上去倒是個十分老實的人。
水若曦見過這個叫董智博的師爺，聽決叔說這人能力不錯，為人也夠老實，這些年來都在水易明身邊幫忙，很多事情水易明都全權交予他處理。不過，見過許多次，每次看到董師爺謙和的笑容，卻不曾交談過。
“嗯！辛苦了智博，這次你不能與本相出去，留下來的任務也很重大。行了，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水易明說了一番客氣話，董智博拱了拱手便是轉身出了相府的大門。
水易明看著董智博上了馬車，拖著疲憊的身子邁步往香園的方向去。水若曦從身後追了上去，聲音溫柔地喊道：“爹，您等等！”
水易明麵露驚色，停住步子等水若曦到了麵前。微弱燈光下，他仔細地打量著幾日沒見的女兒，有些手抖地摸了摸她的臉：“幾日不見，若曦怎麽瘦了？”
“爹也瘦了。”水若曦一臉心疼地看著水易明，人心都是肉長的，白天聽到關姨娘那番話，她已經原諒這個有苦難言的爹。
“傻丫頭，爹還以為你還在生氣呢？”水易明一臉滿足地笑了笑，看到水若曦忍不住又勾起了對花千蓉的思念。
低頭，他不想讓女兒看到眼中的憂傷，長歎一聲說道：“爹沒用，還是沒辦法說服皇上。”
“爹！若曦不是說過了，這些不用爹擔心，若曦不會讓禦王爺討得什麽好。爹來是想告訴爹，讓爹別再為女兒擔心，也別讓關姨娘再傷心了。”水若曦撒嬌地拉住水易明的手，此刻已經把他當成了慈父，一個為了娘，為了女兒默默無聞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