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2章真寵還是假寵?
北郡受災,後宮眾妃嬪仁義,捐了不少銀兩衣物出來,這一消息傳出,大臣家中的女眷以及富商之家紛紛效仿。
據說,從皇城出發的車隊,從十二輛變成了五十餘輛,還有不少其他地方的富商官員自派了馬車親往北郡獻物。
皇城內外盛傳,這樣宅心仁厚的主意,是慣寵後宮的第一寵妃雲蘇想出來的,一首首讚歌童謠,在北燕國盛傳。
雲家上下歡喜不已,在家宴上雲天毫不吝嗇地誇讚了雲蘇,並當夜宿在了雲夫人房內,隨後幾日,都對雲夫人極好,嫉妒得側室薛芍藥幾乎發狂。
皇宮。
皇上在鳳棲宮設了宴,簡單又簡單。
可意義卻不簡單,許多宮妃在宮中咬牙切齒捶胸頓足了好一陣才出門。
若能早點料到皇帝這般重視這次的捐贈,為何不拚著日後拮據而多捐點,據說捐贈金額過千兩的都得到了皇帝的賞賜。
而捐贈過千兩的,隻有華妃、皇後、蘇貴人,還有淨嬪。
淨嬪最不得寵,在宮裏的人緣甚至還不如集怨於一身的雲蘇,許多人都嫉妒她能有先見之明。
這次宴席,太後沒能來,卻叫人帶了禮物過來,兩枚款式一模一樣的玉佩,一枚較大的給皇後,較小的那一枚給雲蘇。
皇後拉著雲蘇一起給過來宣旨賜禮物的蓮蓉謝恩,蓮蓉傳達了太後的懿旨,便也退了出去,華妃沒得賞賜卻也受了皇帝親自的褒獎,臉上笑意連連。
尤其是皇上牽了她,讓她坐在皇帝身邊時,那張豔麗的臉更是嬌豔欲滴,她是宮裏最美的女子,這是毫無疑問的。
有宮妃小聲議論,太後如此賞賜,是想提醒雲蘇,再受寵也終歸隻是貴人,與皇後之尊想差甚遠,她應該恪守本分。
雲蘇聽了,隻是覺得好笑,她分位低,這次雖然有功,但仍舊是坐在了淨嬪的下手,淨嬪模樣冷淡,也不愛與人交談,隻是自顧自地吃著酒菜。
雲蘇聳聳肩,她倒喜歡與這樣的女子同坐,省去了許多的麻煩,那桂花酒一直是她喜愛之物,甘甜可口又似乎不醉人。
可惜,那酒壺被淨嬪占著,她不好意思開口讓她割愛,似乎那也是這清冷女子的愛物,正在她猶豫之際,皇帝忽然朝她招手,喚的是“蘇蘇,你過來!”
眾目睽睽,百般怨恨的目光下,她緩緩走向他,而他也隻是將桌上的一壺酒遞到她手裏,對她輕言細語道:“少喝些!”
“謝皇上!”她福了福,有酒喝她是高興,可能不能不要在人多的時候對她特別的好,這等於將她推到風口浪尖,被人嫉妒啊!
這樣一想,她接酒壺的手,忽然一顫,那已經到了她手中的壺‘哐’地一下,跌落在地,整壺桂花酒全數灑在了她腳上。
酒是溫熱的,腳下的積雪都化了,她的腳卻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抬眸望著皇帝,看了許久許久。
皇後見場麵僵住,忙讓人將酒壺拾起,“這大冬天手腳都冰涼,妹妹想必也是手凍僵了才會拿不穩的,皇上可莫怪啊!”
皇上的賞賜意味著皇恩浩蕩,而這皇恩落在頭上,若是接不穩,是對皇帝的大不敬,嚴重者是會要落下人頭的。
皇帝並未發怒,倒是雲蘇的臉,忽然白了,原本紅潤的嘴唇都蒼涼了,她呆呆地站著,隻傻愣愣地看著皇帝。
皇帝朝她伸了手,握住她的手,“這手冷得很!”朝無夜看了一眼,“給你家主子拿個暖爐來!”
無夜不敢去看那交握的手,隻是恭敬取了暖爐來,躬身遞給雲蘇,雲蘇沒接,還是看著皇帝,皇帝在她手上拍了一下,“嚇傻了?朕還沒說要罰你呢!”
那寵溺濃得叫人窒息,在往日裏她也是一再沉溺,此刻卻覺得刻骨的寒,他的手一直溫熱,很多時候她都會貪戀那溫暖,將手縮在他的手心裏不肯出來,現在卻一刻都不想呆。
她急*出來,遠離了他,“皇上,臣妾濕了鞋襪,想回宮換一雙!”
“就在皇後宮裏換一雙吧!朕瞧著你們的腳型相當!”這種情況,皇帝卻不肯放她走,其他宮妃都妒忌,皇帝竟然連這會子功夫都不想離開了她。
她冷,被皇後親自扶了,入了內屋換鞋,這是她第一次入皇後的內屋,裏麵擺著新鮮的菊花,淡淡的香氣縈繞著。
“小姐,你很冷嗎?”鈴兒給她換鞋,發現她的身體都在顫抖。
雲蘇搖搖頭,皇後拿了件披風將她裹住,“也不多穿些,平白叫皇帝這般擔心你!”
她扯不出笑來,隻任由鈴兒扶著她出去,皇後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雲蘇,說她怕冷這兒暖和點,皇帝讚了皇後一句,便拉了雲蘇的手,讓她就坐在他身邊。
皇後甘願將位置相讓,那還是緊貼皇帝身邊的位置,還是讓給了第一寵妃,這意味著什麽?
雲蘇卻什麽都感覺不到,隻心裏一陣冷過一陣,那心如身體一樣冷到了極點便開始**,一陣一陣的抽。
他的寵幸是假的,寵愛又有幾分是真的?若寵愛是真的,為何每次在人前,那寵愛總要勝過在人後幾倍?
他是皇族子弟,怎麽會不懂得,集寵於一身便是積怨於一身的道理?若換做是她,她若真的寵愛他,便不會故意在人前表現,除非他的目的隻是做給人看。
又或者,隻是想要她積怨於一身。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覺得冷,若是後者她還覺得可怕!
皇帝握著她的手,“還是冷嗎?”
她凝眸看他,仔細度量著他眼裏的寵愛,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她都看不透,她忍不住小聲喚他,“燕翎風……”
“嗯?”皇帝應了。
有耳尖的宮妃聽見,嚇了一大跳,嫉妒又如火在燒。
雲蘇努力睜了睜眼睛,才控製住那酸澀的熱流,她啞了聲音,“你喜歡我嗎?”簡單五字,她押了所有的希望。
滿庭屏息,她這一問不小。
皇帝凝著她,微微捏了她的手,手上力道大了大,她卻不管不顧隻盯著他,一心等著那句回答。
昨夜的心灰意冷,是討厭他的妻妾成群,是接受不了他隻要臣服而她要愛情的不平等,這樣的冷,經不起他軟言軟語一句寵愛。
在給他梳頭的時候,四周靜謐歲月安寧,她竟有種想要妥協的衝動,哪怕他三宮六院,隻要他的心屬於她,這樣的寵愛隻給她一人。
寵幸是假,寵愛會真嗎?
她記得曾經看見過一句話,沒有不想跟自己喜歡的女人歡好的男人!
很多的欲,來源於愛。
尤其,是那種堅韌隱忍之人,除了有愛,便不會放縱了自己的欲。
他對她,兩人親密擁吻,甚至同床共枕,她能感受到他的欲,他那可以任由他掌控的欲望。
那樣的火熱下,他控製自如,要麽便是不愛她,要麽便是深愛她。
深愛?雲蘇冷嗤。天方夜譚!
那剩下,就是不愛,若不愛,可有喜歡?
若隻是喜歡,她便也能在他的溫柔中將自己說服,若是連喜歡也無,她不知她還要堅持些什麽?去奢望些什麽?
靜靜的,執著的,用所有的希望去換他這一句。
他卻捏了她的手,暗示她不要胡鬧,她就要胡鬧!眼神逼過去,她顫了聲音,“皇上?”
皇帝將她的手收在掌心,溫柔笑道:“蘇貴人於北郡有功,朕決定將你晉升為嬪,省去冊封之禮,今夜便奏效!”
“恭賀蘇嬪娘娘!”幾分真幾分假,跪了一地的祝賀之聲。
她再次成了一宮主位,本欲奪了她的凰騰宮,失了機會了,華妃起身笑道:“恭喜蘇嬪姐姐了!”
當即奏效,皇帝倒疼惜她得很!
再多的恭賀,再多的賞賜,也暖不過她的心來,他的眸寵溺猶在,卻與平日裏眾人跟前一樣,波瀾不驚。
她如此相問,他還能如此相答,波瀾不驚的眉眼裏全是寵溺,沒有愛!
她坐著,望著他的眼睛,他也凝著她,淺淺一笑,“還不謝恩?”
“謝皇上!”出口,聲音沙啞了。
皇後笑道:“瞧妹妹,都高興得不知所以了!”
皇帝朝皇後一笑,“此事,皇後功勞不小,朕也好久沒嚐嚐皇後熬的安神湯了,今夜朕就在鳳棲宮歇下了!”
歇下,便是寵幸,這是皇宮中不用言明的意味。
皇後第一次得寵幸,她倒也沒有過分歡喜,隻是起身行禮,“臣妾謝皇上!”
紛紛吵吵,有謝恩的有恭賀的,歡喜的憂傷的,都與她無關,雲蘇感覺自己的心,如一朵剛剛綻放的花,在緩緩的敗落。
周身的力氣,被押在了那句話上,她覺得累,無比的累,起了身模模糊糊朝皇帝道:“臣妾身體有點不舒服,先行回宮了!”
她沒去看他,還是感覺到他身上不悅的氣息,她也再不想去管,後聽皇後道:“我見蘇嬪周身一直在顫抖,可能是那日染的風寒還未好,不如讓她回宮歇息吧?”
皇帝說了什麽,她一句沒聽見,隻在混混沌沌中被一人攙著手,走出了鳳棲宮,路過嬪妃們的桌席時,聽見一人道:“不過就是皇帝今晚要寵幸皇後嗎?她就要做出這樣子,看來那天華妃說得不假!”
他要寵幸皇後了嗎?
雲蘇朝話傳出的地方,閃了一下眸,那宮妃垂下了頭,趕緊假裝在專心吃飯,雲蘇笑了笑,與她何幹?